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誰讓爺爺你這麽可愛呢，不逗你都不知道逗誰了。”秦以悅邊說著，邊試圖扶起爺爺。

  想起老爸剛才說過的話，又就往旁邊讓了個位置讓秦秋揚扶他。

  “爺爺，今天的天氣不錯，有太陽，風也不涼，我和老爸扶你到院子裏坐坐，好不好？院子裏的花可漂亮了，不看太可惜了。”

  秦爺爺說道：“橫豎都是那些景，有什麽可看的。有你在身邊比什麽都好。”

  “我在爺爺你心裏都這麽重要了嗎？爺爺，我和老爸你更喜歡誰？是不是我啊？”秦以悅賤兮兮地湊上去討嫌。

  “最喜歡你，這下行了吧。”

  “你說老爸我也很認同的，我不跟老爸爭寵。”

  秦爺爺不知道是看到秦以悅心情特別好，還是因為很久不見的小女兒回來了，精神狀態不錯，讓秦秋揚和秦大伯扶著到院子裏坐著。

  家裏平時沒有小孩子，跟秦以悅同輩的人性格又比較悶。

  因此，秦以悅比較像個開心果，很會調動家裏的氣氛。

  秦爺爺的笑容一直沒有落下過，跟秦以悅說了很多秦秋揚、秦大伯、秦小姑小時候的事，“你爸從小就特別有主意，什麽事都得他自己決定。一般家裏有三個孩子，老大是第一個孩子，對父母的意義最重大。老三是最後一個孩子，最受寵。老二就夾在中間，兩頭都不靠，最容易受父母的忽視。你爸可能因為這個，這輩子隻要你一個孩子，有你之後就不肯再要了，就怕你受了委屈。”

  “我知道，爺爺。”

  “以前爺爺嫌棄你是個女孩子，以後不能給你爸媽養老，不時就催著你爸媽要二胎。要是讓你不高興了，你別往心裏去。”

  秦以悅擦了擦眼角滲出來的眼淚，“我沒不高興，爺爺你也是為了我好。我其實一直想有兄弟姐妹的，現在我結婚了，家裏就剩老爸老媽，他們都沒人陪。要是有個弟弟，他能幫忙照顧老爸老媽。”

  “你能這麽想很好，說明你長大了，變成熟了。”秦爺爺拍了拍她的手，“我不擔心我那三個子女的事，就你讓我放不下。你雖然是個醫生，見過不少生老病死的事，你也知道死是怎麽回事，但你不願意接受這些事發生在你身上。你本質上還是個孩子，還沒切身的感受過時光的刀鋒，不知道它的殘忍。有時候我想，是不是你爸媽把你給寵壞了，讓你一直長不大。像我們那一代，戰爭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眼淚還沒有哭幹，就要像個大人一樣自己照顧自己了。別因為親人走了而傷心，在親人活著的時候好好待他們，不在了也別想念，知道嗎？”

  “爺爺……”秦以悅的眼淚撲漱漱地落下。

  抓著秦爺爺的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反複了好多次，最後緊緊握著爺爺的手再也不鬆開了。

  秦爺爺沒對其他人再說什麽，隻跟秦以悅說了這番話就看著前方的風景。

  秦小姑看著秦爺爺和秦以悅一坐一蹲的身影，握緊了拳頭。

  她難得回來一次，秦老爺子居然也沒跟她說上幾句話。

  反倒是一個勁兒地把著秦以悅說話，想到她卡裏多出的五十萬和那通陌生人的電話。

  秦小姑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她丈夫也在看她，朝她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秦小姑鼓起勇氣，“爸，你也太偏心了。我難得回來一次，你都不跟我說上幾句話。淨抓著秦以悅說話。你疼她、愛她，你以為她真是你……”

  秦小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尖銳的刹車聲打斷。

  秦以悅和秦秋揚聽到秦小姑那句話時，心裏都驚了一下。

  秦以悅正想衝過去堵住秦小姑的嘴，就看到那輛熟悉的瑪莎拉蒂。

  賀喬宴冷著臉從車上下來，目如寒霜地掃了秦小姑和她丈夫一眼。

  轉而秦家其他人時，則與平時無異。

  秦小姑和她丈夫被那目光看得打了個哆嗦，瞥開視線不敢再看賀喬宴。

  那一刻，他們真的覺得被死神扼住喉嚨的感覺。

  秦以悅愣愣地看著愈走愈近的賀喬宴。

  賀喬宴曲指彈了彈她的額頭，“看到我這麽驚訝？”

  秦以悅後知後覺地摸摸並不疼的額頭，露出個傻乎乎的笑容，讓了個位置給賀喬宴。

  賀喬宴蹲到秦以悅的位置，握住秦爺爺的手，“爺爺，感覺好點了嗎？”

  “很好。”秦爺爺反握住賀喬宴的手，“有你在秦家，我很放心。”

  賀喬宴抬頭看著精神不濟，卻尚有理智的老人，知道這個老人看出了什麽，但他選擇了站在秦以悅身後。

  “不會讓您失望的。”

  秦爺爺點了點頭，閉上眼睛，不再看向任何人。

  **

  當夜，秦爺爺就離開了。

  走之前讓秦大伯和秦秋揚幫他擦洗身體，幹幹淨淨地走了。

  神態很安詳，沒有太多痛苦。

  洛明媚和秦紛在第二天早上由管家送過來，小寶和李明也跟著來了。

  老家有種說法，說新往生的人不能碰貓狗的毛，否則會詐屍的說法。

  因此，車輪被強製留在家裏了。

  秦以悅沒有去安慰秦秋揚，盡力去解決葬禮上的事宜。

  開了三天流水席，全是素食，又請人念了三天的經，才發喪。

  老家這邊不是秦城或其他大城市那些寸土寸金的地方。

  這裏還能土葬。

  風水師算了個位置後，決定將秦爺爺葬在秦以悅家的自留地裏。

  墳頭做好之後，秦大伯和秦秋揚率領同輩、晚輩在墳前行跪拜禮，然後各自散了。

  秦以悅和賀喬宴走在人群的最後。

  秦以悅吸了吸鼻子，“土豪，你今天不用摔罐子的。”

  摔罐子是老家發喪的習俗，一般是由謫親子在起棺時摔罐子。

  說是摔罐子的人會折壽，因此隻有謫親的子會摔。

  這也是為什麽老一輩人會如此注重男孩，男孩兒是會在他們死後摔罐子的人，也意味著家裏有後。

  “爺爺這麽疼你，我是你丈夫，摔個罐子有什麽？”賀喬宴笑道，握住她冰涼又柔軟的小手，“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