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窮人家的孩子
作者:不轉的陀螺      更新:2021-11-09 09:05      字數:3136
  “楊老大教的法子行不行尚未可知,因為沒人用過,老子用了能收到奇效也說不定。”王大年接了個盯緊曹天霸的任務,每看到曹天霸那充血似惡狼一般的雙眼,王大年就有些害怕。一邊忐忑地想著楊老大教給他的法子,一邊避開曹天霸的目光來安慰自己,“姓曹的呆在牢裏又能跑哪裏去?盯緊盯不緊反正也跑不了。”

  “曹天霸是不能盯的,楊老大那裏又不能沒有交待,所以留意留意方平,看看火雞是可以的。倘若老大問起來曹天霸去了哪裏,就說曹天霸在牢裏。如果再問在幹啥,就說呆在牢裏還能幹啥?倘若問老子有沒有騙他,就說怎麽可能,老子可是一直在盯著。楊老大不信的話,就說,你看看方平躺著睡覺,火雞在牢裏轉圈……嗯,如此稟報萬無一失。”

  “姓方的這廝也真是,腿都被打斷了,腫成這樣,還能睡得著。這廝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逃什麽逃?像老子這樣多好,躲起來牢都不出。看到沒,毫發未傷。也是老子有先見之明,早知道這幫家夥要造反。這叫什麽來著,運……窩,千裏之外,不!運……窩,萬裏之外。”

  “姓方的也真能睡。不……不對,該不是挨了一姓曹的一腳被踹死了吧。這……這廝沒這麽短命吧,姓曹的不是踹在腿上嗎?也不是致命要害……噢,腳動了,還沒死。嗯,翻身了,還伸直了腿,嗯,還活著。”

  “活著就好,總不能跟老大說他死了。明天就要比賽了,看看這幫家夥在忙什麽?他娘的……沒被關著真好。”

  王大年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在牢裏繞了幾個圈子,實在沒事可幹,最後還是回到了牢裏,總覺得楊敢教他的法子不踏實,得盡快確認。就見楊敢跟淩楓在商量著什麽,劉奇背對著牢門不知在鼓搗什麽。

  再跟凶神惡煞的楊敢打個照麵,不等楊敢來問,就把心裏念叨的一股腦全說了。

  連他都覺得說的話驢頭不對馬嘴,心中暗罵:“老子運……窩,不但沒有萬裏之外,運……窩,還在牢裏之外。”

  待見楊敢沒了要殺人的樣子,更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不禁得意起來:“老子一席話能唬住這天下第一無賴,老子當是天下第一……第一說客,對,說客。”

  楊敢伸了懶腰,斜著眼問道:“人家睡覺翻身,你也看得清楚?”

  王大年一聽不樂意了,要說曹天霸沒看清楚他無話可說,瞪眼道:“也伸了腿,再翻身,翻了身又伸了腿。”

  楊敢哼了一聲,道:“老子信你了。”又道,“老子累了,先歇會。”說罷,伸開腿躺了下來,很快閉上了眼。

  楊敢的那一聲哼,顯然是信不過他,這讓王大年實在受不了。

  為了表示他的清白,就對淩楓道:“淩兄,老子說的千真萬確,絕無半點虛假,若是我王大年說慌,天打五雷轟。”

  淩楓笑道:“信,我們信。”

  看淩楓笑嘻嘻的樣子,王大年有種不被理解的氣惱,道:“你這擺明是不信嗎。”

  楊敢放鬆下來,放鬆了的楊敢也睡著了。

  楊敢伸個懶腰起身就開始叫罵:“肯定是昨日喝湯喝多,搞得老子尿急。”一邊說一邊提著褲子跑出了牢房,跑到太極圖上迫不及待裏脫下了褲子撒起尿來。

  但見他昂著頭,張著嘴,一副極其享受的樣子。不一時,尿液四濺,一股臊臭在四周彌漫。

  正對麵的恰是三十六號喂油給將死老人的年輕犯人,見到楊敢手裏拎著的龐然大物,駭得張大了嘴:“好家夥,這玩意若是參加明天的漁王大賽少說也得進前十,不,最少是前三。”

  那些不能從正麵看到楊敢胯下之物的犯人,隻見楊敢撒下的注滂沱大雨,也是暗暗心驚:“就這陣仗,若是參加比賽,最少也是前十呀。”

  “這小子如此浪費真是傻帽一個,要是老子必定忍到明日大賽。”

  楊敢大雨澆灌太極圖的輕率舉動羨煞了不少人,又讓那準備用這個參加比賽的人大大鬆了口氣。

  楊敢係上腰帶沒多久,牢頂異響,送飯的啞巴如期而至。

  既然縣太爺有吩咐,楊敢攬了送飯的差事,所以先前送飯的衙役就沒有一同前來。無人監管,楊敢正兒八經地做起了老大,吩咐淩楓等三人做起了苦力。以前兩人做的事,現在四個人來完成,加上牢裏的犯人又減少了很多,分飯的事沒用多久就完成了。

  唯獨十四號房曹天霸等犯人的飯是楊敢親自分的。被喚作火雞的犯人原擔心楊敢連他的夥食一同扣掉,待楊敢交到手裏飯食並未缺少,這才鬆了口氣。方平腿腳不方便,匍匐上前接了。曹天霸見楊敢近前,早已像個好鬥的公雞一樣等著楊敢,看他那樣子隨時準備對楊敢大打出手。

  楊敢分了方平二人的夥食,在曹天霸的牢前盤膝而坐,把曹天霸的夥食取出來三下五除二給吃了。一邊吃還一邊說:“孫子,今兒的口糧,算你孝敬爺爺我了。”

  一席話氣得曹天霸火冒三丈,見周邊的人個個吃的津津有味,不禁惡從膽邊生,上前就把方平還沒吃完的饅頭搶了過來。

  曹天霸在楊敢對麵坐下,一邊吃一邊叫:“今天的夥食真他娘的香。”

  曹天霸的舉動有些出乎楊敢的意料,錯愕之後,頻頻點頭,道:“好小子,你厲害,算你狠。”一邊說一邊挑起了大拇指。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精,一個比一個狠。

  可憐方平,隻有敢怒不敢言的份。

  自以為楊敢奈何不了自己的曹天霸,沒看到背後方平眼裏的殺機,更沒看到楊敢轉身後嘴角帶出的那抹標誌性的邪笑。

  待收拾完木桶,楊敢就想隨鐵橋上去幫啞巴的忙,卻被啞巴無聲地阻止了。從啞巴打的手式看出,這是縣太爺的意思。

  楊敢這時才明白縣太爺吩咐“上麵就不用去了,在下麵走動走動”的意思了。

  望著在眼前消失的鐵梯,楊敢忍不住地想:“上麵到底有什麽?”楊敢越是看不到就越是想知道,“到上麵看看”於是就成了楊敢想實現的一個小小心願。

  其實在楊敢的心裏一直有一個想法,上麵的某個地方跟十七層是相通的,因為被稱為七爺的衙役曾從這兩個不同的地方出現過。

  楊敢收起心思,趨步來到虯髯大漢的牢前。虯髯大漢牢房兩側的犯人不等楊敢近前,一窩蜂地聚到牢前,有感恩的,有獻媚的,諂笑道:“楊大俠,您老可有吩咐?”

  楊敢一點也不賣帳,鐵青著臉罵道:“他娘的,都給老子滾遠遠的。老子要跟這位大俠好好聊聊教訓曹天霸那廝的法子。倘若老子教訓人的法子被你們這幫兔崽子不小心給聽了去,老子扣爾等三天的夥食。”

  犯人早就見識過楊敢的手段,哪裏還敢靠前?個個遠遠地躲了起來,畢竟就住在隔壁,也是無處可躲,聰明的用手指塞住了耳朵,生怕真的聽到了半句。

  楊敢逐個看過,這才滿意地坐了下來。

  虯髯大漢冷眼旁觀楊敢的一舉一動,未發一言。

  楊敢抱抱拳道:“這位大俠久違了。”

  虯髯大漢哼了一聲,還是一言未發。

  楊敢也不在意,道:“在下姓楊名敢,字大仁,江湖人稱大膽大人,不知大俠如何稱呼?”

  “伍尊。”

  楊敢道:“原來是伍大俠,久仰久仰。”

  虯髯大漢冷冷地道:“在下江湖無名之輩,大俠二字,擔當不起。”

  楊敢微微一笑,道:“在下謝過伍兄援手之恩。”

  虯髯大漢道:“憑楊兄身手無需外人幹預。隻因小兒重病纏身,在下若是有個閃失……”說到這裏,虯髯大漢眼神撲朔不定,恨恨地道,“偏偏明日又是那個鳥賽……”旋即又意興索然地歎了口氣,道,“在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如果不是因為救他兒子,他不會替楊敢出頭的。

  楊敢道:“似伍大俠這等曠世高手,參加這等比賽想來也是對大俠的一種汙辱。”

  虯髯大漢臉上頓時一片鐵青,雙拳緊握,青筋暴露,已憤恨到了極點。

  楊敢道:“在下理解伍兄心情,所以想到了一個既能保大俠一世英明,又能勝出比賽的辦法。”

  虯髯大漢淡淡地道:“倘若閣下沒有這個本事,在下也犯不著替閣下強行出頭。”

  楊敢微微一笑,道:“彼此彼比。”說著,將手裏早已準備的好的東西,輕輕推到虯髯大漢麵前,道:“伍兄可識得此物?”

  虯髯大漢見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楊敢給他看的隻是短短的一截稻稈而已。

  楊敢悠悠地道:“小時候家裏窮,買不起富家人的那些能彈起好聽聲音的玩意,就用竹子、柳條做些笛子簫呀什麽的。也許你不知道,樹葉一樣能吹出好聲音。隻是眼下這牢裏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東西。不過,這東西一樣能吹得出聲來。”

  虯髯大漢終於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道:“都是窮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