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陰晴不定。

  俄而烏雲遮日，大雨磅礴而下，冰冷刺骨的雨滴化為利刃沉重砸下。

  許川坐在大槐樹下，注視著水泥地上的猩紅血跡被雨水一點點衝刷變淡，直至消失殆盡。

  人群、警車、救護車……早已遠去。

  周圍偶爾有學生三三兩兩經過，對著他指指點點，投來怪異的目光。

  “那不是校草許川麽？他怎麽還敢待在這？”

  “不知道……誒，你們說他會不會和墨……和那個人有什麽秘密關係？”

  “對，我想起來了，墨子顏之前好像對他當眾告白過！”

  “怪不得……他剛剛一副發瘋的樣子，看來是真的有事……”

  “唔……好可憐啊！”

  一道道看好戲的目光下，許川緩緩站起身望向眾人，眼眸如淵，漆黑的瞳孔帶著一絲猩紅和猙獰。

  “滾。”

  略帶沙啞的嗓音不急不緩，卻似千斤重錘重重的敲擊在了眾人心上，令人心神劇顫。

  剛剛還調侃的幾人立時臉色煞白，慌忙低下頭匆匆離去，不敢再看許川一眼。

  仰頭，許川望向天穹下如墨的烏雲，麵無表情，聲音依舊冰冷。

  “你想讓我做些什麽？”

  周遭空無一人，他是在對那個虛無縹緲的冷漠聲音發問。

  【如你所見，這片人間已是遍地妖魔，流膿發臭，你難道不想做些什麽嗎？】

  聲音很快響起。

  沒有回答許川的問題，而是將球重新傳給了他。

  “你能把她救回來嗎？”許川沒有猶豫，直接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不止是問題本身，還有背後隱藏著的，關於這個聲音究竟是來自什麽存在的試探。

  神？係統？

  【抱歉，我不是神，無法逆轉人世的生死。】

  像是猜到了許川的想法，冷漠聲音給出了答案。

  許川沉默，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心中不可避免的失望了。

  腦海中，仍是那片少女被血色浸染的純白衣裙，他眼眸中的猩紅繼續蔓延。

  許久，許川緩緩開口：“既然你說這片人間已經遍布妖魔，流膿發臭，那就把這些腐臭的東西一個個挖掉吧！”

  【如你所願。】

  聲音落下，隨後是一聲違和的機械音響起。

  “叮！判官係統綁定成功！”

  “血月之下，黑暗的浪潮悄然降臨，地獄空空，惡鬼現世，請保持眼中的火焰不熄，心中的正義長存，成為遊離於人世間唯一的、孤獨的神——判官！”

  宿主：許川

  等階：F級初品

  物品：暫無

  技能：暫無

  天賦：暫無

  信仰值：0

  “有一份新手大禮包已到賬，是否立即領取？”

  聽著耳畔一連串的提示音傳來，許川的臉色變得無比詫異，聲音有些幹澀道：

  “你……居然是個係統？”

  【並不，準確的說，我是遊離於人世間一道崩壞的天地規則，你可以叫我刑罰。】

  “那為什麽……”

  【如果你是問剛剛的機械音和出現在你麵前的虛擬光幕的話，這一句佛語可以為你解惑。】

  【佛本無相，以眾生相為其相。】

  許川：“……”

  【在這漫長的歲月裏，我曾在放牛娃麵前化身仙女，也曾在落魄少年麵前化身老爺爺，因個人的興趣而異，而你的興趣……則是這個連見慣了人類怪異癖好的我也不能理解的……係統。】

  自稱“規則”的聲音繼續耐心的解釋著，但許川隻覺得它吵鬧。

  “這不是什麽怪異的癖好，這隻是……流行趨勢。”

  許川認為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

  “等等，你剛剛說……你讀取了我的記憶？全部都看到了？”許川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臉色有些發黑。

  【如果是那些受到FBI警告的視頻瀏覽畫麵，請不必擔心，我隻是一道規則，沒有人類的七情六欲，所以不會對你不堪的過往有任何歧視和窺探欲。】

  【但出於好奇，請問為什麽你會冒著被抓捕的風險仍要觀看那些視頻資料？據我所知，你是個膽小怕事的人。】

  許川：“？？？”

  你這個語氣，哪裏像沒有歧視的樣子！

  還有……作為一道莫得感情的天地規則，你能不能不要八卦？！

  “你看到的隻是我的表象，並不了解我內心的執著與堅毅，還有，我管那個叫謹慎不惹事！”

  【基於剛剛的對話，我對你的癖好似乎有了新的認知，請問，需不需要我化身為那些視頻資料裏的女性形象為你服務？】

  “……”

  “不……需要吧。”

  許川的聲音有點不自信，他剛剛下意識的想象了一下三上老師站在自己麵前叫“主人”的樣子。

  畫麵太美，他不敢想。

  咳，是腦子動的手。

  【是不要，還是不要停？】

  “你閉嘴。”

  什麽沒有七情六欲的天地規則，明明就是個老司機。

  許川在心中腹誹了一番後，繼續問道：“你剛剛說的新手大禮包是真的嗎？還是說隻是你瞎編出來的？”

  【真的，更準確的說，這是你成為判官之路上唯一一份可以白嫖的傳承，剩餘的傳承之力都將需要通過你誅殺惡鬼或判罰惡行來解鎖。】

  “刑罰”如此解釋道。

  “誅殺……惡鬼？！”許川瞳孔一縮，臉色微變，“你說的惡鬼，是真正意義上的鬼？”

  【當然，這個世界的陰陽秩序已經崩壞，墮入地獄的惡鬼正不斷現世，新誕生的亡魂也無處接納，隻能在人間遊蕩，最多十年，這片人世將淪為真實地獄！】

  “原來如此……”

  許川默默點頭，難怪近幾年新聞上的各種慘案多了不少，原來根本不是單純的人禍，而是鬼祟之物在背後作亂。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麽，抬眼看向了女生宿舍樓前那片被雨水衝刷過的淡淡血痕。

  “那她……”

  【沒錯，墨子顏被人極盡汙蔑詆毀而自殺，怨念不散，又白裙染血，煞氣極重，今晚零點，晝夜更迭之際，她將身化紅衣厲鬼，殺光除你之外的全校師生，而後徹底失去作為人的最後一絲理智，墮為厲鬼，永世不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