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主人覺得，蠪侄是否可以加點食物？”蠪侄揚起那一雙嗜血的獸眸，顯然，它牙癢癢了。

  “可以，當然可以，擅闖玨徽殿的外人。”祭錦笑著說道，那雙清冷的眼眸之中閃爍著的，是與蠪侄如出一轍的嗜血。

  她祭錦，可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啊。

  ——

  此時神帝與帝師還在商討著，祭錦這些日子所給池陀輸出的消息，讓神帝覺得祭錦當真是一個為了家族複興十分努力的普通人。

  隻可惜有了一條不該有的命，可若是有機會將其馴服成為自己最忠誠的狗，那也有存活的可能。

  “猛虎怎甘當犬？”帝師得知神帝這一想法之後，也隻是說了這麽一句話，他不知道是否能改變神帝的想法。

  但是他作為神帝的帝師，隻需要說出自己的想法便可，至於剩下的，就看神帝自己怎麽選擇。

  “本尊並非帝師所想的那般愚蠢，而是本尊有了新的想法，她可以死，但她的神血可以留下。”

  神帝想法剛起，忽然看見神殿之中多出來一條神靈魂魄。

  可片刻之後，便什麽都沒留下消散開來。

  “怎麽回事！”神帝一掌拍在帝座之上，看著麵前一幕瞬間凝起眉來。

  “死了，死於獸口。”帝師不過轉身瞥了一眼，便說出了那神靈的死因。

  “難道是她發現了？”神帝抬手一揮，那神靈消散的魂魄徹底消失在世間。

  “倒也未必，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有壓製那萬獸不許隨意在神界動手。”帝師搖了搖頭，他隻能看清此人死於獸口，至於為什麽，怕是神息被感知敏銳的萬獸之一察覺到。

  死一個人沒什麽稀奇的，在他們被派去監視祭錦開始，他們的命便都定了下來，要麽幹得好加官進爵，要麽幹得不好下一秒果腹獸口。

  “罷了，死了一個，也不……”

  神帝話音未落，隻見又是幾條神靈魂魄從遠處飛進神殿之中，隨後和第一個一般就這麽消散於神殿之中，成了神殿那數百神靈雕塑的養料。

  “是一樣的死法，看來幾人都被那些靈獸發現了。”帝師薄唇冷漠的吐出幾個字，便將那數十人的生命畫上了句號。

  “罷了，將另外那些人全部叫回來，既然那些畜生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便不必要接著送死。”神帝擺了擺手臉上早已沒了第一人死時的震驚。

  他下令之後，忽然又看向帝師，“她的獸傷了本尊的人，既然如此，那邊讓祭家也死幾個，好歹本尊的人不能白死。”

  帝師挑眉沒有側過臉去，心中卻暗歎一聲，“當真睚眥必報。”

  帝師心中暗腹，臉上卻半分沒有表現出來，仍是那副臉麵，緩緩點頭之後，便告退了下去。

  ——

  牽絕峰上，距離祭錦陷入昏迷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麵對於祭錦一直以來都有的生命跡象，卻無蘇醒可能的事實。

  牽絕峰上沒有一個人放棄救回祭錦。

  一個一臉胡茬的男子身上的衣袍不知道已經幾日沒洗，但卻仍舊不忘記撚了一道淨術將自己的手變得幹幹淨淨。

  而後走到祭錦身邊坐下，將手搭在祭錦脈搏之上。

  感受著祭錦那虛弱到極致的脈搏，顧千帆不由得閉了閉眼。

  這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探祭錦的脈，每一次都期待著祭錦的情況能有所好轉。

  為了讓祭錦醒過來，灸明叫自身的靈氣全部消耗得一幹二淨，最後甚至不惜在院中布下聚靈陣不斷為祭錦輸送去靈氣。

  可奇怪的是祭錦分明沒有動，可她的靈氣卻不斷的在消耗。

  顧千帆略顯蒼白的唇動了動，卻沒能說出什麽來。

  他伸手摸了摸祭錦的蒼白的小臉，白嫩嫩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那雙小手摸起來也是冰涼涼的，若不是那虛弱的脈搏和微動的胸腔，怕是連顧千帆都以為祭錦已經死了。

  “錦兒，師兄求你快醒過來好不好？”

  顧千帆語氣極盡卑微，幾乎是乞求一般的顫抖的嗓音使人心中不禁一顫。

  他已經快要絕望了，這些日子以來，無心無情的顧千帆顧大神醫，終於知道了什麽是度日如年。

  他緊握著祭錦冰涼的小手，一個大男人如今卻低附在床邊，像是在乞求一般的求祭錦醒過來。

  而此時的祭錦在目睹著蠪侄把監視她的那些人解決掉之後，忽然覺得心口一疼。

  她捂住胸口，運氣想要壓下這疼痛，卻發現心中的疼痛越來越疼，根本無法用力壓下。

  她猛然一口血霧噴出，緊擰著眉看著麵前不斷變化的場景。

  “什麽回事？”祭錦擰眉，腦海之中忽然之間浮現出許多多出來的回憶。

  麵前場景忽然切換，變成了封印萬獸進入無盡虛空那日。

  祭錦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一幕變幻，腦海中莫名其妙多出來了許多記憶，此時的她好像意識到了些許自己好像是在看什麽回憶。

  可她就是祭錦，那她看的是誰的回憶？

  祭錦擰著眉，身旁站著的，是帝師。

  帝師一手執著法器，看著祭錦忽然頓住，不由得出聲提醒道：“神君想清楚，要祭家，還是要這些大膽妄為的凶獸。”

  祭錦聽到帝師的話，不由得從思緒之中抽出，她看著被人禁錮住的萬獸們，蹙著眉回過頭來看著帝師，帝師雖然蒙著眼，她卻知道帝師從來都看得清所有東西。

  “非要如此？”祭錦在得知神帝要自己將萬獸封印時，便先一步將他們全部都送入虛空之戒之中。

  卻沒料到神帝竟然直接將虛空之戒擴大成了無盡虛空。

  “神君，這虛空之戒認您為主，若是你不願意我們自然無法強求，隻是祭家……”

  帝師拖長了尾音，話中的意思已然說得十分明白。

  萬獸，祭家。

  祭錦隻能選擇一個。

  祭錦看著那一群滿眼猩紅的靈獸們，心中錐痛，它們同祭錦也是心脈相連，自然能感受到祭錦此時有多麽煎熬、痛苦。

  “封印，而非斬殺。神君，神帝已經給了您很大的臉麵。”

  帝師在一旁不斷說著話，那些話在祭錦腦海中回蕩著，字字誅心。

  “閉嘴，用不著你教我理解。”祭錦壓下眼底伸出的憤怒之意，受人要挾，不得不這般。

  祭錦低頭看著此時雲端之處漏出的下界靈山脈。

  忽然之間想到了什麽。

  她伸手朝著虛空之中抓住一道天雷，狠狠的朝著下界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