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山地，該有竹子，你們去取些來。切記越粗越好，還不能從中間砍，最好連根撥起，撥起來的土還要埋回去。”

  曹天霸嘖舌道：“有這麽多講究？”

  雖有疑問也隻好忍住。

  三大高手撥竹子，可以說是大材小用，沒用多久，已撥來數十條。

  “夠了沒？”

  “差不多了。”

  “要不要下潭先找找路子？”

  “有老不死的在，用不著我們操心。”

  “楊老大要竹子何用？”

  楊敢一邊用割鹿刀削著竹子，一邊答疑。

  “走地下河，不像在水裏遊，憋不住氣了浮上來換口氣就可以。”

  “對對對。”曹天霸就關心這個。

  “要換氣就得有氣換，這竹子就是換氣用的。”

  曹天霸聽得眼都直了：“沒聽說過。”

  “就是聽說過也不行，這要練習。”楊敢把削好的竹子拿在手裏，道：“走，水裏練練。”

  這可是救命的法門，幾人毫不猶豫地跟楊敢下了水。

  “竹子裏有氣，若在水裏炸開，氣就會向上冒。倘若水流動，氣也會流動，但最終會冒上來。如果氣跑了，那就完了。所以一定要在氣冒的時候吸進去。像你們這些初學者，先學會用嘴吸，千萬不要用鼻子吸，弄不好就會嗆死。”

  這個不用楊敢說，大家也懂。

  “鼻子跟嘴是通的，水中吸氣時用嘴，呼氣時最好用鼻子。這個簡單，難就難在如何把竹子裏的氣吸到嘴裏。”

  楊敢做起了示範。

  眼見楊敢輕易地做到，三個人眼都紅了。

  說到底，就是搶時間。

  伍尊練了幾次，已輕易地做到了。

  淩楓跟曹天霸，幾乎喝了一肚子的水，才終於熟練掌握。幾人學會了捉氣，楊敢又教了幾人幾個要點。幾人全都掌握，這才放下心來。

  “下麵就是送氣。”

  楊敢可謂頃囊相授，又教了伍尊如何將吸的氣送給孩子。

  這門手法學會，伍尊簡直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一張大嘴咧開，樂得像個瓢似的。眼中精光四射，全身骨骼啪啪作響，像是隨時要暴走。

  水裏換氣，最主要的材料是竹子。

  曹天霸唯恐竹子不夠，全身上下都捆滿，像極了一個隨時準備燃放的大爆竹。

  眾人見了忍不住捧腹大笑。

  楊敢收拾停當，老刺蝟帶著那女子也趕到了。

  但見二人，頭上身上粘滿雞毛，那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這一來，惹得眾人更是笑個不停。

  眾人雖說前途未卜，心中陰霾卻是一掃而空。

  “臭小子，來的到挺快。”老刺蝟有些尷尬。

  “老不死的，我們可是等了你有兩炷香的功夫，這個時間可要算上。”

  “廢話少說。走了。”

  老刺蝟帶著女子率先跳入了水潭。

  楊敢背起少林方丈緊隨其後。

  曹天霸也跳了下來。

  無奈，任他如何下水，很快就浮了上去。眼前淩楓伍尊先後沒了影子，著起急來。岸上抱起一塊大石，這才解決了浮起的問題。

  水潭不淺，少說也有十幾米。這裏的水要比湖水冷得多，待沉到潭底，更是冰冷刺骨。

  饒是曹天霸內力深厚，也不禁直打冷顫，心中埋怨：“早知如此就該跟楊老大商量。直接闖到湄水河邊得了，何必受這個鳥罪。”

  眾人一帆風順地奔行五十裏，再走二十裏就會到湄水，難道楊敢就沒想到這樣做？

  當然不是。

  黑風府白日鬧翻了天，晚上卻安靜的出奇。這些超出常理的現象，當然不是好現象。

  老刺蝟的武功比伍尊有過而無不及，這樣身手的人都選擇走地下，問題顯而易見。

  眾人沉入水底，老刺蝟選好方位向前直行。楊敢的天眼在這裏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黑夜裏行進，又是在水底，跟走天堂路沒有多大區別。

  唯一區別的是，水能感受到，還可以通過水流感受到周圍人的存在。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曹天霸準備用竹子換氣的時候，嘩啦一聲響水底冒出頭。

  曹天霸大口大口地喘氣，待氣息平穩，這才打量眼前景象。前麵人頭簇動，正是楊敢他們。

  水潭的水隻漫過脖頸，已無需換氣。頭上還是石壁，有的很高，不用擔心會碰到腦袋。低的地方，把頭昂起恰好能過。最低處，吸口氣紮個猛子，也就過了。

  曹天霸欣喜若狂，心道：“若不是楊老大執意走地下，吾等真給老妖精給騙了。二十裏？他娘的，這般走法老子兩萬裏也陪他走到頭。”

  水裏憋氣走二十裏？老刺蝟說不定真有這個本事。但那個女人要不換氣走二十裏，打死楊敢也不會相信。所以，楊敢認準老刺蝟玩貓膩。

  地下河終歸不是真正意見上的河。

  楊敢等人水深時要潛水，水淺時趟水。多數時候是趟下身子順著水流走，因為石壁就在頭頂。

  這時曹天霸最為開心，竹子上有浮力，像是坐船一樣，輕輕滑動一下，輕飄飄地蕩出好遠。

  把他給樂得手舞足蹈，陰暗的地底下傳來他肆無忌憚的大笑，有了一種另類的恐怖。

  可惜好景不長，曹天霸在前麵衝的最快，砰的一起響，整個人被卡住，卻是到了地下河的最窄處。

  若不是楊敢淩楓費盡全力把他揪出來，要想活命，多數要學方中品，用手刀斬斷肢體。

  饒是如此，還是弄了個鼻青臉腫。

  最窄處還得躺平身子，雙臂伸過頭，勉強能容一下人通過。

  曹天霸好不容易撿條命來，再也不敢造次。一路上指桑罵槐，怪老刺蝟沒領好路。嘴裏這樣說，心裏卻對老刺蝟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樣的鬼地方都能找到，他娘的老妖精真是不簡單。”

  不僅是曹天霸這樣想，所有人都是一般想法。

  眾人在老刺蝟的帶領下，左彎右拐。也不知花了多時候，才通過這狹長的窄地。越往後走越是寬闊，水流也越來越湍急。先前在地下聽不到水流的聲音，隨著湍流越來越急水聲越來越響。

  最後還感覺到了風，風聲也越來越大。

  “是不是到洞口了？”

  曹天霸的驚疑聲剛起，眾人便看到了頭頂上的滿天星鬥。

  “我們出來了。”淩楓喜出望外地叫了起來。

  叫聲未停，就聽他啊地發出一聲長長的驚叫。

  待眾人反應過來，直嚇得麵如土色。

  地下河的盡頭哪裏是什麽湄水？卻是一條縱貫半山腰的瀑布。

  待眾人明白過來，都像淩楓一樣驚叫著跌了下去。

  瀑布雖然很高，下麵的水也很深，也不至於傷到筋骨。

  眾人踩著水浮出水麵，遠處瀑布衝擊而下發出的聲響，顯得十分空曠。

  眾人爬上岸，再來打量四周。

  此處四麵環山，瀑布的水流將此地衝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泊。蟲叫蛙鳴，此起彼伏，更顯此處幽靜。

  曹天霸誇張地伸展兩臂，閉著眼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自我陶醉地道：“他娘的，這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這話如此聽來，多少有些另類。

  楊敢道：“老刺蝟，這裏該是泉水湖吧？”

  老刺蝟冷冷地道：“算你小子有眼光。”

  淩楓等人心中激動不已：“難道說我們離開黑風府已近百裏？”

  楊敢大咧咧地道：“現在天還沒亮，你欠的兩炷香的功夫算是補上了。”

  楊敢還記得這茬，眾人心裏暗樂。

  老刺蝟冷笑道：“臭小子不要得便宜賣乖。”

  “呸！”楊敢嗤之以鼻，“咱們哪個得了便宜，你我心裏清楚。現在還跑了不到百裏，騎上快馬不消一個時辰就可以追上。天眼看就要亮了，另兩百裏路怎麽走，老不死的快快道來。”

  “臭小子也知道天要亮了？再趕兩百裏，你是不是想死在路上？”

  “不妨對你直說，我們能不能順利逃脫，完全依仗這三百裏路。”楊敢侃侃而談，“你們動了別人的雞，別以為藏在身上老子就不知道。七孫子……就是那個七爺，完全可以通過這個判斷我們走的路線。其實很簡單，放條狗過來就行了。還有，隻因你沒對老子說實話，導致我等又動了小鷹峰上的竹子。雖然老子讓大夥把竹子連根撥了，沒留砍伐過的痕跡，土也埋了回去。但動過的痕跡非常明顯，晚上看不出來，白天一準露陷。所以，老子勸你盡快打消在這裏等天黑的打算，立刻趕路。”

  一番話，聽得淩楓跟曹天霸眼都直了。

  “難……難怪……天哪，楊老大真是神人！做事做的滴水不漏，我們活命大大的有望呀！”

  老刺蝟的臉也是由陰轉睛，什麽話也沒說，一把抱起還在擰身上水的女人撒腿就跑。

  楊敢說了原由，眾人也知道了事態的嚴重。

  不用再說什麽，逃命就是。

  老刺蝟看樣子真是豁出去了，像是瘋了一般地狂奔。

  幾人中淩楓內功最弱，輕功卻是一流。曹天霸內力強過淩楓，輕功卻不濟。楊敢、老刺蝟、伍尊身上都有負重，大家玩了命地逃跑，短時間內都沒拉開距離。

  無奈，老刺蝟選的路要麽過河要麽爬山，折騰到天邊露出魚肚白，跑了還不到百裏。

  但逃跑的先後順序已經出來了。

  老刺蝟跟伍尊一直並駕齊驅，曹天霸落後二人數十丈，淩楓落後曹天霸數十丈，楊敢不急不許地跟在淩楓身後。

  不是楊敢跟不上老刺蝟，他是不想丟下淩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