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秋千一直覺得，能用小推車裝著的東西，無非是蛋糕，或者是火鍋的涮菜。

  發揮極盡的想象，左不過就是些拉拉雜雜的小物件罷了。

  直到看到陳拓的秘書小心翼翼推進來的一車——雙層的奢侈品包包，譚秋千的瞳孔都快給震碎了。

  上層迪奧小香愛馬仕！

  下層miumiu古馳普拉達！

  看著戴著白手套的Lisa一個個解開醒目logo的包裝袋，譚秋千幾乎要留下富貴的淚水。

  Gucci的時候，眼淚Prada Prada的往下Dior！！

  這怕不是在做夢吧？

  陳拓胳膊肘這時拱了她一下。好吧，並不是。

  還是“現實”好啊！

  “我不懂這些，讓秘書挑的。”陳拓看她眼神發直，覺得有些好笑，“喜歡嗎？”

  陳拓雖然不懂，但眼下來看，“包治百病”這說法果然是真實存在的。

  譚秋千眼睛已經不夠用了，看著滿滿當當上下兩層的奢侈品，張口結舌。

  “能…不喜歡嗎？這麽多，你是，批發來的吧？”

  Lisa撲哧一笑，“怎麽可能呢，陳太太，這些都是有編碼和身份卡的，每一個都有跡可循，放心。”

  譚秋千自然知道金主出手送的，肯定不會是A貨。

  隻是這種上菜似的送包方式，還真是……俗，卻俗在人的心坎兒裏呢！

  就這兩層奢侈包袋的總價，以她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的保守估計，少說也得幾十萬起跳吧。

  譚秋千努力克製複雜的情緒，“都是……給我的？”

  “不是你的，難道我要背麽？”陳拓揶揄了一句，又看向Lisa，“你先出去吧。”

  “是。”Lisa疊手躬身，最後留戀地望了一眼麵前的“包山”景致，轉身走了出去。

  見譚秋千一直站著不動，陳拓慫恿了一句，“不去看看？”

  譚秋千輕咽著口水，用僥幸留存的意誌力挪開了視線，保持體麵的婉拒道：

  “算了，都挺貴的，我還是不要了。”

  ——或者，不全要。

  陳拓看出她的言不由衷，眼裏噙著笑意拉住她，“東西不是白給你的，我有我的目的，過來。”

  譚秋千疑惑著被他拉到推車麵前。

  “以後，你少不了要跟我出席一些場合，大大小小的排場，這些東西，你會用得到。”陳拓一指身前的“標配”。

  這話倒也不難理解。商場如戰場嘛，市場份額跟公司軟硬實力的比較，隻能算是競爭的基本款。

  大佬們背後的女人同樣也涵蓋在比較範圍，大到家世背景，小到學識談吐，乃至皮相穿戴。

  有實力的情況下，大概沒人願意輸吧。

  “那什麽場合算大，什麽又算小呢？”譚秋千問。

  陳拓充滿鼓勵的看她一眼，“好問題。”

  說完指了指上層的一排，“這些，我讓人按照價格高低排好了，包越貴的，場合的規格自然也就越高，反正就高不就低，你自己把握。”

  譚秋千目色一亮，“這倒是個好辦法！”

  商務類宴請那些約定俗成的規矩她是一概不懂的，這麽一來，倒也用不著分清那些大小高低的門道了，單說包包的品牌，她立馬心裏就有數啦！

  譚秋千不免歎服，目光垂下，“那下麵這一排呢？”

  雖說價錢肯定不如上麵的貴了，但從花色和款式來看，又是皮粉，又是霾藍的馬卡龍色係，加上圓鈍小巧的包身，更加別樣討喜。

  陳拓不緊不慢地回答：“我看上麵這些老氣橫秋的不順眼，又讓添了些適合你的進來。比較隨意的場合，按你喜歡的來就好。”

  譚秋千輕呼。

  這男人，絕了。

  如此生猛的禮物一氣送出，剛剛她還覺得受之有愧，按住心動也想拒絕來著呢。

  眼下被他這麽一頓解說，這些價值不菲，不下十個的高奢包袋對她來說，反倒成了一種身份需要，每一個還都必不可少了似的。

  如果這也算一種話術的話，那陳拓，應該算是毋庸置疑的高階玩家了吧？

  譚秋千蹲身捏了捏miumiu的那款標誌性小羊皮的褶皺包，神情有些複雜，念念道：“都是我的了？”

  陳拓聽完臉歪了歪，盯在她的頭頂，“幹嘛總是這麽問？”

  當然都是你的，連我都是你的，隻要你要。

  譚秋千不答，隻管繼續嘟念自己的：“給我的，那就是我的了，再想要回去，是不可能的，明白？”

  陳拓失笑，“……明白。”

  “那好。”譚秋千手撐膝蓋站起身來。

  一米六幾的個頭，隻比陳拓矮多半個頭，卻因為骨架偏小，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嬌小，有些仰視的視角。

  “謝謝你，今天這趟來得真值，我感覺很開心！”譚秋千露出安靜的笑臉。

  “還有呢？”陳拓笑眼微垂，身子貼近一點點，像是一種啟發。

  “還有……”譚秋千想想，“還有就是，麻煩你派個人，把這些寶貝運回家去吧，我回學校，帶著這些不方便。”

  陳拓似乎並不滿意，尾音輕提，“還有呢？”說話間，抬手捏捏她的耳垂，寵溺感更明顯了，“肯定還有，你再想想？”

  比如，親親，抱抱，舉高高這類的運動。

  越不可描述越好。

  到底是持證營業的夫妻關係，這樣也不能算是趁火打劫吧……

  “還有？”譚秋千躲閃著移開視線，無意間看向了辦公桌的方向，一下恍然，“哦！還有，協議我已經簽好了，在你桌子上。”

  協議？

  陳拓目光一定之際，譚秋千已經回身斜挎起自己的包包，邊整理邊咕噥：

  “反正我什麽也沒有，名字我就先簽上了，其他你看著定吧，我沒意見。”

  “不過包包是我的啊，別想反悔，一個個我都記下了！”

  譚秋千笑嘻嘻地說完，一個擺手，“學校還有事，我就先走了哈！”

  腳步飛快地邁出，卻將手搭在門把手的一瞬，譚秋千又轉過身來，恰好與陳拓雙目交接，目光灼灼之間，她笑了一下。

  “挺好的。”譚秋千有些突兀地開口，喉頭莫名發起澀來，

  “……其實也沒什麽，我能理解。其實你已經是個好老公啦，還是特別特別好的那種！”

  此時此刻，她把簽協議和送包這兩件事聯係起來，形成了因果關係了。

  譚秋千抿平了嘴角微笑，最後又使勁擺了擺手，不等陳拓說出一句“給我站住”，已經開門溜身出去。

  安靜無比的總裁辦公室。

  男人平順的眉心微微蹙起，胡亂將領口扯開一個扣子的空間，走近自己的辦公桌，正中放著的一份文件一下映入眼底。

  裝訂成冊的文件封麵，清晰寫著“婚內財產協議”幾個字。

  男人目光瞬時眯起，現出寒徹的光。

  向內一翻，分條羅列的事項，許多具體約定的橫線還都空著，卻在最後的一頁，白紙黑字簽著譚秋千的名字。

  底下落著的某律師事務所的鮮紅章印格外醒目。

  陳拓定眼看完，猝然合上，狠狠將手一摔，直接按下了內線按鍵：

  “給我進來。”

  不高不低的一句命令，聽得Lisa卻是後背一涼，心頭亂跳。

  行吧，人力資源部的失業金，這回怕是要領一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