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金碧輝煌，但大廳之中，除了些端茶遞水的丫鬟小廝。

  就隻有林誠和李清照幾女。

  幾女臉色奇怪，剛想問人都去哪了。

  便聽到畫舫頂樓，傳出一陣陣的驚呼聲。

  聲音似要把整個蒼穹掀翻，熱烈至極。

  林誠笑了笑，招呼幾女一聲。

  “別想了，人都在頂層呢。焰火表演應該開始了。”

  說罷，一馬當先，領著幾女快步朝三樓而去。

  眾人抵達三樓，一眼就看到在人群正中間，咋咋乎乎的高俅高轉運使……

  不，現在應該稱呼他為高殿帥了！

  就在前幾日，朝廷對高俅的任命終於下來。

  他從從四品的轉運使，一躍穿紅帶紫，成了禁軍三衙總統帥，正三品的官銜。

  已經算是半隻腳踏入了大宋朝廷中樞，是一方重臣了。

  而他從一介白身，到現如今的三品大員，僅僅過去兩年。

  林誠明白，即便沒有自己替高俅出謀劃策，高俅幾年後依然能遍曆三衙，晉升至太尉一職，統領全天下的禁軍。

  隻不過，自己隻是把這個時間提前了一丟丟罷了。

  就在林誠念頭急轉間，那邊的高俅也注意到了林誠等人。

  臉上立刻浮現起欣喜的笑意，上前親熱的挽住林誠的胳膊。

  口中道：“大郎可瞞我瞞的好苦，研發出這等神奇的焰火，也不知道讓哥哥早些知道。”

  林誠矜持一笑。

  恰在這時。

  畫舫對岸的夜空，轟然一聲炸響，緊接著爆出一蓬無比燦爛的火光。

  李清照幾女看得目瞪口呆，隨後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林誠到底是怎麽把這些焰火發射到天上去的。

  林誠笑而不答，隻是看了眼高俅道：“一些小玩意兒罷了，純粹隻能用來娛樂。“

  “哎，話可不能這麽說。如此新奇，好玩的物件，隻用來讓咱們兄弟欣賞，實在浪費了。”

  “哦，那高大哥有何想法？”

  高俅慣愛這些大場麵的玩意兒。

  後來當上太尉，替官家舉辦閱兵儀式時，更是搜羅了滿城的爆竹煙火。

  隻不過，現如今大宋生產的煙火，委實就是一聲悶響，然後冒出白煙，無聊透頂。

  至於爆竹……

  那就真的是把竹子放火上烤，純粹聽個響。

  哪裏及的上周三斤用正宗火藥配出來的煙火！

  高俅臉色熱切，急忙道：“再有三個月，便是一年一度的春耕祭祀。咱們兄弟二人聯手，我操辦禁軍戰船演練，大郎便鼓搗這些焰火。如此強強合璧，必能讓官家龍顏大悅！”

  果然！

  還是為了變著法的討好趙佶！

  林誠心中暗笑，也沒有推諉，直接答應下來。

  畢竟，安南基地的禦拳館武師，連帶家人已經有八千餘人。

  這八千人，每日人吃馬嚼，就不是一筆小數目。

  林誠是能多賺一分錢，便多賺一分錢，多多益善，也不嫌棄錢少。

  現在大宋，可沒有什麽焰火禁令。

  而且這門生意完全被他所壟斷，即便賺的錢比不上白糖、海腸粉、廉價布匹，也能多養活安南基地幾百人了。

  議定這件事後，高俅臉色一轉，笑眯眯地開口道：“還有便是，大郎拜托為兄的事情成了！”

  聽到這句話，林誠頓時目光一亮。

  追問道：“果真？”

  “千真萬確！”

  高俅隨手從懷中取出一張任命狀，開口道：“官家得知此事，倒也沒太過阻攔，隻是一直提及大郎聰慧，不在朝廷裏當官，反而要去江南搜羅奇石，實在屈才了。”

  林誠哈哈一笑，搖頭道：“左右不過半年光景，快的話或許三四個月就回來了。”

  “也罷。大郎若真一去不回，別說是官家了，就算是為兄我也舍不得。”

  話至此處，高俅雙眼微微一眯，刻意壓低了聲音問：“大郎，咱們自家兄弟，便不能說句實話，到底去江南作甚？”

  “高大哥到時候自然便知道了。”

  林誠打了個哈哈，把注意力放到河岸兩旁的焰火上。

  不出意料。

  翌日起，滿汴京都在談論汴河兩岸，惠豐商行操辦的焰火盛會。

  自從上古大賢燧人氏取了火，中原大地對於火焰就有著一種崇拜之情。

  正是因為有火焰，人類才從早期茹毛飲血的原始狀態，一步步爬到了生物鏈的最頂峰。

  這幾日，幾乎所有人都在打聽，惠豐商行那夜燃放的到底是什麽爆竹。

  而這股躁動，也在大年初三達到了頂峰。

  那一日，惠豐商行的管事站出來宣布，煙火以秘方製成，美輪美奐，適合家家戶戶燃放迎新年。

  但由於產量有限，目前隻接受大商行預定。

  這則公告一出，汴京城的老百姓頓時失望不已。

  好在，元宵節那日。

  高俅便從林誠那搞來一批煙火爆竹，並且奏請官家趙佶後，於皇城樓上燃放。

  那一日，官家與民同樂，同樣登上皇城城樓，觀賞煙花。

  還大開內庫，給前來賞煙火的百姓，發放了銅錢。

  繁花似錦，一夜魚龍舞。

  但此刻，作為煙火的發明人，林誠卻早已悄悄出了城。

  那艘奢靡無比的畫舫上，林誠躺在臥室中，手捧著一本宋朝的話本，看得津津有味。

  他身側，蘇月奴一雙玉手，正剝著葡萄，笑吟吟放入林誠嘴裏。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如此神仙日子，他已經過了三天。

  尤其是每晚入夜後，乘著搖晃的樓船，將佳人細細疼愛。

  個中滋味，不足為外人道也！

  又喂下一顆葡萄後，蘇月奴這才停下，輕啟朱唇問：“相公，為何不等元宵節過了再走？小小那丫頭，可是哭的稀裏嘩啦呢。”

  “不了，再晚幾天，怕是舍不得走了。”

  林誠很清醒，明白自己的時間緊迫。

  盡管穿越一年了，看似他已經打下雄厚的基業，為世人羨慕。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再過幾年，山東陝西四大寇就要鬧起來。

  方臘起兵，更是打殘了整個江南。

  到那時候，他一個小小商賈，即便有官身，麵對天下大勢也沒什麽辦法。

  唯一的出路，就是在大宋這艘破船沉沒前，掌握足夠強大的力量。

  到那時，無論是進一步爭雄天下，還是退一步自保，主動權都在他手中。

  簡單來說，亂世之中，槍杆子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