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間，那道天雷朝下一劈，威力巨大到將那靈石山脈直接炸起。

  而祭錦接下來的舉動更是讓帝師都瞪大了眼睛。

  隻見祭錦雙手凝決化作一條巨大的繩索去將那靈石山脈整個捆綁而出催動無盡虛空將那山脈直接吸入其中。

  而與此同時，不少靈獸看到這一幕也都知道他們的結果，他們含淚看著祭錦，即使心中舍不得，卻也不得不離開。

  “走。”祭錦的聲音低啞，支撐著無盡虛空，那萬獸之中大半躍入其中時，一道神旨令從遠處神殿之中傳來。

  “念及祭錦神君對神界有功，特赦可留三千靈獸。”

  此話一出，讓原本承受著契約斷裂的祭錦當場一口血吐了出來。

  她雙眸猩紅，緊咬著唇壓下心中那逆反之意，她想殺了神帝，就是現在。

  可當腦海之中閃過祭家眾人的臉時，祭錦遲疑了，她沒有那個資格拿著祭家人的命去賭。

  “進去吧，會有再見麵的日子，等我。”

  祭錦重重呼出一口氣，識海像是被無數重物碾壓著一般，頭痛欲裂之際，祭錦卻強忍著目送自己的靈獸們進去到無盡虛空之中。

  祭錦取下自己手中的納戒拋入虛空之中，裏麵有很多很多資源，都是祭錦這些年積攢下來的。

  為了養這些靈獸，她需要儲存的東西那是數之不盡的。

  但祭錦不知道，自己這一次分離，再見便是五千年之後。

  那些資源，成了眾獸五千年以來最為懷念的快活日子之一。

  祭錦忍痛接下那道神旨令，看著所剩無幾的一千靈獸，咽下口中那一口腥甜的血，悲涼的一幕，全都落入了此事位於神殿之中的神帝眼裏。

  他輕蔑的看著此時攥緊拳頭卻什麽都做不了的祭錦，不屑嗤笑一聲，“就算是真神又如何，還不是屈與人下，任人羞辱。”

  帝師站在一旁，附於身前的左手微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麽都沒做，隻是靜靜的朝後退了幾步，便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若不是神帝讓他監刑，他本也不需要來趟這淌渾水

  在帝師走後，原本在遠處觀看此情此景的諸神也都快速離開。

  他們可不想一會被祭錦的情緒所波及到。

  然而實在是他們想多了，一下子與上萬靈獸契約斷裂的祭錦沒有當場身隕便已經是萬幸，何談波及旁人。

  祭錦站在那裏，背影帶著無盡的悲涼，她揚眸看著身前所剩無幾的一千靈獸們，啞聲說道：“走，我帶你們回家。”

  最後這個家字，無論是祭錦還是靈獸們心中都覺得諷刺。

  然而祭錦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麽，便怦然倒下，重重的身子原本應該砸在雲層之上，卻並沒有。

  一個青色的身影從暗處之中閃了出來，接住了已經失去意識的祭錦。

  “你可別死，說了要揍你的。”符十六揚眸看著瞬間將他與祭錦圍繞起來的一千靈獸們，神情坦蕩。

  人類的善意和惡意靈獸們是最能感受到的，所以在確定符十六不會傷害自家主人的時候，它們一致選擇讓出一條道路來。

  並且作為飛禽之一的六翼巫凰也在這個時候甘願俯首除去祭錦以外的第二人。

  “上來吧，我速度快，不至於耽誤主人。”六翼巫凰聲音清冷，卻又堅定。

  ——

  祭錦麵前的場景又不知道變換了多少，她看著這些熟悉的片段再次出現又複刻進自己的腦海之中，逐漸憶起許多。

  這一次，她沒有陷入其中，而是猶如一個局外人一般走完這一趟。

  她看著麵前還在不斷變換的場景以及自己腦海之中變得清晰的記憶，終於到了最後一刻，斬神刀落下之際。

  噗呲——

  祭錦猛然睜開眼來。

  她眼前並非一片血色，而是一片冰藍，又散發著寒氣的房梁。

  祭錦眨巴著眼，那雙原本清澈見底的眼眸之中此時滿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複雜於滄桑。

  她想起來了，自己已經死了五千年，也想起來，自己昏迷了許久，隻是沒想到這次昏迷，竟讓她重新經曆了一遍從前的回憶。

  祭錦此時還在震驚於回憶之中那一點點細節，仿佛有人從頭到尾記錄了下來一般，就連她自己都沒能記得這般清晰。

  深陷震驚之中的祭錦此時並沒有發現的是自己原本還有裂痕的神魂又愈合了些許。

  “大人醒了。”

  季都低沉而沙啞的嗓音在祭錦耳邊響起。

  她緩緩偏過頭去，便看見臉色並不是很好的季都，季都打扮得有些奇怪，一身白色鬥篷雖然將帽子扯下，卻還是看得清楚。

  他站在那裏看著祭錦的醒來時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季……”

  祭錦見狀本打算問一下，卻不料一開口剛說出一個字，便發現自己的嗓音啞得不像話，幾乎聽不清在說什麽。

  “大人昏迷一月有餘，還是緩一會再說話的好，我去找顧師兄來為大人診脈。”

  季都說罷，也不等祭錦答複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祭錦有些詫異，卻也緩緩回過頭來盯著屋頂看，並且感受到自己身下好像有些許寒意。

  祭錦不知道的是，季都在離開她的視線範圍之後便將鬥篷的帽子帶上，將自己的臉擋住隻剩下一個嘴露在外麵。

  他走到院子中，看著仍舊緊閉的院門，快步走到一旁走廊拐彎處。

  拐過彎來，一個穿著一身月白錦袍一臉胡茬的男子怒瞪著他，“你究竟是什麽人？若是你敢傷害錦兒，我宣雲派，牽絕峰，乃至於我師兄弟六人，都不會放過你！”

  顧千帆怒視著眼前帶著鬥篷的男子，他身子動彈不得，卻也氣得身子直發抖。

  祭錦在這段時日的努力之下好不容易有了點蘇醒的跡象，如今若是因為這個莫名出現的人而出了什麽事。

  他必然會在殺了此人之後，以死謝罪。

  季都勾了勾唇，手一勾便將定住顧千帆的法訣收了回來。

  他一收，顧千帆便瞬間下手極狠的朝著他襲去。

  就在顧千帆快要碰到季都的時候，季都輕啟薄唇道：“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