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帝都已是陽春三月花開的時節，塞外的深夜依然寒風刺骨，一隊人黑衣黑馬在月冷星稀的廣漠上飛馳，如暗夜鬼魅嗖掠而過。胡匪首領拓跋得知靖王軍隊明早才來開戰，且隻有區區五千兵馬，便趁今夜好好休整，養精蓄銳，待到明早讓他們瞧瞧大漠雄鷹的厲害！

  敵營近在眼前，靖王示意全員分散呈包圍之勢，突襲重在出奇致勝，絕對不能讓敵軍有漏網之魚，若是跑到附近其他部落報信便會有腹背受敵的危險！

  “啾！”黑暗中一聲梟哨響起，五千支火箭齊發，如煙花綻放，嗖然射入敵營，胡匪部落的營帳瞬間火光四起，五千黑衣人策馬收緊包圍圈，揮刀劈砍，敵軍在睡夢中驚醒，丟盔棄甲、衣衫不整間便被砍殺在地，一時間，哭喊震天，在這些雜亂聲中還摻雜著一兩聲“救命！救命！”的漢話，靖王與漢英拉緊韁繩循聲奔去，一人一個將被繩索捆住手腳的兩人拉上馬背，帶離戰場，至稍遠處放在地上，交待道：“不要亂動，等下過來接你們！”

  “多謝王爺！”

  很快，胡匪首領拓跋被生擒，其餘人馬絞殺殆盡。

  “你可還有話說？”靖王看著腳下被強壓著跪地的拓跋冷冷問道。

  “成王敗寇，又有何話講，我死後.......”話未講完，靖王揮劍砍下，那拓跋滿是小辮兒的頭像蹴鞠一樣咕嚕咕嚕滾了出去，胸腔裏的血噴灑一地，他連眼都沒眨一下，冷冷道：“你死後的事還是去與閻王講吧！”

  手下奉命將趙擎主仆兩人鬆綁帶來，正巧看到這一幕，趙擎當即嚇的兩腿發軟昏死過去。

  首戰告捷，大振軍心！一路上西域諸部打的打、降的降，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王爺，喝茶！這是草擬的軍情奏報，請您過目。”趙擎雙手呈上，躬身行禮，大半年的隨軍生活讓他從文弱書生變成了黝黑健碩的男子漢。

  靖王原本要派人把趙擎主仆送回關內，趙擎死活不肯，非要跟著靖王曆練，若是以往，斷然沒有打仗帶個書生的可能，但這次，靖王竟然答應了！趙擎一副小跟班的模樣，端茶倒水、草擬奏報，倒也做的有模有樣。空閑時，還跟著兵士一起操練。

  “嗯，就這樣上報吧！”漢英拿起奏報交辦去了。

  “隨本王出去走走！”

  “是！”趙敬跟在靖王身後，恭敬得與他保持一步遠的距離，這個男人讓他既崇拜又畏懼。

  “跟本王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吧！”

  “我小時候？”

  “本王在宮裏長大，好奇尋常人家的孩童時光。”

  “哦，我很小的時候娘親就過世了，多虧姐姐把我照顧的很好，雖然她才比我大三歲而已，我吃的、穿的都是姐姐給製辦的。雖然祖母和父親也很疼愛我，可大夫人總在背後搞鬼，讓姐姐吃了不少苦頭。我小時候嘴很饞，看見大夫人給大姐、二姐吃點心我也上去要，可大夫人說想吃點心得有銀子去買，我去找姐姐要銀子，姐姐沒有，可沒過多久，姐姐就有銀子了，給我買了點心，後來，姐姐再也沒有因為沒銀子而哭過。”趙擎扯出內衣袖子道：“王爺您看，這內衣就是姐姐給我做的，為了擔心與書院同窗的衣服弄混，還特意繡了紋樣。”

  靖王低頭看，已經被大漠風沙染成黃色的內衣袖口上青色的卷雲紋依然清晰舒展，心裏有什麽東西被觸碰，他看了看那張不諳世事的少年低聲道了一句：“嗯，是挺好看的！”

  “王爺，你若喜歡，我讓我姐給你也做幾件！”

  “胡說什麽！男子內衣，豈能隨便贈人？”

  “哦，是小人思慮不周！”趙擎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明日搬師回朝，你也該回書院了！”

  “王爺，我想從軍。”

  “你是個讀書的材料，他日金榜題名，仍可到軍中效力！軍中正缺你這種能文能武之人！”

  “真的？”

  “嗯！”

  “我一定刻苦讀書，爭取早日到王爺麾下效力！”

  “好！本王等你！”

  不知不覺兩人走的離軍營略遠了些，正要折返，一陣破風聲自身後襲來，靖王本能偏移上半身，三支羽箭閃著寒光擦身而過，“嗖！嗖！嗖！”緊接著又是三支，直逼靖王而來，一把推開趙擎，拔出佩劍揮舞著擋在身前，冷不防身後寒光一閃，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王爺！”趙擎大喊。

  靖王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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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之上，朝臣議論紛紛，就連皇上也煩躁地閉上了眼睛。

  “靖王失蹤了？”

  “他怎麽會一個人失蹤的？”

  “不是一個人，還有誰？聽奏報說還有趙大人家的公子趙擎！”

  “趙公子的年紀應該還在讀書吧？怎麽會去西域的？”

  “這誰知道啊？”

  趙中廷勉強讓自己站穩，腦海裏隻有一句話：“擎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最終討論的是大軍按原計劃搬師回朝，隻留靖王親軍在邊塞尋找靖王下落，並傳旨邊塞駐軍及州府衙門全力搜救靖王，若有搜救成功者官者連升三級、平民賞金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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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豆蔻步履慌亂的從外麵衝到後花園。

  “怎麽了？慌成這樣？”趙墨正在為田裏剛長出的小苗澆水，抬頭看著她笑道。

  “老夫人病了，你快回府瞧瞧吧！”

  水瓢扔進水桶裏，兩人飛一樣的跑著，豆蔻道：“小六已經套了馬車在院外等著了。”

  久保遠遠看著兩人跑出去，進入書房回話道：“王爺，看來王妃已經知道了。”

  “邊塞那邊的人安排了嗎？”

  “都安排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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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墨兒來看您了！”趙墨進到臥房看見祖母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目光暗淡，聽到趙墨呼喚，木訥地挪動眼珠，半晌才喃喃喚了一句：“墨兒！擎兒他......”

  趙墨一頭霧水，問道：“擎兒？擎兒他怎麽了？”

  劉嬤嬤拿絹帕拈了拈眼角道：“少爺在西域邊塞失蹤了。”

  “搞錯了吧？”趙墨不敢置信地笑道“擎兒在鬆山書院念書念的好好的。”

  “老爺已派人向書院確認，少爺年節之後就沒回書院。”劉嬤嬤解釋道“而且，少爺是和靖王一起失蹤的，老爺說，應該是被西域流寇給綁了！”

  “父親呢？”

  “老爺在書房！”

  “祖母，墨兒找父親問問情況再回來陪祖母。”祖母微微點了點頭，眼角一滴老淚嗖然劃落滴在趙墨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