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低沉的聲音問道，陰鬱的目光落在紅豔豔的雞肉上。

  “這是‘紅光滿麵’。”

  “這個呢？”

  “這個叫‘佛跳牆’。”

  “這碗白菜叫什麽？”

  “這個叫‘金海雪浪’。”

  “名字取得倒是別致。”

  “請世子爺品嚐。”

  接過簪金象牙筷、掐絲盤龍碟，將金掌櫃為他夾好的雞肉送入口中，隻嚼了一下，一團火焰便在口中瞬間爆開，激烈的燃燒著口腔內的每一寸黏膜，舌頭早已不知去向，烈火從口腔漫延出來，整個臉、脖子都變成赤紅，連青白的眼球也隱隱發紅，冷酷到冰點的世子爺轉眼間變身紅孩兒，不顧形象的“斯哈斯哈”半天才吐出了一個字——“水！”

  金掌櫃恨不能衝進廚房捏死那個趙黑土！忙不迭的倒了口熱茶給世子爺，可憐的世子爺喝了一口熱茶馬上噴了出來——更辣了！

  金掌櫃不敢接世子爺要殺了他的眼神，急忙端了冰鎮酸梅湯過來，世子爺一口喝幹一大碗酸梅湯才緩過來勁，虛弱道：“這菜誰做的？”

  “回世子爺，是趙黑土！”

  “把他給本世子帶上來！我要看著他把這盤雞肉吃下去！”其餘幾個評委心中暗暗替這個趙黑土捏了把汗。

  很快，趙墨被帶了進來，看著桌子對麵正中坐的青年男子一臉赤紅加熱汗、嘴唇紅·腫、脖子還微微發紅，便知道他吃了自己做的口水雞，為了比賽要求起名為“滿麵紅光”。他兩側坐的幾位麵色都正常，隻是看神情都比較畏懼或者敬重中間坐的這位，金掌櫃也站在這位男子身後，看來就裏屬這位地位最高了。

  金掌櫃開口道：“趙黑土，你做這是什麽菜？你看你把評委給辣的！”

  趙墨反問道：“我特意在這道菜的正中間擺了三個完整的小尖椒，就是表示這道菜非常辣，不能吃辣的人最好做個心理準備再吃，是誰把小尖椒拿走了嗎？”

  金掌櫃扭頭看端菜進來的店小二，小二低頭不語，他端菜時腳下滑了一下，手上不穩，小尖椒滾到了盤子的一邊，被紅油淹沒，小二沒敢說，金掌櫃也沒能看到。

  在辣菜上放小尖椒是烹飪界的行規，以放小尖椒來表示辣度，一隻表示微辣，兩隻表示中辣，三隻表示特辣。金掌櫃當然知道，偏偏被自家店的小二給闖了貨，還好死不死的坑到了世子爺！

  金掌櫃心裏無數匹什麽馬呼嘯而過！真是作孽啊！他真心懷疑這個趙黑土是不是故意來找茬的？

  世子沉聲道：“你就是趙黑土？”目光陰沉冰冷。

  “是！”趙墨不卑不亢。

  “你很能吃辣嗎？”

  “還好吧！”

  “這盤雞肉賞你了，你自己吃完它，我今日便可饒你一命！”

  “好啊！忙活了半天，我正好也餓了。”扭頭對金掌櫃道：“麻煩給我一個空碗、兩碗米飯，一碗酸梅湯，一碟糖醋蘿卜片。”

  金掌櫃看向世子爺請求示下。

  世子爺微微點頭，金掌櫃用眼神示意店小二把趙墨要的東西拿給她。

  東西上齊，趙墨拿起空碗和筷子，給自己盛了一碗佛跳牆，壇蓋打開的一瞬間，香氣好像長了翅膀，瘋狂的往在場所有人鼻孔裏鑽，她全當沒看見，自顧自盛完，又順手蓋上了！幾位評委的呼吸也慢了下去，有人不動聲色的咽了咽口水。

  趙墨找了個椅子在桌邊坐下，金掌櫃喝斥了一聲：“大膽！”

  趙墨無辜反問道：“怎麽了？我站著吃不下飯，要我出去吃嗎？”

  世子爺開口道：“就讓他在這兒吃！”

  趙墨拿了湯匙舀了一勺湯輕吹了吹，緩緩喝了下去，鮮美甘甜，舒服地眯上眼睛讓味道在嘴裏回蕩，接著又吃了一口筋道的鮑魚，再來是一口Q彈的海參，吃就算了，臉上的表情也極其豐富，時不時地還極其享受的“嗯~”一聲！引得在場的人都心中癢癢。

  喝完湯才端起一碗米飯，夾一片雞湯白菜，就是被她起名為“金海雪浪”的菜，將菜葉在餐碟中鋪平，舀一勺米飯放在菜葉上鋪勻，再放上一塊裹著紅油芝麻的雞塊，用筷子卷起來，囫圇個送進口中，慢慢嚼了起來。好吃的直搖頭啊！

  然後喝上一口漂著冰塊的酸梅湯！

  緊接著再卷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一碗米飯很快見底了！那盤所謂的“紅光滿麵”也缺了一半。

  趙墨端起第二碗的時候，目光看向正中的青年男子，說道：“若是不能吃辣，提前說，這道菜也可以做微辣的，但是一點不辣的話便失了風味！”

  “等等！”世子沉聲道。

  趙墨看向他等待下文。

  “這個壇子裏的東西為什麽要叫‘佛跳牆’？”

  “因為這道菜匯集眾鮮，開蓋飄香，佛爺在外麵也要跳牆進來嚐一嚐的意思！”

  “哼！”

  “不信就嚐一嚐嘛！不過，這道菜食材不全，隻能這麽湊合著做一下。”趙墨不無遺憾地說道。

  “還缺何物？”

  “缺深海巨魚之魚唇、魚肚和魚翅、豬的腿骨和豬腳、山菇、瑤柱、幹貝和冬筍，加上牛筋和羊蹄就差不多了！”趙墨憑著記憶如數家珍。

  “荒唐，你說的魚唇、魚肚和魚翅老夫聞所未聞！”金掌櫃忍不住喝斥道。

  “那隻能說明你見識淺唄！”趙墨輕飄飄的一句話把金掌櫃氣的吹胡子瞪眼，差點沒噎死。

  世子才沒空管他噎不噎，對趙墨道：“給我照你剛才吃的準備一套！”

  “好啊！包你吃一口想兩口！”

  不多時，世子滿麵紅光道：“你是如何想到如此吃這道菜的？”

  “我原來也和你一樣不能吃辣······”

  “放肆！”金掌櫃再次被趙墨的沒大沒小氣到大吼。

  趙墨閉嘴，不再說話。

  世子還在等著聽下文呢！被金掌櫃打斷，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又對趙墨說道：“你繼續講！”

  趙墨早看這個金掌櫃不順眼，這下心裏舒坦多了，挑釁地看了一眼金掌櫃，轉而看向世子，又故意重複一遍：“我原來也和你一樣不能吃辣，但是又經不住辣味的美食，就用包裹法鍛煉吃辣，剛開始時把一點點辣菜塞到一大口米飯裏或者包子、饅頭裏也行，等適應了，再逐漸把辣菜增多，把米飯減少，再後來就可以淡定吃辣了！你看我！”說完，趙墨夾起一塊裹滿紅油的雞肉塞進嘴裏，一臉滿足地嚼著，直至吃完，小臉也隻是略略發粉紅而已。

  世子看著趙墨，眼前這個身材較小的廚子，唇紅齒白，皮膚細嫩，眼睛裏似有銀河般閃耀，怎麽看也不像個整日徘徊在灶台、案板之間的粗人。

  把雞肉咽一，端起碗喝了一口冰鎮酸梅湯清了口，趙墨道：“好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世子點頭，趙墨轉身走了出去。

  金掌櫃在一旁道：“我看這個趙黑土就是在故弄玄虛！”

  世子起身道：“趙黑土甲等第一！”說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