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敢向他眨眨眼，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吃好喝好睡好……”忽地像是記起什麽，臉色一變，叫聲也凶狠起來：“操他奶奶的，老子到現在還沒吃飯呢？這群狗娘養的，難道想餓死老子不成？”

  楊敢神經質地大喊大叫，淩楓以為他又發現了異常狀況，頓時心生戒備。淩楓這次卻是會意錯了，楊敢確實是餓了。

  楊敢一邊摸著肚子一邊咒罵，淩楓看不下去了，近前道：“老大，在這裏每天隻供一餐吃的，卻是要到申時，還有足足兩個時辰。”

  楊敢不禁氣結，道：“每天隻吃一頓，這幫狗娘養的也真夠摳的。”說著，四下裏看了一眼，道，“這裏連個茅房都沒有……”

  淩楓道：“大牢裏沒有茅廁，要想入廁是要在用膳之後統一入廁。”

  地獄裏每天申時進膳，酉時之前入廁。如果不能在這個時辰裏解決，則由犯人自行在牢內解決。

  進膳時飯菜由衙役送來，飯後碗筷由衙役收回。

  統一入廁則是牢犯們唯一的自由時間，不但可以解決急需，也可以自由活動。入廁後的大小便則由大牢裏唯一的啞巴運出。隻是真正入廁的人卻很少，因為很多人把他們的排泄物當成了比賽的項目而保留下來。所以，地牢裏雖然人數眾多，啞巴的每天的工作量不是很大。

  楊敢從淩楓嘴裏，詳細地了解地獄裏犯人及獄卒衣食住行的時間和規律。順便問了八爺等人的一些情況。

  八爺，衙役都叫他八大嘴，是地牢的獄長。但不勻許別人叫他獄長，一直以桃花源主自居。

  賬房先生姓高，喚作高師爺，真實姓名無人清楚。

  還有另外六個帶劍的衙役，分別是十一爺、十五爺、二十一爺、二十三爺、二十五爺、二十九爺，幾個人沒有名字，隻有號碼。

  楊敢越聽越奇，暗道：“帶劍的都是單數，這裏麵興許透著古怪。”

  對楊敢來說一切都是未知，也隻有憑空猜測的份。

  楊敢還想問一些關於啞巴的情況，就聽王大年叫道：“老大，來了，來了，有人過來了。”

  二人循聲望去，就見先前圍在太極圖中的近百人，已離開原地向這邊走來。

  這些人都是先前楊敢見過的那些怪人，這些人此時已帶了鐐銬。缺手的，鐵鐐銬在腳上，缺腳的鐵鐐銬在手上，缺手缺腳的鐵鐐就銬在手腳上。

  一群人逶迤前行，每經過一間牢房，衙役就指明牢房裏哪個是新人，並將新人的來曆罪行一並說了。

  走在前麵的犯人決定是否選擇眼前的人作對手，如果不選，此人繼續向前走，由後麵人的人再選。如果選中，就停在牢口停下來不走，後麵的人越過此牢向前走，一邊走一邊選，依次類推。

  眼看隊伍就到了楊敢的七號房，劉奇近前道：“老大，走在最前麵的人叫方中品，是個奸殺民女的惡霸，以前跟俺是一個牢的，是俺前任老大。此人心狠手辣，為了勝出比賽，把自己的左手砍斷這才到了四層的桃花居。”

  楊敢奇道：“比賽不提供任何工具，他又是如何將手砍下來的？”

  劉奇一怔，道：“這……這……”支支吾吾，半晌沒說出話來，他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

  王大年接話道：“這廝狠的很，是自個用手把手斬斷的。”

  淩楓道：“方中品，江湖人稱一刀斬。練的是內外兼修的手刀，是個棘手的角色。”

  楊敢對方中品為人如何實在不感興趣，他關心的是比賽規則。

  既然不能使用武功，方中品用手刀將自己的手斬下，顯然用了上乘武學。禁止使用武功是比賽規則，然而這個規則卻是漏洞百出。

  難道沒人注意嗎？

  不，顯然不是。

  楊敢很快地否定，又很快做出了判斷。

  設計這個遊戲的人就是想看到這些，想看到武功高手對自己的摧殘！

  瘋子！

  變態！

  楊敢心底裏開始了惡毒的咒罵，這回是真的在罵了……

  一行人來到了楊敢的七號牢前，楊敢也起身湊上前，與走在最前麵的方中品打了個照麵。但見方中品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楊敢忽然覺得他很可憐，以至於想移開目光，看都懶得看他。

  方中品眼中的楊敢，覺得楊敢在害怕，怕得轉過了臉。方中品很滿意，滿意楊敢的表現跟其他人一樣。就因為他覺得楊敢怕他，所以他想放過楊敢，他想戰勝的是那些不可一世的高手，不是楊敢這種怕事的小人物。

  隻是當他準備放過楊敢時，就聽到楊敢從鼻子裏發出了聲音：“狗模狗樣的東西。”

  因為方中品在大大咧咧地向前走，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在前麵介紹的衙役下意識地也想向前走，幾乎要把楊敢忽略的時候，也聽到了楊敢鼻子裏發出的聲音，所以他停了下來。

  事實上是方中品先停了下來，別人都認為方中品停下來衙役才停下來。

  以至於王大年即羨慕又崇拜：“看看人家方大俠這派頭，衙役都聽他使喚。”

  衙役沒有留意他犯下的美麗錯誤，手裏的卷宗舉到近前，大聲地念了起來：“楊敢，字大仁，號大膽大人，山西太原人士。嗯，月前失手打死好兄弟楚全生，從大同押至黑風府收監。”

  “大膽大人？”方中品嘴角帶出惡毒的笑，沒有說話，隻是停下了腳步。

  一切不言自明，方中品選了楊敢。

  衙役合上卷宗，領著其他犯人繼續前行選人。

  楊敢上下打量方中品幾眼，不屑地道：“你叫方中品？”

  方中品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楊敢正要發火，淩楓忙道：“對手選新人的時候是不能說話的。”

  楊敢登時來了興致，道：“這兒的破規矩當真不少。”說著，又近前了幾步，跟方中品隻有一門之隔，手掌伸出來，指著方中品的鼻子罵了起來：“古人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這個不敬不孝的狗東西，什麽時候做出這種缺德事呀，竟然把手給砍了？老子咋就生出你爹這個不孝的兒子呀。”

  “你……”

  “你這個王八犢子，老方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看老子回家把你那個該死的王八爹丟到海裏喂王八。”

  “兔崽子，你敢罵老子？！”

  “老子是你爹他爹！你竟然在你爹他爹前稱自己是老子，你這個兔崽子，你敢罵老子。呀，明明是王八到海裏咋就變兔子啦，孽畜呀，孽畜！”

  方中品氣急之下猛地伸手想抓住楊敢的手，無奈楊敢縮手太快，抓了個空。待他收回手，楊敢的手又指到了他的鼻子上。方中品連續抓了幾次，楊敢的手指自始至終指著他的鼻子。

  方中品既然號稱一刀斬，手上的功夫自然不弱。無倫力道跟速度都是極有造詣，卻連楊敢近在咫尺的手都沒碰到。方中品已氣得暴跳如雷，渾然忘記此節。

  就在此際，一個押後的衙役叫道：“吵什麽吵？”

  楊敢趁機抽回手臂，得意洋洋，大搖大擺地走了回去。

  劉奇見楊敢僅憑口舌之利，就把不可一世的方中品羞辱了一番，心中大呼過癮，看楊敢的眼神已近崇拜。

  王大年心中的崇拜竟被楊敢罵的狗血淋頭，對崇拜的看法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折彎，心想姓方的也不過如此，看楊敢的眼神也變得小心起來，生怕開罪了這個煞星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淩楓則對楊敢躲開一刀斬的手法欽佩不已，暗想待找個無人的時候請教幾招。

  牢房裏的規矩方中品還是懂的，所以衙役發話他也就不敢造次，心裏卻盤算著如何讓楊敢吃些苦頭。

  衙役見喝叱收到成效，也就不在理會楊敢的胡鬧，隨隊伍去了。

  方中品盯著楊敢的背影，看他惡狠狠的樣子，恨不得要吃了楊敢一般。

  眼見方中品窮凶極惡的樣子，劉方暗暗擔心方中品會不會衝破牢欄鬧事，傷到自己。

  王大年卻是希望方中品闖進來暴揍楊敢一頓，一解他的心頭之恨，最好來個兩敗俱傷，他坐山觀虎鬥，想到二人頭破血流的慘狀，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報複後的快感。

  淩楓見楊敢麵向自己，臉上帶出惡作劇的邪笑，雙手正在解著腰帶，還以為楊敢要就地小解，剛想起身給他讓位。就見楊敢猛地來了個轉身，人已到了牢門邊上，拎著胯下偌大的物事，嘿地一聲，半黃半透明的液體直奔方中品而去。

  方中品原是全神貫注地盯著楊敢，腦子裏卻在想著折磨楊敢的諸多手段，以至於楊敢突然到了近前還沒反應過來。

  事實上，即使他有所準備，楊敢到他身前也未必有機會躲避。

  方中品一愣之際，就覺一股熱氣撲麵，眼看躲也沒法躲，下意識地雙眼一閉。方中品也不愧為武功高手，在閉眼的一刹那，身形向後激射。

  無奈對方來勢太快，還是中招。

  嘩啦啦一陣聲響，有東西撲在臉上四下飛濺。下意識地用手來擦，一股熱乎乎的臊臭撲鼻而來。

  方中品睜眼細看，楊敢正拎著胯下物事向己激射。待他明白過來，想撲上前來，楊敢的胯下水槍隨著他身體移動的方位急時做著調整。方中品一邊氣得哇哇怪叫，一邊躲避楊敢水槍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