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楓心知肚明，心存感激卻也說不出口——拚命運功跑路，若是說話一不小心岔了氣脈，輕則走火入魔，重剛吐血身亡。

  太陽從地平線上剛剛升起，看上去還是個大圓盤的時候。

  “停……”楊敢在後麵叫停。

  “楊老大動用輕功，竟然還能說話？！”淩楓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已近虛脫的淩楓率先慢慢地停了下來，一邊小跑一邊引導真氣回歸丹田。待淩楓楊敢曹天霸追上伍尊他們，他們已等候多時了。但見二人臉不紅心不跳，淩楓更感自愧不如。

  老刺蝟斜著眼道：“臭小子，這可是你說停的。後麵的五十裏算你的。”

  “呸！”楊敢氣呼呼地道，“他娘的，說到底你是想害死老子。老子有讓你這樣跑路嗎？等下農家人起床幹活，見到我們這樣趕路，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咱這是逃命嗎？”

  老刺蝟譏笑道：“臭小子，你是覺得你的手下不行了才讓老夫停下來的吧。”

  楊敢冷笑一聲道：“扯**談，淩兄再不濟接著跑個五六裏沒問題。你的腦子是不是被女人的奶子擠了，竟說出這樣的話來？”

  此語一此，淩楓甚是解氣。轉念又想：“再跑個五六裏也不是不行，恐怕要傷了氣脈。楊老大擺明是在救我，卻不承認。”

  老刺蝟心知嘴上占不了便宜，念及以後逃命全半要靠這小子，對楊敢的謾罵也不在意，道：“現在怎麽辦？”

  楊敢白他一眼，道：“找個偏遠的農家，最好是下地幹活去了，家裏沒人的那種。借人家的火灶用用，把你懷裏的那兩隻雞煮來吃了，吃飽喝足以後再行趕路。”

  老刺蝟瞪眼道：“臭小子，你怎麽老是盯著老子的雞不放？隨便找個農家弄隻不就得了。”

  楊敢指著他的鼻子，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捉了這農家的雞殺了？我們幾個人？殺幾隻？一人一隻？要多少隻？就是一個半隻要多少隻？這戶人家少了雞會怎麽樣？這些你想過沒有？

  別認為跑了這點路就可以高枕無憂。

  江湖上用鷹找人的法子，你不會沒見過。

  三百裏？就是三千裏三萬裏，你以為你能逃的過？

  不要覺得老子說的話危言聳聽，你若不信咱倆打個賭，若是日上高竿咱沒被人發現，老子叫你一聲爺爺。若是被人發現，你是我孫子。”

  曹天霸第一個叫了起來：“好，這樣刺激。我們的目的是逃命，逃命就是不想被人發現。你們快快賭，反正得到好處都是大家的。”

  伍尊笑道：“不知前輩敢不敢賭？”

  老刺蝟道：“若是這小子故意被人發現……”

  楊敢歎了口氣，搖著頭道：“虧你還是一派宗師，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好，老夫賭了。”

  楊敢道：“若是真的賭，這賭注是不是換換，叫老不死孫子，老子怕折壽。”

  老刺蝟道：“你想賭什麽？”

  “老子要是贏了你把貴派眼瞳之技的修練法門告訴老子。老子要是輸了，你想要什麽說來聽聽。”

  老刺蝟道：“老夫要是贏了，你把十號房的那個女人給老夫。”

  楊敢沒想到老刺蝟跟他要的賭注竟是一個連自己都還不知道名字的女人，不禁怔住了。

  楊敢半天沒反應，老刺蝟冷笑道：“怎麽不敢了？”

  “你他娘的跟老子賭人呀？”老刺蝟冷哼一聲，排出一副不敢玩就不要玩的樣子。

  “好。不過老子還要加上一條，把貴派的借魂之術一並當賭。”

  “好。就這樣定了。”

  老刺蝟竟然一點也沒猶豫，完全出乎楊敢的意料。

  “他娘的，那個姓劉的女人身上還有什麽秘密不成？”

  淩楓道：“這事就這麽定了，我們都是證人。不過，我們現在是不是該找個地方填飽肚子？”

  經淩楓一提，眾人的肚子開始叫了起來。

  眾人還是按楊敢的主意找了一家山腳下的農舍，瞅準農家夫婦帶著農具出門務農的空隙，生火做飯。

  畢竟窮苦人家，家裏的米不到一升，遠不夠楊敢一幹人食用。

  楊敢取了一半，做成稀飯。

  楊敢猜的沒錯，老刺蝟身上帶來了兩隻雞。

  這些食物遠不夠八人進食，卻是八人近日來吃的最香的一頓。

  楊敢原意想將身上帶的鳳冠之珠留下，想了半天終覺不妥，掌上用力，將珠子搓成齏粉，找個布包了，放在顯眼的地方。

  眾人退出農舍，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商討下一步的行動。

  老刺蝟完成了任務，楊敢正式登場。

  楊敢道：“此地離老子理想中的距離還差數十裏，老子認為這數十裏最為凶險。沒有夜色掩護，行動起來會更加困難。”

  淩楓道：“老大的意思是繼續跑路？”

  “跑路還是要的，在這五十裏之內是不能跑了，不能跑隻能走。走完這五十裏後再跑。”

  “沒明白。”曹天霸故意搖頭。

  楊敢白他一眼，道：“我們八個人目標太明顯，必須分開來走。離這五十裏外有家走天下酒家，我們在那裏匯合。”

  眾人同意。

  “但走也要有個走法，總不能這樣就走。老刺蝟帶個小女子很不般配，極易引起別人懷疑，必須拆開。”

  曹天霸連連點頭稱是。

  “曹兄跟他年紀相仿，你們伴夫妻。”

  撲哧，淩楓樂了。

  曹天霸苦起了臉。

  “淩兄長的像個女人，胸前鼓鼓的像有兩個奶子，直接伴個女人。”

  這回輪到曹天霸樂了。

  “伍兄的孩子交給淩兄，讓他們伴成看病的母子。”

  伍尊點頭。

  “伍兄伴成少林掌門的俗家弟子，帶著師父出遠門的樣子。”

  伍尊點頭。

  “老和尚的頭發要剃掉，做回和尚。”

  “老子呢，給老不死的當回孫子。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乖孫子。”老刺蝟登時來了精神。

  “唉……老爺子，您什麽時候死呀？”

  撲哧，那女子笑出聲來。

  楊敢瞪她一眼，道：“老子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叫啥名……”

  “楚楚。”

  “畜畜？”楊敢皺著眉，又點點頭，“都是畜，很般配。”

  楚楚紅著臉爭辯道：“是楚楚，不是畜……”

  “好了。”楊敢截口道，“大家都知道了自己的角色。盡快收拾收拾練習練習。”

  楊敢交代完畢，手裏取出割鹿刀，三下五除二把少林掌門的頭發剃了個淨光，露出了大和尚頭上的戒巴。

  楊敢嘖嘖兩聲道：“喲，貨真價實的禿頭，還真是個和尚。”

  少林掌門給他弄得哭笑不得。

  “老子爹他爸你過來。”

  楚楚聽了咯咯地笑了起來。

  “乖孫子，喊你爺爺啥事？”

  “老子咋這麽倒黴？”楊敢苦著臉喃喃而語，“老子怎麽招了這麽個該死的老東西。”轉首對曹天霸道：“曹兄，剛才見你很不情願的樣子，要不咱換換？”

  曹天霸頭搖成了波浪鼓，道：“吃不消。”

  “那娘們騷得很，小心吃了你。”

  “他娘的，還不知誰吃誰呢？”

  二人插科打諢，完全沒把老刺蝟放在眼裏。

  老刺蝟也不當回事，道：“臭小子，你少逞口舌之利快想辦法怎麽贏了老夫才是。”

  楊敢道：“你的頭發長的像堆亂草，難道還想回大牢比賽？”

  “你說的沒錯。不過老子信不過你，你把刀給俺家娘子，讓他動手。”

  楊敢作勢要吐，道：“老不死的，你惡心不惡心？”

  說雖如此，還是把刀交給了楚楚。

  就這樣，大家嬉笑怒罵中收拾停當。

  演習熟練以後，楊敢再度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道：“我們大家這是臨陣摸槍，肯定還會出漏子。但為了把風險降低，現在大家給彼此挑毛病。”

  淩楓奇道：“什麽意思？”

  “就是說，要你來觀察對方，他最容暴露的地方是哪裏？譬如說你淩楓，演的是孩子他娘，說的話卻像個男人，一眼就看穿了。”

  淩楓會意地點點頭，道：“這個好說。”說罷，吸吸氣潤了潤喉嚨，道：“相公，你娘喊你回家吃飯了。”

  這聲音實實在在的女性聲調，比尋常女子的聲音更為動聽，雖說刻意造作，有一種透入骨髓的嫵媚。

  伍尊莞爾。

  曹天霸先是一愣，隨即捧腹大笑。

  楚楚跟楊敢眼睛都差點鼓出來。

  楊敢駭然道：“他娘的，你當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淩楓笑道：“怎麽樣？”

  “不怎麽樣。都是做娘的人了哪裏還叫的像個賣身的小**似的？”楊敢即刻否定，又道，“改一改，改改就成了。”

  曹天霸道：“要說哪裏有問題，楊老大你的眼睛最有問題。”

  楊敢一怔，道：“怎麽講？”

  “不好說，反正不對勁。”

  “對。”淩楓附合道，“鋒芒太露，像你這麽大的年紀，不該有這樣的一對眼睛。”

  “畜畜，你過來。看看你老子的眼有什麽問題？”

  楚楚沒聽到楊敢在嫌他便宜，遠遠地道：“你這人鬼精，從眼上就能看出來。”

  楊敢撓頭道：“沒這麽離譜吧？”

  淩楓道：“在下剛見老大時根本看不出老大是個高手，現在再看，就是打死我，我也認定你不一般。”

  “對對對。就這種感覺。”曹天霸搶著道。

  楊敢沮喪的道：“完了，麻煩來了。”

  曹天霸奇道：“這是好事呀，何來麻煩？”

  楊敢道：“老子有種不好的預感，老子的眼可能要招來禍事。”

  淩楓動容道：“老大，你千萬別說你那預感，一說準靈。”

  楊敢苦著臉對老刺蝟道：“老不死的，要不咱倆換換？老子做個瞎了眼的爺爺，你來當孫子？”

  眾人哄地一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