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這個盒子先留在你手裏，等你今晚回去看好了再說。”

  “別，你最忌諱這些事，昨晚你肯破例把東西給我帶回家，我已經很感激了，其他的事我自己處理就行了。”

  “好。”

  兩人談話期間，眼睛也沒有移開過屏幕半寸，時刻留意著審訊室裏的動向。

  **

  秦以悅緊抿了唇，想到進來之前刑警隊隊員對她的提醒，不要被楊若微帶跑情緒。

  秦以悅看著表情挑釁的楊若微，笑道：“你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

  “你怎麽可能知道？”

  “我老爸老媽從來沒有瞞過我，這件事在我家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但也沒到見個人就宣傳的程度。對我而言，我是不是他們親生的影響不大。我不是他們親生的，他們也把他們能提供的愛和物質都給了我，我又為什麽要在乎有沒有那層血緣？他們對我的嗬寵沒比親生的父母少。我有什麽好在乎的？”秦以悅神色平靜地看著楊若微，“你是認為所有的人都該像你那樣嗎？遇到一對不對稱的父母，讓你對世界有了個錯誤的認知？”

  秦以悅不想對楊若微說重話，楊若微的性格、偏激與憤恨，確實是她的家庭和父母造成的。

  她不想在這方麵再刺激她。

  楊若微聞言嫉妒地看著秦以悅，很想撲上去撕開她那偽善的麵具。

  憑什麽本來應該是一樣命運的秦以悅，卻什麽方麵都比她命運！

  她到底缺了什麽？

  秦以悅扯了扯嘴角，“謝謝你這麽直白地告訴我這個，讓我能夠早一點想辦法應對這件事。而你，還想失去人身自由，待在這裏嗎？你不想出去嗎？”

  “秦以悅，你說這個不覺得虛偽嗎？我的未來沒有期待，是死是活，在這裏在外麵又有什麽區別？”楊若微恨恨地看著秦以悅，“我祝你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

  秦以悅坐進車內，調整了一下情緒。

  正要發動車子，就看到程江雪拿了兩瓶熱飲過來了。

  程江雪自動自發地拉開副駕的門，坐了進來。

  她將一杯熱飲遞給秦以悅，“喝點東西。”

  “謝謝。”秦以悅接過熱飲杯，卻沒有喝下去的打算。

  程江雪琢磨了一下，該怎麽委婉地問出想問的問題。

  想了一圈之後，確定還是直接問比較好，“你爸媽怎麽說你身世的？”

  秦以悅被程江雪這直截了當的話給哽一下，難受地搓了搓臉，“其實，我今天才知道這事兒的。你說，楊若微是不是在騙我啊？我回家是不是得直接問我老爸老媽‘老爸老媽，聽說我不是你們親生的。’？我怕他們能拎幾把菜刀砍了我。”

  “你就這個想法？”程江雪不知道是不是該說秦以悅心太大了呢。

  “不然呢？卷鋪蓋要死要活地要去找親生的老爸老媽？那不是小說和電視劇才這麽演嗎？再說了，我老爸老媽隻有我一個孩子，我卷鋪蓋跑了，他們多傷心啊。”

  “你就不想你親生父母也許也在找你嗎？”

  “他們應該已經習慣了吧，都二十多年了，可以接受沒有我的生活了。我老爸老媽他們養我二十幾年，他們多受不啊。”

  “你說好像挺對的。萬一你親生父母也就你一個孩子呢？”

  秦以悅還是喝了一口熱飲。

  溫熱的奶茶順著喉管流進了冷得哇涼哇涼的胃，讓心髒的地方也稍微有了一絲暖意。

  秦以悅連灌了好幾口奶茶才回道：“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也有可能是他們當年不要我，把我給扔了。還有就是我小時候長得太萌，人販子覺得不拐賣我，覺得對不起他的職業道德和職業操守，所以忍著良心的譴責把我給賣了；同時，也不排除我出身豪門，他們想要個男孩傳宗接代，結果生下來發現是個女孩兒，心裏受不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我給扔了……仔細算一下，一百種可能都有，總有一種可能是符合我的情況。我不是我老爸老媽的親生女兒也不影響我和他們的感情，再說了，楊若微就是順口一說，又不是真的。”

  程江雪斜眼瞄了一眼秦以悅握杯的手。

  那隻手在劇烈的顫抖著。

  顯然，在她的心裏，她是在意楊若微的話的。

  程江雪拍了拍她的肩，“你說的沒錯。別相信歇斯底裏的女人的話！她們信奉的是‘我不舒坦，別人也別想舒坦’的信條，沒必要把她們隨口說的話放在心上。”

  “你剛才在監控室看到楊若微說那句話的表情，你認為她是在撒謊嗎？”秦以悅反問道。

  “回頭重新看那一段視頻才能確定。”

  秦以悅無力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程法醫，謝謝你的奶茶。我回去上班了啊，我隻請假了兩個小時，再不回去同事們得飛我手術刀了。”

  “你確定沒事？”

  “還好。不是多大的事。要是在我結婚前知道這件事，我可能會沒事瞎想一下。結婚後，有丈夫、有兒子，哪兒有閑情想這些有的沒的。有了兒子才知道當老爸老媽的不容易，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他們這些年從來沒有虧待過我，對我比誰都好。”秦以悅笑了笑，“你也去工作吧，別沒事放鴿子了。”

  程江雪見她的態度強硬，沒再說什麽，下車了。

  秦以悅鎮定自若地把車開出警局，隨意將車拐進一條人煙稀少的巷子。

  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趴在方向盤上。

  什麽有沒有血緣都沒關係，他老爸老媽那麽寵她，她才不在意是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都是騙人的！

  她在意得要死，好麽！

  怎麽可能不在意？！

  老爸老媽不在意沒關係，她在意啊！

  老爸老媽那是博愛，對不是自己骨肉的孩子，也一視同仁，反而會更加寵溺她。

  她怎麽就能臉那麽大，臭不要臉地去接受呢？！

  這麽豁出臉皮不要，她在老爸老媽麵前幹過還不隻一回。

  老爸老媽看到她那副撒嬌、任性的熊樣兒，是不是很想把她扔出窗外，當沒養過她一樣？

  當年，她把他們給她的存款給了周子揚，他們得多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