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千金買馬骨

  時間回到一個時辰前！

  汴京西市。

  西市曆來都是整個汴京城最繁華的地方，這裏龍蛇混雜，什麽人都有。

  甚至都能在這裏看到金發碧眼，不遠萬裏來到華夏的大食人。

  繁華的西市內，今個兒卻出了件新鮮事。

  殿前司的禁軍，駕著一輛高大的馬車，馱著一方石碑，耀武揚威在西市來回炫耀。

  馬車旁，則是被禁軍強拉來，給周圍百姓介紹石碑告示的一個秀才。

  “秦州糧草轉運使？”

  “以糧換鹽？”

  “不問家世，不問身份，人人可換？”

  聽著秀才不厭其煩的講解……當然，仍誰被鬥大的拳頭威脅一番，都會這麽賣力！

  總之，西市上瞧熱鬧的百姓，總算是明白石碑上告示的內容。

  簡而言之，就是朝廷新出了一項政策，隻要購買糧食，再把糧食運送到秦州的糧草轉運使衙門換取鹽引，就可以在大宋任何一個鹽田衙門領取對應的粗鹽，合計每引三百斤鹽！

  聽明白歸聽明白，可在場的百姓沒有一個心動。

  有愣頭青，摩拳擦掌想要開創一番事業，當即就被老人給攔下，怒叱道：“你不要命了！”

  年輕人還不服，振振有詞地辯解。

  “告示中不是說了，一石糧換一引鹽，一石糧一千五百文，而三百斤鹽卻可售得兩千五百文，一來二去，每引鹽都有一貫錢的利潤！”

  “哼，官家的生意哪有那麽好做，再說，真有這麽賺錢那輪得到你一個小販！”

  聽老人這麽一說，原本熱血激昂的青年頓時被澆了一盆冷水。

  他靜下心來仔細想想，發現的確如此。

  這麽輕鬆就能賺錢，哪裏輪的到他一個小小的賣油郎。

  一想到這，青年頓時生無可戀，趁著沒人注意，輕啐了那些禁軍一口痰。

  “什麽玩意兒，一天天盡消遣我們這些老百姓！”

  話音未落，卻見人群中一個矮個中年男子，猛地越眾而出，高舉著手中的銀錢，連聲高喊：“我是西市開粥鋪的武大郎，我要買鹽引！”

  武大郎原名武萬錢，名字雖富貴，但生來樣貌醜陋，還是個五短身材，努力多年，也隻是在西市開了家小小的粥鋪。

  據說家中發妻長得頗為俊俏，還是他花光了五十貫的積蓄，從一個員外家裏買來的漂亮丫鬟。

  有人看到武大郎出頭，不免調笑道：“武大，你有錢嗎，就敢去買鹽引，小心呸的血本無歸，漂亮媳婦都跟人跑了！”

  “呸！”

  武大狠狠瞪了調笑他的人一眼，誌得意滿地高喊道：“我把家中粥鋪抵押，當了八十貫！今日，就要買那鹽引賺大錢！”

  若是換個麵生的，或許西市的商人還有疑慮。

  可這武大在西市開了十幾年的粥鋪，人人都認識。

  因此，眾人不禁驚詫不已，想不通一直膽小又老實的武大，怎麽突然有了大魄力，敢把自己的粥鋪當了買鹽引。

  好在這武大雖然突然有了魄力，當智商依舊不高，在眾人幾句吹捧下就露了底，咋咋呼呼地說出了，是他家裏的悄媳婦給出的主意。

  聽到這，幾個馬車上的禁軍嬉笑一番，便對那武大郎道：“要買鹽引便隨我們去衙門吧。”

  眼看告示已經傳的差不多，整個西市都知道了，幾個禁軍當即駕車，抬著那一方石碑往轉運使衙門而去。

  武大剛才說的豪邁，可被禁軍瞄了一眼，登時恢複了那膽小怕事的性格，隻能小心跟在車架後麵，一路往轉運使衙門而去。

  西市的其他商販見狀，也沒了做生意的興致。

  加上轉運使衙門離著也就一刻鍾的路程，索性關了鋪子，也跟在後麵去瞧熱鬧。

  冷清的衙門內，高俅正襟危坐，可看著周遭一個人都沒有，屬下們都被林誠調派出去辦事了，他就忍不住一陣的心虛。

  “大郎，已經過了兩天了，還是一個來換鹽引的都沒有，汴京那些糧商們一個個老奸巨猾，就是不鬆口，此事該怎麽辦啊？”

  林誠正琢磨著新菜，準確的說是新鮮蔬菜。

  眼下是三月，倒春寒，新鮮蔬菜並不多，來來回回都是那幾樣。

  而且，就算是市麵上有的反季節蔬菜，那價格也都貴到了天上去。

  在塑料大棚發明之前，尋常的百姓都隻能跟著季節種植蔬菜，想要在冬天吃上蔬菜那是千難萬難。

  古代尋常百姓，能在冬天吃點醃鹹菜，那都算是富足的小康之家了。

  而在後世，有了溫室栽培技術，別說是蔬菜了，就算是冬天吃西瓜，夏天吃冬梨，那是司空見慣的事兒。

  聽到高俅的話，林誠微微一笑，不急不躁地回答道：“莫急，再等一刻鍾。”

  高俅來回踱步，不時往衙門外張望，看林誠仍然埋頭寫著什麽，高俅無奈長歎一口氣，隻得坐了回去。

  “大郎，我算是服了你這份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沉穩了。”

  林誠心中暗笑，一個簡單的鹽引法而已，早就經過後世上千年的驗證，沒有不成功的道理。

  那些糧商聯合起來又能如何，在堂皇大勢麵前，都是土雞瓦狗罷了。

  而現在，轉運使衙門缺的隻是一個契機罷了。

  想到這，林誠搖了搖頭，吹幹身前宣紙上的墨跡，起身走到高俅身旁。

  “高老哥，你看這其中的材料你可能尋到？”

  高俅一愣，順手接過宣紙。

  “百煉精鋼八百斤，草席若幹，琉璃鏡千麵，黃瓜茄子等種子若幹。”

  越看高俅就越是驚奇，忙問：“大郎要這些東西做什麽？”

  “自然是有用！”

  聽到這話，高俅哈哈一笑，倒是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急躁。

  “大郎莫要說笑，且不說那千麵琉璃鏡，就算大郎把官家的內庫掏空也沒有，就說這百煉精鋼就不好搞。”

  “琉璃鏡這麽值錢？”

  “那是自然，我雖不懂琉璃的製作，但也曾聽官家說過，製造琉璃需要幾十道工序，產量極其稀少，向來都是專供皇家的。”

  聽到這話，林誠懊惱地拍了拍腦袋，倒是把這茬給忘了。

  琉璃和玻璃實際是兩種概念。

  前者是由各類有色貴金屬，經過上千度的高溫燒製而成。

  而後者的原材料，隻是廉價的石英砂。

  想到這，林誠把宣紙上的百煉精鋼和琉璃劃去，換成了更為廉價的生鐵和石英。

  石英石是一種分布廣泛的非金屬岩石，可以說是隨處可見。

  相信很多人小時候，都撿到過那種色彩斑斕，頗為光滑的石頭，那岩石內就含有石英。

  而隻要把石英粉碎成石英砂，在摻入純堿石灰等原料，就能得到純度頗高的玻璃。

  這種玻璃無法達到後世工業光學的透明度，但用來建造一間小小的溫室，那絕對是綽綽有餘。

  “大郎要這些東西做什麽？”

  高俅看了眼還處在興奮當中的林誠，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追問。

  林誠並沒有耐心解釋，隻是笑了笑告訴高俅，等過一段時間他就知道了。

  穿越來到宋朝，麵對沒有手機可玩，沒有八卦可追的時代，對林誠來說，拯救大宋朝實際隻能排在第二位，排在第一的永遠是先滿足自己的精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