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直播間又遇上杠精了吧？”譚秋千隨意解析著果果心煩意亂的原因。

  果果聽了卻沒回音，沉默半天才開口，卻是在問她：“你家陳老板…現在對你怎麽樣？”

  “還那樣。”譚秋千不假思索，“好的時候真的很好，掛臉的時候又很凶，分分鍾黑臉要吃人似的！”

  究竟他是怎麽做到切換自如，又不尷不尬的。是個謎了。

  “挺好的……”果果笑了笑，臉偏向外一點，又沉默良久，“千兒，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

  “不對，是嫉妒，討厭你的那種嫉妒。”果果緩緩糾正完，一下轉過臉來，似乎不想錯過身邊人的第一反應。

  譚秋千立即點頭，“很正常，很正常，我從小就是在大家的嫉妒下一路走來，變成現在這麽完美的。”

  “滾！”

  果果當即笑斥，馬上就決定撤回這份能激勵她變完美的嫉妒心。

  譚秋千也笑笑，並沒再補充什麽自黑自嘲的，試圖能安慰人的話，而是直接拿過果果手裏那瓶雞尾酒，自顧嚐著水蜜桃的味道。

  果果看了看她，默不作聲著去抽了兩張紙巾，垂著臉疊了一下，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跟宮大斌分手了……”

  “噗——”譚秋千噴了。

  果果早有預料，順勢將手裏的紙巾遞了過去……

  “什麽情況？！”譚秋千嗆得咳嗽，“什麽，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問的同時一下就想起那晚在夜店的事了。

  “怕你說我419，所以……沒敢告訴你。”果果囁嚅著解釋。

  419，for one night啊。譚秋千心下思量著，眉眼一斜，“所以……不是嗎？”

  “我以為不是呢。”果果沉吟著回答，隨即收了收神，慘笑著輕搖頭，“算了，愛是不是吧，反正不重要了。”

  “怎麽不重要？不僅重要，還很嚴重呢！這個宮大斌，那天我那麽逼問他，他都咬死了說沒跟你在一起，這不是騙人嗎？簡直是道德敗壞！”譚秋千憤憤。

  果果遲疑道：“這個…也不能怪他，是我讓他那麽說的，說出來你別生氣啊，當時……我就在他邊上。”

  譚秋千無言以對。

  另一頭，陳拓與宮大斌約在一處籃球場見麵。

  剛一見人，宮大斌劈頭就問：“你老婆來了沒？”說時一臉戒備地往陳拓身後張望。

  “沒……”話說一半，陳拓頓住，審視著做賊似的宮大斌，話鋒一轉，“你老問我老婆幹嘛，想死啊？”

  凜冽的眸光，宮大斌冷不防一觸，這才後知後覺，板起了臉，“想什麽呢你！告訴你吧，你這老婆，我想想就犯怵，也不知道為啥……”

  見陳拓笑得有些得意，宮大斌秒變吃瓜臉，眯眼看他，“你，不怵？”

  陳拓鬆開腕表的指尖一頓，側臉一睨，“你說呢？”

  瞧這不置可否的態度，宮大斌冷哼兩聲：“我說……還真不好說！”

  “少廢話，打球去。”陳拓五指捏球直奔球場。

  低位轉身，後拉過人，起跳拋投，完美的三分球拋物線，宮大斌手不沾球，從頭看到尾，眼瞅著陳拓幹脆利落的動作驚起周圍一片喝彩。

  反複多次。

  宮大斌沉臉，這到底是誰要來舒緩跟放鬆的？

  又反複多次。

  宮大斌心下一橫，當即把放鬆的場地從籃球場切換到了火鍋店。

  “過盡千帆皆不是，除卻巫山不是雲哪。”

  一杯雪花純生下肚，宮大斌抑揚頓挫，吟出一首拚盤兒古詩作為開場白。

  陳拓悠悠一笑，顧自從鴛鴦鍋裏撈出一坨小肥羊，“所以，分手了？”

  宮大斌當即一噎，定定的眼神看過陳拓數秒之後，發出會意的一笑，“我早該想到的，你應該早就知道了……”

  “所以夜店那晚秋千給我打的電話，你最後故意提了一嘴高露，就是說給我聽的唄？”宮大斌問。

  難得他還沒忘，那天晚上陳拓在電話掛斷之前，十分突兀地跟他說了句“替我跟高露問好”的話。

  “看來你聽進去了，隻不過……”後麵的話陳拓一笑，沒再接著說，懂的都懂。

  宮大斌長歎一口氣，搖頭咂嘴著又重複了一遍：“除卻巫山不是雲，過盡千帆——什麽也不是啊！”

  改編的有些戲謔的雜牌詩，聽起來卻有些悲涼，字裏行間，宮大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心裏還是惦記著高露的。

  “你提的？分手。”陳拓問。

  “嗯。”

  “怎麽提的？”

  “我說……”宮大斌頓住，失笑了一聲，“我說你長得，跟我前妻有點像。”

  陳拓手上專注撈著牛丸，聽了這句，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宮大斌，眸色涼涼。

  飲食男女，床第之間，但凡能說出這種話的，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男的對這女的，除了欲，也就是欲了。

  說實話，有過這個想法的男人大概有很多，但像宮大斌這麽頭鐵直接說出來的，估計很難找到第二個吧。

  陳拓輕搖了搖頭，若無其事道：“那她怎麽說？”

  宮大斌正端著酒杯，灌下之前回了句：“她說，有機會能一起吃個飯麽？”

  陳拓又搖了搖頭。

  這位頭更鐵。

  也好，有這麽個人跟自己老婆做閨蜜，他算是不用擔心她會遇人不淑，放心了……

  既然都是朋友——

  “我覺得，你倒也不用這麽急著拒絕，萬一這個比高露更適合做老婆呢？”陳拓語重心長。

  宮大斌咂摸半天，終於無奈地點點頭，“你說的對，高露確實不適合做老婆。”

  苦思半天，合著卻是斷章取義。陳拓自歎愛莫能助，又下了一鍋爆肚。

  又下了一盤鵝肝的功夫。

  “還是你好，老陳，有家有愛有……”歐派？宮大斌幽幽止住，“不像我，唉——”又是一聲長歎。

  沒想到陳拓也回了他一聲歎息，“哥的苦，你不懂啊……”

  拖長尾音的一句答複，往日神采飛揚的臉上現出了少見的迷茫神色。

  隻這一下，就讓宮大斌體會到了共情，目色不由一亮，“看來，同是天涯——”

  “別！”陳拓抬手止住，“有苦在所難免，哥還是很幸福的，你別掙紮，自個兒淪落去吧。”

  “……”

  宮大斌有苦難說，悶頭撈來一碗爆肚。

  叮一聲，微信響起，陳拓劃開屏幕，單看那隻兔子警官的頭像，唇畔就先微微揚起。

  【宮大斌這個鱉孫，我畫個圈圈詛咒他！】

  學校這邊，心知陳拓此刻正跟宮大鱉孫在一起的譚秋千，恨恨地打下這行字，仍是牙根發癢。

  不出半分鍾，陳拓回複：

  【我告訴他了，他手機掉火鍋裏了。】

  【在撈……】

  短短數秒：

  【已經不撈了。】

  譚秋千汗顏，自行腦補著現場畫麵。

  陳拓看著手機界麵，見她半天都沒音兒，眼裏沁滿了柔光，發去最後一條：

  【晚安，老婆。】後麵緊接著跟了一個“快樂每一天”的滾動彩虹字。

  譚秋千大汗。

  我天，這廝到底存了丈母娘多少的表情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