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從趙良和楊文李光分別說起。

  趙良為楊文李光修好飛船後，便再次踏上了尋找燕妮的旅程。伊娜給他提供的坐標很詳細，穿過浩瀚星海，在一個小型恒星係的角落，趙良看到了那顆所謂的小星球。確實是小得可憐，整個恒星係一共隻有三顆行星慢悠悠地圍繞不算耀眼的恒星旋轉，而那顆小星球並不屬於行星，她隻是第二行星的唯一衛星，如同月亮一樣，孤零零地圍繞捕獲她芳心的行星轉悠。從遠處看去，這顆衛星散發幽幽的白光，如同美女的麵紗。

  為了減小目標，趙良將飛船停在遠處，隻身前往。他本以為會有監獄看守者，可直到他已經接近到可以看清衛星的真實景象，也沒有發現一個守衛的存在。

  “也許在燕妮的身邊，看來沒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走燕妮了。”趙良心想，同時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在伊娜的幫助下，他的實力有很大的飛躍。

  “滋！”衛星上空一道能量網擋住了趙良的去路。“原來如此。”趙良心想，“能否測試出能量強度？”他問道。“這是天使的囚禁之光，隻能通過密碼進出。”小藍回答。“可以破解嗎？”趙良問道。“我試試。”小藍利用電磁波信號連接能量網。

  破解密碼的時間很漫長，趙良懸浮於半空中，靜默地等待。衛星依然保持自轉，在旋轉到側麵時，趙良終於看到了那個背影。

  燕妮獨自跪坐在地麵，閉上雙眼，雙手合十，似乎在虔誠地祈禱，瘦弱的身影讓人心疼。衛星的地麵荒涼慘淡，毫無生機。如果說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還有一江白雪一魚鉤相伴，眼前的燕妮可真的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最古老的石頭，最滄桑的地麵，獨坐其中的燕妮仿佛隻是一個雕像，說話是對石空言，行走依舊是滿目沙石，身處在這裏，其實人與石頭沒什麽不同了。

  “破解失敗。”小藍說道。

  “失敗？沒事，大不了暴力破解，我現在最有的就是時間了。”趙良並不氣餒。

  “沒用的，它使用的是量子動態密碼。”小藍解釋道。

  量子動態密碼就是使用量子通信遠端控製密碼，每分每秒都在變化的密碼當然無法暴力破解。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除非找到密碼源。”

  眼前人在眼前，卻無法相見。趙良癡癡地看著地麵上的白色倩影，自言自語道：“燕妮老師，我一定會救出你的。”燕妮自然是聽不到趙良的聲音，但一股沒由來的第六感打斷了她的冥想，她緩緩抬頭正好看向趙良的方向，沒有異樣，公轉到此的行星如同天邊升起的太陽遮住了半邊天空。燕妮嘴角微揚，回過頭，再一次閉上眼，陷入冥想。

  “所以你來這裏是為了尋找密碼源？”李雲霄沉默良久問道。

  “當然不是。我來這裏拿一些東西。”黑暗中，趙良將手中整理齊整的黃皮紙張遞了過去。李雲霄本能地接住，在絕對的黑暗中他無法像趙良一樣看清手中的東西。

  “出去說吧。”一道身影從李雲霄身邊掠過。

  大英博物館的門口沒有燈，但月光已經足夠了。幾十年過去，趙良還是如當年一般的瘦弱，亂糟糟的頭發壓在他的額頭上，幾乎要遮住他的眼睛，在月光的映襯下，他的臉一如既往的白皙，毫無血色。

  李雲霄低頭細心地翻閱手中的紙張，呢喃道：“這是資本論？”

  “這是馬克思當年的手稿。”

  “燕妮老師讓你來拿的？”李雲霄不知道趙良沒有和燕妮搭上話。

  “不是，是我自己。”趙良搖搖頭，眼神堅定有光。

  李雲霄輕輕將老舊的書稿疊好，歎了口氣，欲言又止。他搖搖頭，將書稿還給趙良，待趙良拿好，才問道：“還回來嗎？”

  “嗬，回得來嗎？”趙良苦笑。

  趙良救下燕妮也就意味著徹底觸犯了帝國的法律，如果在這兩者之間進行選擇，李雲霄當然也會義無反顧選擇燕妮老師，當時的他並不知道趙良背後還隱藏著什麽，自然也不明白趙良那聲苦笑背後的苦楚酸痛。

  “洛希老師不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沒關係的，而且現在是打仗，我們需要你和燕妮老師。說實話，如果不是現在太陽係需要我，我也會和你一同前往。”李雲霄說得情真意切。

  趙良明白李雲霄的想法，他還希冀著自己在救下燕妮老師後能夠回到太陽係和他並肩作戰。可他不知道，就算回來，也隻能成為敵人了。

  趙良搖搖頭，收起表情，淡然地說道：“對不起，有些事情現在還沒法告訴你。”

  李雲霄的笑容僵在臉上，“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你從什麽開始變成這樣了？”李雲霄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近乎於怒吼。

  從很早以前他就把趙良，把大家當作最好的朋友，雖然分別幾十年，但李雲霄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們之間的友誼會被時間衝淡，可今天的趙良從一開始就不對，先是回歸地球卻不第一時間聯係自己，後來久別重逢，又總是藏著掖著，一直到最後還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趙良閉上眼睛任由李雲霄宣泄不滿，“此刻的自己一定是一臉欠揍的樣子吧！”趙良暗想。

  應該是吼累了，李雲霄停了下來，粗粗喘氣。

  “我們沒有變，變的是我們所處的世界。”趙良說道。

  “什麽意思？”

  “這個給你。”趙良答非所問，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玩意拋向李雲霄，“其實我不想躲著你，隻是不想在這裏以這種方式見麵。”

  “這是什麽東西？”李雲霄伸手接住。

  “量子通訊器，另一個在我這。”趙良揮揮手，他的手中捏著一個同樣的玩意。

  量子通訊器利用量子糾纏實現超距通信，它的局限性在於通訊是配對的，通訊雙方隻有持有事先配對好的通訊器才能完成通訊，配對過程需要在一個地方完成，所以時隔兩地的兩個人如果事先沒有準備好兩個事先配對好的量子通訊器，分開以後就無法配對通信。而且量子通訊器極其不穩定，一旦開始使用就必須保存在一個龐大固定的裝置內，所以飛船中可以攜帶這個東西，但無法使用它。由於這些局限性，量子通訊器一般用於文明與文明之間的交流，而不是兩個在宇宙中漂泊的遊子間的交流。

  李雲霄對此了如指掌，不解地問道：“你給我這個，我們也沒法保持聯係。”

  “當然不是我們保持聯係。這一次我要去的地方是銀河之都，密碼源在那裏。把它保存好，我把這個交給那裏的天使，你們就可以與帝國保持聯係了。”趙良緩緩說道，“太陽係，將不再是一座孤城。”

  能聯係上天使們，尤其是能聯係上洛希，太陽係就可以有強大的援軍，勝算也會大大增加。在遇到趙良的這一個小時時間，驚訝，喜悅，酸楚，不解，無奈，憤怒輪番充斥心頭，李雲霄也不知道現在自己該哭該笑。

  “所以...我們現在還是朋友吧？”李雲霄問出了一個自己從來也未懷疑過答案的問題。

  “嗬嗬。”趙良笑聲有些癡狂。

  “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複吧。”李雲霄撩起劉海，輕撫額頭。

  “當然。”趙良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複，言語間卻帶著一絲猶豫。“對不起。”他在心裏說道。

  至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雖然氣氛有些詭異，李雲霄歎了口氣，不再追問，隻說道：“那我等你…等你親口告訴我，你現在所做的一切。”

  “我走了！”趙良不置可否，轉身離開。

  “你的父母住在火星的長安城，就算要離開，也該去看看他們吧！”李雲霄在趙良身後喊道。

  “是你安排的？”

  “舉手之勞罷了，大家都不在這，我就幫大家照顧一下親人。其實也沒能好好照顧，打仗太忙了！”

  “你用心了，謝~”第二個謝字趙良沒能說出口，隻是用連音帶過，眼淚馬上就要留在地上了，他不想讓李雲霄看到。趙良加快腳步，整個身體消失在黑暗裏。

  大英博物館的相遇如同一場夢境，空洞，飄渺，如果不是趙良臨別之際留下的量子通訊器，李雲霄可能真的以為是這段時間太累而導致的幻覺。

  記憶讓一切變得模糊，眼前的現實卻是真真切切。

  （作者：有時候迷失在虛擬與現實中，真希望能永遠活在夢裏，這個世界太大了，大到隻想躲在家裏，不敢去兜兜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