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去了白月洲？”葉瑞喝下一口苦咖啡後，問道。

  “是的。”趙良點點頭。

  “那些人都是失敗者，與生俱來的失敗者。”葉瑞微笑道。

  “與生俱來的失敗者？失敗...是與生俱來的嗎？”趙良猶豫地問道。

  “當然，老虎出生之時便注定成為森林的王，而兔子隻有被追趕得到處躲藏的份，與後天的努力無關。”葉瑞說道，“你應該也見到那些人為了留下所做出的努力，有意義嗎？”

  努力...的確小白，雲洛他們付出了他想象不到的努力，可最終還是失敗了。是因為還不夠努力嗎？似乎不是。趙良突然想起少年時代班上的一個非常努力的女生，中考失敗的她痛哭流涕地對老師說：“我真的很努力了，我每天隻睡五個小時，可為什麽還是不行？”當時趙良很震驚，成績一直不錯的他從沒有為學習加班，似乎隻需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他們不適合成功。”葉瑞說道，隨後起身去了衛生間。

  “他們不適合成功！？”趙良周身一震，難道這個世界，天賦真的比努力重要？可是如果果真如此，那麽社會就注定是不公平的，即便給予兩個人完全一樣的客觀條件，也會有人走在別人前麵！那...馬克思口中人人平等的美好願景又該如何實現？

  “怎麽？有心事？想老婆了？”葉瑞回到座位，隨口問道。

  “沒有。”趙良搖搖頭，臉紅道，“我沒有老婆。”

  “哦！？”葉瑞顯得很吃驚。

  “葉瑞先生結婚了？”趙良反問道。

  “對啊，來華夢之前就結婚了。”葉瑞點點頭。

  “那您的妻子也能留在這裏嗎？”趙良疑惑道。

  “對啊，華夢的居留許可證可以填配偶的名字。隻有有了這個，就可以帶著妻子一起留下，即便你的妻子沒有居留許可證。”葉瑞解釋，“不過你沒有老婆，自然不用考慮這個。”他嗬嗬笑道。

  “這樣啊！”趙良點點頭，他終於明白昨天晚上瑪麗突然撲在他的懷中，央求他帶她一起的緣由。雖然並沒有交流感情，趙良竟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拋開表象，激情不含愛意，隻是一場交易，讓人麻痹。

  “到了，以後有空再見！”飛船傳來了到達目的地的提示音，葉瑞起身道別道。

  “好的，葉瑞先生，再見。”趙良揮揮手，“還挺快。”他心想。

  “這裏就是天京啊！”走出飛船，一副與華夢完全不一樣的場景映入眼簾。

  氣派！

  天京的每一座樓房都高得如同大山，沒有華夢裏奇形怪狀的建築，這些高樓大廈設計得非常規正。如果說華夢給人的感覺是歌舞樓紙醉金迷的繁華，那麽天京就是朝堂大殿之上官員齊列兩側的莊嚴。

  “你是趙良先生？”趙良還在觀摩整座天京的氣派，一男一女迎了上來。

  “沒錯。”趙良內心一緊，整個人也變得警惕起來，他的身份讓他在這裏不得不如履薄冰。

  “我們是奉命來接你的，請跟我們來。”男人說道。

  “好！”趙良知道在這裏與他們對著幹勢必會對自己不利，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這裏是哪裏？”一輛豪華的車將他們帶到一棟龐大的建築前。

  “軍政大廳！”男人冷冷地說道。

  建築從外部看很方正，整齊排列的窗戶很像一個巨大的寫字樓，進去以後卻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前後細窄狹長的走廊和陰沉沉的大門構成了一個不知歸處的迷宮，趙良跟著兩人一左一右地拐彎，直到停在一間房間前。

  “你先待在裏麵，後續會有負責的長官來詢問你。”女人板著臉說道。

  “哦。”趙良懵懂地點點頭，兩人“啪”地關上門消失在“迷宮”裏。

  “這算什麽？囚禁？”趙良躺在床上，無可奈何地說道。這個房間不大，構造倒和南安的貴賓休息室差不多，待在裏麵還算愜意。

  “我都說了，你帶來的消息太勁爆了，這裏的人不可能輕易放你走！”小藍無奈地說道。

  “你要小心，如果明天來的是像洛希一樣的大天使，你的身份很有可能被看出來。”見趙良沒說話，小藍繼續說道。

  “你說得沒錯，看來得拚一把了！”趙良蓄滿了力，從床上一躍而起。

  “門鎖住了！”趙良查看了一下說道。

  “我來！”小藍化作一個小型機器人模樣從趙良耳朵裏爬出來。

  “搞定！”隻聽鎖“啪”的一聲，大門被打開一道縫。

  “厲害！”趙良小心翼翼地探了探，確認走廊沒人後，走進了這漆黑的“迷宮”。

  “你知道路？”見趙良健步如飛，小藍問道。

  “當然，來的路上，我記了的。”趙良自信地說道。

  “這些門裏的都是些什麽人？”一路上趙良沒有遇見一個人，幽暗的門內似乎也沒有絲毫聲響，這般場景仿佛進入了一個廢棄的醫院，莫名的恐懼感讓趙良加快腳步。

  “到了！”如同洞穴盡頭的亮光，門口的白光讓趙良眼前一晃。

  兩個身穿黑色衣服的女子並排走進敞開的大門中。

  兩人神情淡漠，沒有一絲表情，見到將要走出的趙良，同時轉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目光直視前方，步履整齊地繼續前進，宛如兩具行屍走肉一般。

  趙良被兩人的眼神嚇了一跳，如深淵般的黑眼珠幾乎要將趙良的身體吞噬。他小心翼翼地靠到一邊，為兩人讓路，雖然大門很寬敞容得下他們同時經過。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黑暗當中，趙良才如釋重負地走出大門。

  “嚇死我了！”趙良舒了一口氣說道。

  小藍並不能理解這種眼神接觸帶來的精神壓力，說道：“現在準備去哪？”

  “得想辦法找到密碼存放的位置。”趙良嚴肅地說道，這才是他們來這裏的唯一目的。

  “之前來接你的兩個人說這裏是軍政大廳，囚禁燕妮老師的相關資料應該不在這裏！”小藍說道。

  “囚禁？也許可以去法院找找。”趙良恍然大悟。

  天京雖大，排布到是很有規律，與法律相關的大樓在相同的位置，叫做司法大廳，由上百座巨型建築組成。

  位於司法大廳最前方的辦事大樓很敞亮，趙良一走進去就有負責接待的機器人小姐迎接。

  “先生，請問你想查詢些什麽？”

  “我想了解一些過去的案子，請問可以查到嗎？”

  “當然，請跟我來。”

  整個過程和之前在華夢的物理研究院辦事大廳一模一樣，機器人小姐將趙良帶到一個儀器前，說道：“這裏有搜索功能，您可以通過輸入關鍵字在上麵查詢你想了解的案子。”

  “燕妮”“馬克思燕妮”“天使燕妮”“地球燕妮”趙良換著法子輸入都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什麽情況？”趙良有些無奈。

  “燕妮是她在地球的名字，我想身為天使，她應該不是這個名字！”小藍說道。

  “對啊！那麽燕妮老師曾經的名字又是什麽呢？”趙良問道。

  “不知道！”小藍回答。

  “我知道了！”趙良輸入“太陽係執法天使”，出現在第一列的消息赫然顯示“關於太陽係執法天使安娜擅離職守的懲罰。”

  “安娜？這就是你本來的名字？”趙良輕輕呢喃，略微失神。

  “謝謝，我查到想要的資料了！”趙良對機器人小姐說道。

  有了這封資料，趙良找到了相關的卷宗儲存處，令他意外的是天京的守衛很少，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悄悄溜了進去，然後依靠小藍優越的算法，他輕而易舉地得到了想要的密碼。

  “量子密碼的鏡像已經被我存儲了，咱們最好趕緊溜！”小藍得意地說道。

  “幹得漂亮！”趙良心中閃過一絲疑慮，“這未免太順利了一些。”他心想。

  來不及多想，他急速離開，直到啟動自己存儲好的飛船，他都是驚魂未定，生怕被天使攔截。

  星河燦爛，心頭雖有諸多疑點，也不必去想了。“一切終將值得！”自得知自己身為暗裔後，滿是陰雲的心頭第一次浮現了光。

  “希望我沒有看錯...”天京最核心的大廈頂層，身穿灰白色正裝的長發女子眺望遠方，目光中央，趙良的飛船漸漸遠離。

  女人轉過身，低頭看看手心，手中握著的是一個黑乎乎的量子通訊器，是趙良留下的，他把這個通訊器連帶一封信留在軍政大廳的那件小房間。“去過那麽多地方，莫名的會對那個星係有感情。”洛希自嘲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