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接踵而至，強行維持冰之結界的後果就是胳膊上又多了兩個血孔，小腿處也挨了一彈以至於李雲霄不得不蜷縮身體。

  “你隻有這點本事嗎？躲在黑暗的陰影裏來掩蓋你的無能？”他已經清楚地明白這種子彈絕不是普通的發射器可以發射，來對付自己的是另一位神！

  “哈哈哈，李雲霄，你和我想得一樣，強大而軟弱！”出現在李雲霄的是一個帶著灰色金屬麵具的男人，他身體瘦削，看上去很憔悴，兩隻胳膊和腿部都嵌有不知名的金屬，如同紋身一般。他的右手握著一把老式步槍，子彈應該就是這裏發射。

  “李將軍，你沒事吧？這是什麽情況？”從飛船上看不到李雲霄渾身浴血，但可以看到李雲霄和另一個不知名的男人相顧而立。

  “我沒事。”李雲霄回複道，他冷冽的目光盯著麵前這個詭異的男人，“給我幾分鍾。”

  “讓我先解決了他。”李雲霄忍住疼痛，伸展身體，站定在空中。

  “李雲霄，先容我做一個自我介紹。”麵具男滄桑的聲音低語道。

  “將醜陋的臉龐躲在肮髒的麵具中，你這樣的人會有人在意你的名字？”李雲霄繃緊身子，他本能地感受到接下來會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所以想先從言語上激怒對方。

  “哈哈哈，隻有完美的藝術品才有資格鑲嵌上我的名字。”滄桑沙啞的笑聲從麵具中發出，“我叫卡達，一個藝術家。”

  “藝術家？何必故作文雅。”李雲霄輕蔑一笑，支撐如此龐大的冰之結界已經耗費他不小的體力，他沒有時間與這個人閑聊。

  恐怖的低溫之劍在手中凝聚，李雲霄同時在卡達身後生成了一道冰網，是絕對零度的冰網，足以凍結一切。

  萬事俱備，李雲霄一劍即出，卡達本能地抬手格擋，隻是肉體怎麽可能擋住極冰之劍。冰劍在接觸到卡達肉體的瞬間化作柔軟的蛇順著肌膚爬滿卡達的全身，沒有人可以在絕對零度下存活，哪怕是神。

  卡達的肌膚變得晶體化，整個人像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去死吧！”李雲霄重拳出擊，將整個冰雕打得粉碎。

  “有趣！李雲霄，你的生命太過完美，讓我忍不住要把你的死亡變成宇宙中最耀眼的藝術品。”卡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假的？”李雲霄猛然回頭，卡達以同樣的姿態站在他身後，如果他剛才要偷襲的話，李雲霄現在就算不死也是重傷，可他並沒有那樣做。

  兩個人的實力在這一刻體現出毋容置疑的差距。

  “大幕揭曉前的片刻愉悅，看我的傀儡們跳舞吧！”卡達雙手展開。

  “傀儡們？”麵前的卡達像是會分裂一樣，一生二，二生三。

  李雲霄環顧四周，他的周圍全是一模一樣的卡達，甚至連姿勢都保持一致。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李雲霄冷汗滿襟，“卡達的子彈可以輕而易舉的突破超低溫，必須使用絕對零度了！”

  黑暗籠罩，絕對零度的保護網環繞李雲霄一圈，這是連光也無法進入的絕對保護。製造這樣一層保護網耗費的體力巨大，更何況李雲霄還要分神去維持保護第二十六軍團的冰之結界。

  體力消耗，血液瘋狂循環流轉，本已止住血的傷口再次迸裂，在這個低重力的空間，血滴並不下落，凝聚的血液像秋天落下的楓葉在空中飄浮。

  “到這一步，你還要保護你身邊的人類，這就是你的責任與正義嗎？”卡達開口說道，每一個卡達開口說話的順序保持一種微妙的差異，這使得聲音並不是同時被接收，就如同走進一間學生們各說各話的教室，聒噪，刺耳。

  “很奇怪吧，我的聲音為什麽會穿破你的保護網？”聲音隻剩下一個，卻不來自身邊的任何一個卡達。

  “大幕揭曉，我的完美藝術怎麽可以躲藏在黑暗之中呢？”

  在上麵！

  李雲霄猛然抬頭，一道刺眼的光線劃破眼前的黑暗，李雲霄隻覺得頭暈目眩，“嘭！”他的整個身體像是被什麽東西撞擊了一般，骨頭感覺要全部裂開了，五髒六腑混作一團，在腹中相互攪拌。

  “咳咳。”每一次咳嗽都伴隨一大股的鮮血，李雲霄趴在一艘飛船的頂部，嗚咽掙紮，無力站起來。

  “掙紮吧，哭泣吧，我已經忍不住要顫抖了，太完美了！”卡達走到李雲霄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空洞的槍口頂著他的腦袋。

  “這把槍的名字叫悲鳴，可她還從未聽過中彈者的悲鳴聲，你是第一個！”

  “聆聽這哀婉悲戚令人愉悅的聲音吧！”卡達對“悲鳴”說道。

  李雲霄整個身體趴在飛船頂部，雙腿盤曲，胳膊捂在腹部，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有無數血漿胃液以及破碎的內髒從口中流出。他的意識已經完全模糊，身體本能地顫抖，雙目無神充滿血絲。

  “到了這一步你還在維持這個殘破的保護膜來保護你身體下麵的這些沒用的可憐蟲。”卡達看著頭頂上輕薄，慘淡，泛著微光，看上去一觸即破的冰之結界，輕蔑地說道。

  “每一次演出都有結束之時，就此謝幕吧！”卡達沙啞的聲音呲呲作響，“啊！”一道激光擊中了卡達的身體，他灰暗破舊的衣服被高溫灼燒了一個洞，露出了滿是疤痕的軀體。

  “你們這些蟲子！竟然在這麽關鍵的時候幹擾我！”卡達惱羞成怒的哀嚎，轉而又沙沙笑道，“李雲霄，看來觀眾們覺得演出的時間太短了，我突然又有了新的靈感，哈哈哈。”他一把提起李雲霄的軀體重重地拋向空中，如此震動之下，李雲霄徹底失去了對冰之結界的掌控，那道泛著微光的保護膜在劇烈閃爍後如同泡沫般破裂。

  卡達並不理會索菲特軍團的炮火攻擊，淩空接過李雲霄後，身影一閃而逝。

  “李將軍！”索菲特等人在飛船上目睹了一切，天神一般強大的李將軍在這個身體瘦削佝僂的麵具男麵前毫無還手之力。神，倒下了，我們又該怎麽辦？

  身邊的將領們呆立兩側，麵如死灰。索菲特癡癡地看著屏幕，卡達已經拎著李雲霄的屍體離開了，沒有冰之結界的保護，旁邊翹首以盼的敵人圍了上來。

  “長官...”人群中有人嗚咽道。

  “都給我振作起來！”索菲特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李將軍到最後一刻都還在保護我們呢！現在他死了，並不意味著戰爭就結束了。人類還沒死光，你我都還活著，都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給我奮戰到最後一刻。”

  毫無意義的拚搏有什麽意義？

  拚搏的意義在於他本身。至少在生命的最後幾小時，這些軍人是充實的，是無畏的，是充滿鬥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