“你們那個隊長居然給你們起這種外號，什麽假笑男孩……嗯…社恐美人…呃…昨天晚上在群裏傳開，現在全節目組都知道了。他是不是對你很不尊重啊……有沒有欺負你啊……”

  前輩憂心忡忡：“這也就算了，我聽A組統籌說，你們現在也沒有歌，舞也沒編，這可怎麽辦啊……你們真的想好好錄節目嗎……這怎麽錄啊……”

  羅伊丹一陣眩暈，根本沒注意前輩在說什麽。

  土爆了，誰他媽是假笑男孩，簡直土爆了。

  他從第一天就想說，“天團”這個名字也土爆了……從碰頭會那天起他的怨氣就積攢在胸口，此刻快要突破軀體限製，隔空向隊長咆哮。

  Living Edge明明起了個洋名兒，雖然語法上有點問題，四年過去他祁路遙究竟經曆了什麽！！！！

  “……伊丹，你沒事吧？”前輩看他精神狀態堪憂的樣子，憂心忡忡，“是不是壓力太大了？雖然我能理解……你難得抓到這次機會，不管團隊什麽樣肯定都得答應參團吧…………都怪我……”

  “打住。”羅伊丹深吸一口氣，回到他假笑男孩的社交狀態，“我們隊很好。”

  前輩猶豫：“真的嗎？”

  “真的。”羅伊丹說，“一切都很好，真的。”

  就算真的不好，他也別無選擇。羅伊丹想。

  因為他已經被剩下了。

  被剩下的人就是這樣的。

  和前輩道了別，羅伊丹發現耽誤了不少時間，立刻小跑去練習室。

  進去一看，仿佛昨日重現——除了土爆了的隊長、跟拍大哥、矮子助理，一個人都沒到。

  這團是真的沒救了吧，羅伊丹心沉到穀底。

  “嗨，小羅，”祁路遙坐在電鋼琴後麵朝他招手，“你遲到了哦。”

  羅伊丹黑了臉：“還有三個人呢！”

  祁路遙往鋼琴上一伏，笑著晃了晃手機。

  “小憐和辰夏剛剛在食堂吃飯，有位同學在旁邊暈倒了，他們送人去醫務室，一會兒就到。winky昨天差點被硬幣害了性命，買了個存錢罐讓他朋友送來。剛朋友被攔在了基地門口不讓進，他去救了。”

  羅伊丹臉更黑了。

  雖然都是能說的通的理由，但也未免太……散漫了。

  “你們是真不準備上台了是吧。”羅伊丹深吸一口氣，一巴掌拍在鋼琴鍵上，“還是說我不發火你們不知道問題嚴重性？”

  鋼琴咚地一聲，給祁路遙嚇了一跳。

  “還剩六天了，我們什麽都沒有！沒有歌沒有編舞沒有練習！！！你知道一個舞台正常情況下需要準備多久？不談前期工作，有基礎的人光練習也要一周起步！就算你們是天才、也已經他媽的、來不及了，這時候你給我說，去拿存錢罐！？？？”

  祁路遙被他問得半個身子仰倒，差點下個腰。

  跪在角落的語桃欲哭無淚地對著攝像大哥瘋狂鞠躬，用肢體語言表達“這段請不要用在節目裏”的意思。

  “……這麽暴躁。”祁路遙訕訕道，“那要不我們先開始？”

  羅伊丹喘氣：“……先開始什麽？”

  “選歌啊。”祁路遙把手機連上音響，“這方麵你是前輩對吧，編舞也要靠你麽。”

  羅伊丹還沒回神，音響裏的的動靜已經瞬間將他抓住。

  前奏低頻很重，極有力的震動藏在鼓點裏，幾乎瞬間把人拉入昏暗且厚重的舞台。重複的念唱緩緩建築高台，隨後引導音加入，像是一縷明快的光線乍現，極具穿透力地射入聽者雙眼。

  副歌前有一段空拍，緊緊抓住心神，令之後的高潮絢麗得仿佛宇宙起始一樣驚心動魄。

  一曲結束，羅伊丹久久說不出話。

  “切歌？”祁路遙懶懶趴在電鋼琴上看他。

  “……啊？”羅伊丹茫然，“還有？”

  祁路遙戳了戳手機：“我大概挑了七八首結構工整，普通人能唱的。但有些細節我肯定不如你清楚，適不適合比賽，好不好編舞什麽的，還有你們喜不喜歡。”

  羅伊丹嘴巴張了張，最後沒說什麽，讓祁路遙繼續。

  放到第三首的時候winky來了，後腳白宵憐和辰夏也到了，看看氣氛都沒敢說話，乖乖坐到後麵。

  羅伊丹一直坐在音響前，甚至沒注意來了人。

  聽完全部備選，他深深看了祁路遙一眼。

  “有想法嗎？小羅老師？”祁路遙說。

  想法，他哪裏還能有什麽想法，這人已經全都想完了吧。

  羅伊丹按了按太陽穴。

  他當然聽過曾經LE樂隊的歌，非常好聽，他也很喜歡。

  但LE整體偏正統搖滾，大調曲居多，是一個聽起來很“正”的樂隊。但這幾首歌完全不會給人這樣的印象，仿佛天神級反派降臨。

  編曲非常滿，效果音有什麽用什麽，對簡單主旋律進行瘋狂修飾——讓曲子乍一聽做到抓耳、易聽易唱，同時非常具有衝擊力。

  有幾首的副歌部分倒是寫了些可以炫耀唱功的旋律，遊離在合唱部分之外，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活兒。

  而且這幾首歌節奏都不太快，足夠酷的風格適配許多難度不大卻容易出效果的動作，編舞可以很好地照顧初學者。

  而他們團裏有個純純的新手……

  羅伊丹又深深看了祁路遙一眼。

  “？”祁路遙支著臉，已經在玩手機了，“小羅老師，怎麽說？”

  這不可能是巧合。

  羅伊丹想，這幾首曲子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寫出來的，考慮過使用場景、演唱人員、甚至是團隊風格。

  祁路遙是什麽時候開始寫的？接到通知才幾天？

  能寫出這種質量的歌，他怎麽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境地，還要轉變風格來參加偶像活動？

  不管怎麽樣，他已經在這裏了。羅伊丹總算對這個組合有了那麽一點點期待。

  他們天團今後……天團……天……

  羅伊丹臉色漸黑。

  一想到這個破團名，那點期待值直接灰飛煙滅。

  “我個人覺得第二首最好。”羅伊丹深吸一口氣，問祁路遙，“譜子有嗎，歌詞填了嗎？”

  祁路遙往房間角落看了一眼。

  語桃立刻像彈簧一樣蹦起來，大喊我我我我去打印！

  羅伊丹一回頭，才看見角落裏抱團取暖的三位不成器的隊友——他們竟然在玩winky拿回來的那個豬豬存錢罐！

  “你們。”羅伊丹忍無可忍地站起來，緩緩走過去，笑得春風拂麵。

  三人：“……？”

  語桃趕在屋裏爆發出不應該出現在鏡頭裏的聲音前衝出練習室關上了門。

  她哭喪著一張小圓臉，惶惶然地拿出手機。

  -[陳總監，天團排練拍不到能播的畫麵怎麽辦啊……]

  ***

  綠洲花園盛大開業群裏，“天團”是引爆全群的百試百靈的關鍵詞。

  幾乎所有人都對天團動向都很感興趣，期待著每日更新。

  -人到齊了嗎？

  -……終於他媽選好歌了，我聽得急死了……

  -選歌？他們的歌還要自己選？不是，這都什麽時候了……

  -好像是祁路遙寫的。

  消息刷到這兒，有了個短暫的停頓。

  之後就是瘋狂刷屏。

  -祁神寫的！！！！！

  -祁神什麽時候寫的啊！？不是說他們團幾天前才定好人嗎！？

  -你們傻啊，祁路遙怎麽會唱別人的歌，他們公司把祁路遙弄進來怎麽還需要別人寫歌，這都想不明白嗎

  -他們團走啥路線？

  -說真的我想象不出來，LE的歌適合上舞台嗎？不弄套樂器上去我可能會精神錯亂……

  -開玩笑呢吧，祁路遙也墮落了。

  這條消息一跳出來，群裏有短暫的冷場。

  基地裏自然不是人人都很友好，都能公正客觀地看待競爭對手。天團一進來就打破了維持許久的平衡，也有不少人心裏不爽。

  尤其是祁路遙——在偶像這一行裏，他才是無名小卒，什麽也不懂，什麽也不是。

  曾經的天才又如何？

  他們現在一無所有。

  -別說了哈，萬象娛樂也不是好惹的。

  一人終結話題。

  選手們的洶湧暗潮，旋渦中心的天團一概不知。

  隻有語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被各方反饋弄得奄奄一息，於傍晚六點回了萬象娛樂。

  無論什麽時間，陳總監永遠在，好像不會下班似的。

  “第一天排練，情況怎麽樣？”她問。

  語桃眼淚都要下來了：“不……不怎麽樣……”

  陳筱俞愣了愣，抽了張紙巾：“別哭。”

  “嗯嗯，”語桃忍住，報告道，“排練不怎麽順利，小羅老師說辰夏跳舞是外行，winky聲音還可以但key太低了整首歌都要為他降調，歌也需要重新編曲，現在的有這個那個的問題……祁老師和他有不同意見，和節目組的音監老師也有不同意見，羅伊丹和我們請來的編舞老師也有不同意見……”

  語桃說著說著感覺自己表達不清，更絕望了，哽咽道：“我、我沒辦法……嗚……”

  陳筱俞起身，給她倒了杯水讓她坐。

  “謝、謝謝陳總監，”語桃抽鼻子，“都是我不好，我沒有經驗腦子也不靈活，不知道該怎麽辦，回來的時候我聽到有選手小聲討論，說天團這樣必定第一輪淘汰……真的嗎……”

  陳筱俞本來也有點頭疼，看她這樣突然有點想笑。

  她按了按太陽穴道：“你換個角度想。”

  “羅伊丹說辰夏外行，說明在他眼裏，祁路遙、小憐、甚至winky都不是外行；winky的key低，說明其它四個人都能唱得上去；祁路遙和羅伊丹各自都有主張，代表他們對這個舞台是有規劃有想法的，甚至在專業的老師麵前也能撐住他們的自信——對嗎？”

  語桃呆呆地打了個嗝，似乎沒想到還有這種理解。

  “我們萬象娛樂不是路邊的小作坊，即使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這幾個人一直沒得到重用……但當初簽約時，必定都是有過人之處的。”

  陳筱俞點了點桌麵。

  “據我所知，他們都不是那麽簡單的人。也許之後的某一天你就會看到他們的光彩——養成類節目不就是這樣的麽？”

  語桃感覺心撲通撲通直跳，擦了擦紅彤彤的眼睛，拚命點頭。

  陳筱俞被她可愛到了，起身道：“難為你了，你剛來實習，按道理不應該派這種麻煩的活兒給你的……但我們實在抽不出人手，而且你幹得不錯。”

  語桃感動得恨不得立刻給姐姐簽個賣身契。

  但她忽然想到，又多嘴問了一句：“那小夏呢？也是什麽不簡單的人嗎？”

  陳筱俞目光飄了飄：“…………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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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麽呢！當然不簡單了！！！！[怒][怒][怒][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