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誰不曾年少輕狂?
作者:死線戰神      更新:2021-11-08 05:10      字數:2512
  “你們都知道,我是個律師,我的工作就是竭盡全力引導法官對犯人做出正確的判罰,而這樣的行為大多都要建立在充足的證據之上,隻不過有的時候我們沒法在最佳的時間段內保留下來充足的證據。”

  在戶景一那略顯沙啞的聲音中,他們聽到了一個雖然不複雜,但卻非常精彩的故事。

  “不瞞你們說,我從法學院畢業的時候成績還不錯,甚至能夠得到我當時的導師的賞識,讓他親自為我書寫了一封推薦信,所以我並沒有花什麽功夫就進入到了一間名譽相當不錯的事務所之中。

  事務所中的工作並不像我之前想象的那樣忙碌,但是需要麵對的各種情況卻比書本上的任何一個案例都要複雜,而且每個案件的複雜之處都有所不同,那些案件本身複雜的情況還好,最讓我害怕的其實是案子中複雜的人情。”

  就在大約一年之前,他結束了自己的試用期,開始以獨立律師的身份受理事務所分配給他的工作,而他的第一次考驗很快便出現在了麵前,表麵看起來,那就是一樁非常普通的刑事案件。

  說它普通,其實是因為這起案子警方已經收集了相當充足的證據,案情的脈絡清晰,基本上沒有什麽可以操作的空間了,戶景一需要做的就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幫助法官完成最後的量刑和宣判,隨後他就可以順利的拿到自己的第一份傭金了。

  就在他滿心歡喜的從領導手中接過這起案件的卷宗的時候,他的當事人卻先一步找上了門來,要求見一見自己聘請的律師。

  這個要求非常合理,戶景一不敢怠慢,當即同意了當事人的見麵請求馬上同意,並在將文件放回自己的辦公室之後立刻接見了他們。

  這是一對母子,根據他之前做過的功課,他們應該就是自己手上的這起謀殺案中,受害者的親屬。

  戶景一先是向他們表達了自己的同情,表示自己一定會讓凶手得到他們應得的懲罰,並簡單的講述了一下他需要他們注意的幾件事項,就像他的前輩們之前做的那樣。

  “這些我們都知道,實際上,你們也並不是我們委托過的第一家律師事務所了。”那位母親的眼眶紅腫,眼白上也布滿了血絲,憔悴的像是被什麽嚴重的疾病擊垮了身體,顯然她還沒有從失去親人的痛苦中緩過勁來。

  戶景一還沒有習慣應對這樣的情況,心中不免會有些慌張,這份慌張來自於缺乏經驗所帶來的的不自信,也是沉重的責任與壓力,在他精神上的體現。

  “您說您換過事務所?為什麽?”

  “理由很簡單,我想讓那個殺了我丈夫的人死,而我以前委托過的律師都做不到這一點,如果你們也做不到,那我就隻能再次更換一家事務所了。”

  戶景一的心中一緊,心說自己恐怕要失去這個客戶了。

  沒錯,他第一時間根本沒有思考如何才能讓法官改判死刑,畢竟量刑可不是一件可以任由他們胡來的事情,目前那個犯人所犯下的罪名,不足以將他自己送入死牢。除非有誰能找到嫌疑人與其他的惡性案件有所關聯,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戶景一隻感覺非常棘手,甚至開始懷疑事務所裏的人是不是想要給他來一個下馬威,讓他在第一份工作上就出一回醜。

  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馬上做出決定,所以他深吸了幾口氣,緩緩說道:“女士……”

  “如果你想勸阻我,那你還是省省吧。”這位母親強硬的打斷了他的話語,“我有,且隻有這麽一個要求,如果你做不到,那我馬上就會離開。”

  這下可讓戶景一犯了難,這位夫人倒是願意為此付出一筆巨額的律師費,但是比起她那惡作劇一般的要求,這些傭金似乎又算不了什麽了。

  “這樣吧,你們二位先回去,我……”戶景一咬了咬牙,“我再找同事研究一下你們的案子,最快明天給您答複。”

  這位委托人聽到了這句模棱兩可的話之後,並沒有再多說什麽,開庭的時間愈發臨近,實際上她現在已經沒有繼續更換事務所的時間了,無論這個看起來有些年輕,甚至可以稱得上稚嫩的家夥能否完成自己的要求,最終的判決都將會永遠的鐫刻在她與他的孩子今後的生活之中。

  “然後呢?”一位請願者問道,他們都沉浸到了戶景一的故事中,而且很快便發現這種真實的故事要比那些全息電影上的要鮮活許多,所以一時間也沒有人再提到什麽散夥的事情了。

  “然後就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話題了。”戶景一不知在什麽時候為了自己倒了一杯酒,眉眼間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掙紮,“我看過了那個案宗,而且我也同意,那個凶手就算是被活剮了也毫不冤枉。但是聯邦的法律嘛,你們都知道它的德行。

  從被告造成的傷害來看,法官為他最終的量刑也就在五十到七十年之間,從感性上來講這並不能彌補受害者失去家人的痛苦,畢竟那些銅製的子彈雖然在戰場上非常廉價,但在刑場上卻不會輕易地動用。”

  “我起初也想過放棄當事人的額外委托,這筆委托費就像我剛才說的,不是那麽的好賺,但是他的兒子改變了我的想法,他當時的樣子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不同於以往我見過的任何人,他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悲傷,甚至在不會向任何人詢問為什麽他會遭受這些苦難,他的眼睛深處毫無光芒,就像是太平間裏的那些已經死掉了的人一樣。”

  “那隻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說實話,我在這十幾年裏見過的孩子不會超過十個,每當電台裏的專家在討論生育意願不高的社會風氣,究竟會不會導致人類的滅亡時,我都會對那些閑極無聊的家夥嗤之以鼻,但我唯一同意的一點就是,新生的生命才是整個社會活力的源泉,如果人類發展到這個地步都保護不了一個孩子,那我們所信仰的法律到頭來究竟有什麽意義呢?”

  房間內的所有人大多數都能夠理解他的意思,對那個孩子的同情就像是藤蔓一樣爬上,並包裹在了他們的心頭,給他們帶來了無比清晰的痛感。

  “所以我就為她們做了偽證。”戶景一雲淡風輕的說道,“還動用了非常多見不得光的手段,並以此讓法官改變了自己的主意,將那個混蛋送上了死刑場。”戶景一抬起眼皮,酒精的作用已經開始在他的大腦上顯現出來,甚至讓他在訴說這件事的時候感到了一絲得意,“雖然最終是注射死刑,但我也算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天哪。”眾人紛紛驚歎道。這可是個驚天的醜聞,如果暴露了的話,不光是這名律師,甚至是他所在的事務所的信譽都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我當時已經為此做好了覺悟,還天真的以為自己站在了正義的一方,所以無論以後的事情如何發展,我都不會後悔。”說道這裏,戶景一將手中的烈酒一飲而盡,“當時的我真的很天真,直到現在我都很難想象我在一年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總而言之,我錯的非常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