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九淵瞳孔放大，奮力朝著紅光遊去，可他的身體似乎被巨大的力道攥緊，拖著他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嘩——’

  衛一拽著靳九淵破水而出。

  靳九淵瞳孔有些渙散，臉上沒有絲毫血色，衛一慌的要命：“九爺，您醒醒！”抬頭看向剛剛遊上來換氣的下屬：“快，扶九爺上船！”

  正巧此時，另一輛遊輪開過來，海水蕩起一圈圈漣漪，救生艇也隨著海浪晃動。

  蘇祁臉色陰沉，零稀的火焰灼痛了他的眼。

  他跳上救生艇，隨後上了靳九淵的船。

  看到死氣沉沉的靳九淵，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拽著他的衣領，厲聲質問：“長安呢？靳九淵，葉長安在哪兒？！”

  衛一抓住蘇祁的手腕，沒有半點好臉色：“蘇大少，請放手！”

  蘇祁自動忽略了，他拽著靳九淵的衣服越發用力了：“靳九淵，你他媽倒是說話啊，我問你葉長安呢，你封了學校，封了整個秦川，如今卻在這裏裝成這副死樣子給誰看？”

  他鬆開靳九淵，陰鷙的目光看向張曉飛：“你看愣住這裏幹什麽，所有人都給我下去找！”

  張曉飛看了蘇祁一眼，“我這就去辦。”說完，立馬轉身急急忙忙吩咐去了。

  蘇祁轉回頭，再次看向靳九淵，半響後才咬牙切齒道：“葉長安愛上你，簡直倒了八輩子黴，不是被殺就是在被殺的路上。”

  這話好似戳中了靳九淵的痛處，他渙散的瞳孔漸漸回神，緊接著，整個人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

  聲音越來越大，在這並不寂靜的空間內，卻異常響亮和刺耳。

  他蒼白的臉色漸漸泛紅，有腥甜衝破喉嚨，隨著咳嗽，鮮血大口大口的吐出來。

  衛一‘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張皇無措：“九……九爺，您……您別嚇我……”

  靳九淵抬頭，眼神似乎是看著蘇祁，卻好像又透過他看向身後漆黑的夜。

  他說：“你說的對，是我的錯！若不是我，長安不至於一次又一次的出事，是我的錯！”

  鮮血順著唇角不停滴落在甲板上：“可就算早知如此，我也不會放開她！”

  靳九淵笑了，笑容裏帶著悲涼。

  蘇祁看著他慘白的臉，嘴唇開開合合，到嘴邊的話又溜了回去。

  他們都是自私之人，想要的東西，就算是死也會拚命抓住！

  靳九淵強撐著痛苦站起來，這一刻他才真正恢複冷靜，隻是冷靜中帶著不可言喻的決絕，他吩咐衛一道：“以靳家掌權人的名義，調動所有勢力，查這片海域，所有經過這裏的船隻一個都別放過。不管用什麽辦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九爺。”

  衛一轉身匆匆去安排。

  今夜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向蒼天祈禱了無數次，隻求夫人平安無事，如若不然……

  很快，原本漆黑的這片公海，變得燈火通明。

  直升機產生的轟鳴聲和風聲，讓沉悶的空間變得躁動不安。

  於所有的人而已，這一夜漫長的像一個世紀，直到夜色一點點褪去，呈現出淺淺的灰，也沒能發現葉長安一絲蹤影。

  海天交匯之處，乍然出現一抹微光。

  天快亮了，也意味著，找到葉長安機會近乎渺茫。

  靳九淵眼底布滿了紅血絲，握著欄杆的手青筋暴起，他還站在這裏，全憑一口氣。隻是隨著天際越來越亮，他眼中的光芒卻越來越暗。

  “長安……”你究竟在哪！

  望著沒有盡頭的海，靳九淵低喃道，他的嗓音幹澀暗啞，聲音很小，小的連他自己都沒能聽見。

  張曉飛渾身濕透，渾身凍的直哆嗦，他三兩步走過來，看了眼兩人後，站在蘇祁身側道：“哥，還撈嗎？搜尋的海域和深度已經擴展到極限，爆炸已經能讓人九死一生了，如果……如果葉小姐真的落海，幾乎已經沒了生還的可能……”

  蘇祁氣色十分難看，眼下一片青黑，他陰冷的目光掃了眼張曉飛。

  張曉飛下意識閉上嘴。

  正巧此時也走了過來，他小心翼翼的看著靳九淵道：“九爺，我查了，昨晚行徑這附件的船已經查到了，是蘇家的船。”

  靳九淵驀地轉身看向蘇祁，光從他身後照過來，帶著毀天滅地的煞氣，如同爬出地獄的惡魔一般。

  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但意思不言而喻。

  蘇祁冷冷一笑：“看我有什麽用，蘇雪是你的情債，替你受過的卻是長安！靳九淵，若是沒有你，長安也不會生死不明。”

  此話一出，靳九淵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薄唇被他抿成了一條直線，本就強撐的身體搖搖欲墜。

  正巧此時，靳九淵的手機忽然響起。

  打開手機，是兩段視頻。

  “好啊，求你……”

  視頻裏傳來葉長安的聲音，上麵正是葉長安開口求人以及到後麵渾身是傷被人薅住頭發。

  靳九淵豔眼中殺氣四溢，他顫抖著手點開另一個視頻。

  上麵是葉長安躺在甲板上爬都爬不起來，還有遊輪爆炸的畫麵——

  刹那間，耳膜轟鳴。

  他的腦子一片空白，視頻裏的畫麵來來回回在大腦中閃過。

  蘇祁靠近靳九淵，朝他手裏的視頻看去：“是長安的聲音，她怎麽……”

  他話音未落，靳九淵手裏的手機‘咚’掉落在甲板上，蘇祁的目光陡然一凜，看著視頻裏葉長安生死不明的躺在甲板上，身上和地上到處都是猩紅的血，她臉上慘白，瞳孔渙散。

  蘇祁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還不待他撿起手機細看，餘光瞥見身旁的人轟然倒塌。

  “九爺！”

  衛一嘶吼一聲，大驚失色衝上前接住即將摔在地上的靳九淵，他的嘴角有血液不斷流出，瞳孔也變得木木的，最後一絲亮光都不見了。

  “九爺，您別嚇我！”衛一手抖的不成樣子，回頭朝著奔來的衛七大吼：“直升機，快，送九爺回去！”

  十分鍾後，直升機載著昏迷的靳九淵，迎著天際那一抹微光而去。

  衛一則留下繼續尋找葉長安。

  一旁，蘇祁的目光循著直升機，久久不曾挪動。

  他第一次意識到，葉長安若真的死了，靳九淵真的會活不下去。

  當年的綁架案，雖然已過去十多年，可於蘇祁而言，仿佛就在昨天，那時候的靳九淵很冷靜，會分析利弊，懂得如何與綁匪周旋，為大家爭取時間。

  可從昨晚到現在，那個冷靜到變態的靳九淵，亂了！

  高高在上的神，墜入凡塵染著了喜怒哀樂。

  他沒想過，靳九淵會愛葉長安，愛到這個地步！

  張曉飛看著衛一離開後，走到蘇祁身邊，低聲道：“哥，現在要怎麽辦？”

  “找到蘇雪了？”

  “還沒有。”張曉飛說：“她的船消失在了A國海域。”

  “走吧。”

  蘇祁深深看了眼已經飛向很遠的直升機，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