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蘇祁淡淡應了一聲，便沒再有動作。

  張曉飛朝著蔣新成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蘇祁輕輕放下手中葉長安的長發，又拿起棉簽沾水，替她潤潤幹裂的唇。

  做完這一切，又替葉長安改好毛毯，才悠悠起身。

  他側身看向蔣新成：“開始吧！”

  “是。”

  蔣新成走到葉長安身邊坐下，又看了眼蘇祁：“蘇大少，您要不要回避下？”

  蘇祁臉色沉了下來：“回避？我？”

  “沒有沒有。”蔣新成笑著擺擺手：“您隨意就好。”

  “抓緊吧，你的時間不多。”蘇祁臉色雖然好了不少，但他平淡的語氣卻威脅意味十足。

  蔣新成身上的漫不經心消失，他沉默的點點頭：“我明白。”

  天才皆自負，蔣新成也不例外。

  自從上次催眠葉長安失敗後，他便對葉長安產生了興趣。

  催眠是個技術活，以蔣新成的能力，對一般的病人可以算是手到擒來，可惜這世上總有越不過去的天塹。

  蔣新成拋棄之前的激進方法，打算循序漸進。

  可將近二十分鍾過去，無論他說什麽，葉長安始終無動於衷，平靜昏睡的她，就是對蔣新成能力最大的侮辱。

  蔣新成原本溫文爾雅的麵容和氣質突然一變，他俯身微微靠近葉長安，低聲道：“葉長安，你有沒有看見一人，他就站在你麵前。你上前一步，就能看清他，你是不是已經發現了，那個人就是靳九淵，他已經死了……”

  聽到這話蘇祁一愣，不過他沒有阻止。

  蔣新成手中的懷表聲‘滴滴答答’越來越快，嘴角揚起一抹惡意的笑：“你知道靳家守門人嗎？他為了活下來，進了靳家禁地，想要成為守門人的靳家人無一不是九死一生。你看見了嗎，水裏到處都是他的血，他的身體漸漸冰涼，毒蟲啃食……”

  原本毫無動靜的葉長安忽然皺了皺眉。

  蘇祁的臉色倏地變冷：“這就是你所謂萬無一失的方案？”

  仿佛一盆冰水兜頭潑下，蔣新成心底發寒，方才那抹惡意消失，轉而無奈的聳聳肩，苦笑：“蘇大少，不瞞你說，我從業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心如磐石之人，恐怕靳九淵在她心中是不可磨滅的印記。我今天來也隻是想試試看，不過如今看來，對待普通人的方法對她而言，確實不行。”

  “不行？”蘇祁的眼神變得陰翳起來。

  眼看著蘇祁在暴露邊緣徘徊，蔣新成趕忙開口道：“不過我倒是有個建議……，就看蘇大少願不願意了。”

  “說！”蘇祁言簡意核。

  蔣新成道：不破不立！與其在原有基礎上去改變，不如直接摧毀後，在按照你的意願重建。”

  “你膽子倒是不小。”蘇祁垂下眼簾，掩下裏麵翻騰的情緒。

  “這是唯一的辦法。”蔣新成歎了口氣：“一張白紙的女人，她把你當成恩人，你想在這張白紙上如何作畫隨你心意就好，就像聽話的寵物一般，任你如何都不會背叛。”

  蘇祁瞳孔一縮，猛地掐住蔣新成的脖子：“蔣新成，你好大的膽子！我不管你到底是誰的人，但你敢隨意對她出手，我會殺了你，正好這花房裏進來缺少了肥料，不如……”

  沒等蘇祁把話說完，躺椅上的葉長安忽然掙紮起來。

  “長安，你怎麽了？”

  蘇祁扔開蔣新成，一把抱住葉長安，不停安慰：“別怕別拍，我在這裏！是我不好，我不該讓別人接近你的，是我的錯……”

  見到葉長安的變化，蔣新成眼前一亮，他連忙道：“蘇大少，現在是最好的機會，錯過了就晚了……”

  話未說完，蔣新成忽然收了聲，他詫異的看著忽然睜開眼睛的葉長安，那雙眸子裏閃爍著滔天憤怒。

  蔣新成的聲音發怵：“你……”怎麽會醒過來？

  葉長安雙目充斥著仇恨，她記得這個聲音，就著這個人一直試圖‘殺了她’！

  “你，該死！”

  或許是因為許久沒有說話，葉長安的聲音變得十分沙啞，可短短三個字成功讓蔣新成膽寒。

  聽到耳畔響起的熟悉聲音，蘇祁的瞳孔漸漸放大，他鬆開葉長安，看著她的眼睛：“長安你醒了？”

  可蘇祁更想問，你怎麽會醒？

  他明明給她身體注射了數倍的藥，以保證她無法醒過來還有身體無法動彈，杜絕她會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蘇祁驚疑不定，他還想在在說什麽，卻猛地被葉長安推開，身體朝著身後不遠的條形木桌撞去。

  與此同時，葉長安緊繃的身體忽然暴起，右手抓住蔣新成的脖子，狠狠將對方的整個人砸在地上。

  ‘嘭！’

  ‘嘩——’

  身體砸在地麵的響聲，與周圍的插滿玫瑰花的花瓶、水杯的落地聲同時響起。

  蔣新成隻覺得自己大腦發蒙，脖子劇痛難以呼吸，就連胸前肋骨怕是都斷了好幾根。

  “救……救命……”蔣新成臉色漲紅，雙手用力想到掰開脖子上的手，可惜理想懸殊，他越是想逃，葉長安的力道便越大。

  葉長安仿佛失去理智的狼，看到對方掙紮，抬手一拳打在蔣新成的臉色。

  霎時間，鮮血四溢。

  慘叫聲被扼製，撕心裂肺的疼痛傳遍蔣新成身體的每一個神經。

  或許是血液的刺激，葉長安的雙眸裏漸漸爬上紅血色，她帶著凜冽殺氣的話，一字一頓蹦出來：“你，去死！”

  葉長安高高舉起的拳頭，帶著呼嘯風聲，一拳一拳打向蔣新成。

  蘇祁被撞的兩眼發暈，後腦勺有血跡順著發絲劃過後頸。他甩了甩頭，清醒過來時，地上的蔣新成已經快被葉長安打死了。

  他大驚失色，連忙忍著疼上前抱住葉長安，邊不斷安撫：“長安，鬆手！乖，聽話，別殺人，別髒了自己的手。”

  蘇祁的聲音很輕柔，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安撫葉長安。

  這時候，沒人注意到葉長安手腕上的平安扣在發燙。

  她的眸光漸漸清醒，渾身的力氣如潮水一般，凶猛退去。

  “蘇……祁！”

  “我在！長安，我在！”

  葉長安的身體因為用力過猛，好不容易聚集的力氣飛快流失。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鬆開掐著蔣新成脖子的手，用盡最後的力量揮拳打在蘇祁的臉上，目光猙獰：“要麽你就永遠別讓我醒過來，否則，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你！”

  最後一個字音節落下時，葉長安再度闔上眼，軟軟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