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八十八章,層層揭露
作者:顆顆      更新:2021-11-05 16:39      字數:4866
  可路上,他可沒大人那樣的境界,所以在捆綁完少年的時候,他就讓侍衛找來一隻臭襪子給他嘴裏塞上,也算是暫時耳根清淨,不過他猜想那少年應該是被那雙新鮮出爐的襪子給惡心慘了才沒機會發聲,因為他在離開時看著少年的臉都變綠了。

  不經意間,他偶然看著遞給他襪子的侍衛正得意的笑著,他頓時心領神會,橫了他一眼,“還是要注意個人衛生啊!”

  “下次,一定,一定。”侍衛憨憨的摸了摸頭。

  又是一片歡快的笑聲,誰人不知,這小子腳臭是出了名的,可怎麽一定得了。

  薄霧繚繞,太陽冉冉升起,初升的光芒雖然很弱,但很快就席卷了黑暗,使得千年寶寺重新沐浴在陽光裏。

  樹木參天,花枝搖曳,細碎的光芒透過枝丫射進透明紗窗,花月眯了眯眼,此時天已經大亮,緊接著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她打開門的刹那,一眼就瞧見了門口那個風姿闊綽,玉華獨立的祁玉,她眼皮一跳,猛地關上門,“大人,卑職很快就好。”。

  花月不是一個很注重外表的人,可看見衣冠楚楚,豐神俊朗的祁玉的時候,對比自己的不修邊幅總會自慚形穢,常時都會淡淡的捯飭一番,昨個兒,太累,她是簡單簡單洗漱過後就睡下了,沒想到今天叫門的會是他。

  神思轉換間,她已經自發的跑到梳妝台前,快速的裝扮起來,眸光接觸到鏡子裏那個熟悉的黑瘦模樣,她不自覺的扯了扯嘴角,曾幾何時,她也會這樣在乎皮囊,偶然想起他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模樣,那時她也沒有這樣強烈的反應,難道真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相比花月的手足無措,祁玉倒是嘴角上揚,他記得元朝詩人,蘭楚芳,曾寫,“我事事村,他般般醜。醜則醜村則村意相投。則為他醜心兒真,博得我村情兒厚。似這般醜眷屬,村配偶,隻除天上有。”

  門扉再次開啟時,晨光中,她的麵容明淨,一襲藍色長衫,一如初時見她之時,但卻覺得她的眼波比那時柔和了許多,其中還透露著一點羞澀,卻不知在他不經意的瞬間,他的眼神也比以前炙熱。

  “走吧!去大雄寶殿,一切都該有個結果了。”

  花月眉眼彎了彎,“也是時候了。”

  其他人,一聽說縣令大人會在今天把所有事情做個了結,原來在這寺的人不僅沒有下山,以至於還湧來很多聽稀奇的人,一時間之間寺廟又是人潮湧動,諷刺的是再不是求神拜佛而是來看凶手伏法,不過大家等了許久,卻是沒有看到元痕和林從之,對於這點他們都有疑惑,這元明大師死了,接下來就是元痕繼為方丈,他不出現確實不合常理,再者林院長可是大儒往常都是第一個趕到現場主持大會。

  可想到謎底就要解除,說不定自己押的注對了,肯定會得很多賭資,這樣下來也就忽略了這些瑣事。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此時元痕和林從之已經死在了一間密室之中,脖頸處一條紅色的細小口子,卻是分外顯眼,因為那裏正汩汩的冒著血水,直誌整個身軀都浸染上血色,門外一直守著的張審和李離是聽見裏麵板凳倒塌的聲響,才進去查看,當看到一個黑影從窗戶闖出,連忙大叫,“來人啊!出人命了。”

  此時吳勇和吳謀正好在附近巡視,聽到喊聲,長劍哐當拔出,警覺性的一番尋找,很快在牆頭上看到一個蒙著黑紗的人。

  耀眼的陽光下,他手上的銀針仿若暴雨般射來,迫的大家除了抄起劍身抵擋,再不敢往前一步。

  隊伍裏都是常年作戰的兄弟,隻需一個眼神交匯,大都明白所有,最終這情形隻維持了半柱香,等著蒙麵人背上一痛才發現,不知何時,吳勇已經來到他後麵。

  他悵然一笑,仿佛一點都不吃驚,反而是有點欣喜的意味,吳勇沒有時間琢磨她的心思,抬腳一踢,很快製住他,並扯下她的麵罩,當看清容顏時,在場所有人都怔愣在原地。

  他怎麽在這?

  同時間,祁玉他們已經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向這邊趕來。

  張審和李離見著來人,連忙跪倒在地,結結巴巴的說著。

  “大人,你要為老師申冤啊!”

  祁玉抬手讓兩人起來,不過兩人雖是起來了倒是越哭越凶,就像找到了發泄口一般,他不的不甩袖子大喝,“根據本官多年辦案經驗,你倆這哭聲有異,也許你倆就是原凶。”

  話落,兩人啪嗒一聲癱倒在地,連忙用衣袖掩著嘴,再不敢發現一點聲響,隻一雙眼睛委屈巴巴的看著。

  花月嘴角一扯,沒想到,鐵麵無私的大人也會嚇唬人,倒是有些稀奇。

  不過那哭聲真的煩人,更別說同為男同胞的祁玉了。

  待兩人情緒穩定後,她除了問當時怎麽發現的問題外,隨後就問,“沒有動屍體吧!”

  兩人同時搖頭,花月又偷偷瞧了一眼祁玉,發覺他臉色好了很多,才開始查驗。

  才踏進屋,迎麵就襲來濃重的血腥味,幾案上,林從之正趴在那上麵,鮮紅的血珠呈流水般滴落在幹淨的木板上,有的已經結成了小型的血塊,板正身體可見脖頸處寬一寸,長兩寸的弧形傷口,麵色祥和,雙手自然下垂,顯然是始料未及。

  而元痕卻是倒在不遠,麵朝上,雙目圓噔,雙手成抓樣,脖子上正鑲嵌著子把彎刀,也就是這個種手法,導致他的血流得更歡暢,明明是第二個受害者,斃命卻是同時。

  房間內無迷藥,打鬥也無,兩人都是一擊致命,她轉而摸了摸案上的紫砂茶壺,水還是熱的,又拿起已經倒了淺綠茶水的茶杯,隻見杯口都有濕潤的痕跡,抬頭之時,她的視線正好在一根橫梁上焦灼,位置正好是林從之位置上麵。

  祁玉心領神會,一個躍身飛起,細細查看後朝她點頭,她又查看了其他處,最終她結合地上的摩擦痕跡來看,知曉了當時的情形,應該是兩人正對飲,不想凶手趁元痕垂頭喝茶先殺了林從之,發覺事態不對,想要逃跑,卻被凶手一刀致命。

  花月皺了皺眉,按道理來說,此案凶手已經確定,其他嫌疑人員也已經看管起來,為何還會出現人命案,莫非此前所有的推斷和證據都有誤差?還是有漏網之魚?

  “大人,卑職覺得還是該派人去烏宅仔細清點人數?”

  祁玉點頭,抬手給追雲做了個手勢。

  “屬下遵命!”追雲飛身躍上房頂,很快就消失不見。

  此時門外吳謀的聲音響起,祁玉和花月立刻前後出了門。“大人,凶手帶到。”

  花月一眼就注意到押解的人,陸奇?不,她肯定不是陸奇。

  兩人對視一眼,祁玉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花月眸色暗了暗,莫非他早就知曉。

  前者,花月沒有多大吃驚,後者她卻眼神跳了跳。

  “大人,卑職有話要說。”吳勇拱手一禮,祁玉擺手示意他說,“昨天那個賊人,我們哥倆可是輪流盯著,片刻都不敢懈怠,所以卑職也不知,她為何出現在這?”

  祁玉手一揚,製止了他接下來的話,眉目一淩,“她們不是一個人。”

  “大人從何看出?”吳勇挑眉,一臉不置信。

  黑衣女子則一臉玩味,仿若她也等著下文,隻聽祁玉說,“腰間尺寸寬了一寸。”

  女子麵色紅的如豬肝色,大罵一句,“下流!”

  吳勇眼睛一亮,忍不住拍手稱快,“大人的眼力真毒,不愧是在大理寺呆過,不僅一眼看出男女,還能區分一模一樣裝扮的女子腰肢尺寸,這真是神人……”

  說到最後,他明顯看到祁玉臉色越來越黑,他再編也談不了好,就像魚梗在喉,原來他這些日子怕是忘記他們這位大人最討厭溜須拍馬,隻好瞟向吳謀救場。

  吳謀清了清嗓子,“大人,大雄寶殿還有民眾在等,不如我們一起過去?”

  一路上,兩人再無話,總覺得空氣也緊張了許多,特別是祁玉感受強烈,這次花月沒有和他並排走,而是和吳勇兩兄弟走到後麵談論案子,但他卻覺得如芒在背,好幾次頻頻回頭也得不到花月的一點餘光,他的心更覺得失落,腳步不由得放慢了速度,堪堪和花月齊平。

  走廊的路本就狹窄,祁玉一來,吳勇兩兄弟也有眼力勁的借故押著犯人先走一步,很快掉隊的就剩他們兩人。

  祁玉躊躇了很久,才上前,“你不要多想,我也是根據你恥骨的結論推出,再加上常時辦案,多會去煙花場所,所以……”

  “卑職知道,大人不必解釋。”他的話還沒說完,花月就肯定的回答,心裏卻是酸酸的,不知他要閱過多少女子才能在一看眼就能準確的說出一寸的差別,就算她常年摸屍體,光看,也是不能如此篤定。

  不遠處,楊柳嫩綠絲絛隨風搖擺,水麵蕩漾起層層疊疊的暗紋,她歎,風景很美,餘身很貴,刹那鬱結的心豁然開朗,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到底在胡猜些什麽呢?

  這樣一來,心思陡轉,大步向前一步,微風中,衣袂摩擦而過,祁玉抬手想要去抓,倒是找不到一點理由,不禁問自己,祁玉,你也算叱吒風雲的人物,怎麽遇到她就慫了呢?

  是啊!本就是一句話的事,怎麽還越描越黑了。

  短暫的腹誹後,再接近人聲時,他已然恢複平常孤高冷駿。

  雄偉的寶殿裏,觀音神像清冷而立,煙霧繚繞中,隻聽一人驚呼,“觀音菩薩又流淚了!”

  其他人聞聲,隻淡淡掃了一眼,而後向外奔跑,且埋怨著,“這可怎麽的了,到底要死多少人!”

  這幾天接二連三的出事,本就人心惶惶,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到凶手伏法,迎接他們又似是一個凶案的開端,他們怎能不疲於奔命。

  “大家好啊!”忽然一個粉衣男子旋轉而下,端的是風流瀟灑,為首的人立刻頓住腳步,苦著臉,“墨染郡王,小的知道你老人家是個混世魔王,可裏麵的那位,我們也惹不起,你還是放我們離開吧!”

  “是啊!是啊!”餘下的人接連附和,他們可不想沒了小命,至於錢財什麽,再多又有什麽用。

  “膽小鬼!不就是障眼法而已,瞧把你們嚇的這個鬼樣。”

  眼尖的人立刻認出這人是縣令大人身邊的李綿,想起今天這遭,心裏很是火大,於是膽子也大了起來,也不管她官不官,反正小命沒了,其他都是扯淡。

  “看來官爺是要為我們解釋。”

  李綿睨了他一眼,“那是自然。”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們?”

  李綿嘴角一撇,“就憑剛才你們落荒而逃了。”

  “你……”那人氣結,氣氛一時陷入僵局,直到一個聲音響起,所有人才放下心中成見,把目光聚集在不遠處的兩人身上,隻聽祁玉說,“大家久等了。”

  “花仵作,縣令大人你們終於來了,本王都要累死了。”墨染一改常態,先是語調輕佻,而後扭著腰來到祁玉身旁,用手搭著他的肩,簡直是真的累極了,不過卻被來人不著痕跡的拂開,而後臉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尷尬。

  祁玉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姿態從容不迫,神色淡淡的掃了一眼眾人,本是雲淡風輕,所有人卻是再不敢吱聲,偏頭看向花月,眸色轉緩了許,“開始吧!”

  花月愣了一瞬,無不佩服,有些人天生就有一副好相貌,所以即使是震懾,也是雅致的很。

  “大家可見過筆直的筷子插入碗中卻是彎曲?晴朗的天空中,透過煙囪往外冒出的煙,觀察其他物體是扭曲或者移動?”

  “見過是見過,可是和那尊菩薩像有什麽關係呢?”人群中一個寬口大耳的男子問道。

  花月神秘一笑,“其實你們可以想象一下香爐裏的煙是煙囪裏麵冒出的煙,所以你們才會看到動了的神像,這就會產生一種心裏暗示,再者煙霧配合著神龕裏的鮮花形成了一種致幻藥,這也就是為什麽中藥的都是虔誠跪拜者,因為他離得近中藥就越深,一旦他大叫,接下來,你們的大腦就得到了語言指令,所以才會越加害怕,一哄而散,這樣一來就是不是真的也是真的。”

  “你這樣說來也是有道理,可那神像上明明有淚痕,你怎麽解釋,莫不是神像上有機關?”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情,大家試想一下,如果神像不動的被看成動的,那麽誰又會在乎淚是什麽顏色,更何況眼球上的孔隻有針眼大小,不注意也是看不出。”

  “你的意思說這別有洞天?”

  “這隻能說,罪犯慣會利用人心,同時也發覺水銀防腐並不是永久,所以那不是淚而是屍水,而其他小神像卻是在事發之前把迷幻的藥冰凍注入眼孔,等我們發現時才出現淚水的假象,其實都是故弄玄虛。”

  神像平常都是遠觀,稍微近一點都是褻瀆,所以誰也發現不了這個瑕疵,隻是花月是個特別,而水銀常溫下以液態存在,加熱後揮發,除了用水銀、雄黃混合,治療疥瘡等,最大的用途還是來保存屍身不腐,可因為神像長期暴露,底下又常年有信徒燒香,簡直就是更快的增加了腐爛的速度,這才給了凶手可趁之機,至於小像隻不過是陪襯。

  正說著,兩個官差,已經抬出之前的那一具神像,上麵紅綢蓋著,待揭開時,神像已經分為兩半,裏麵清晰的可以看到暗黑的一具屍體,所有人早就按不住,是以更是交頭接耳,討論不停,有的是指責官府人員褻瀆神靈,有的卻是對這種敢於大膽發現真理的行為讚賞。

  “還真是玲瓏心思,這樣下來隻要接觸過鮮花,香燭,神像的人不是凶手,也是受害者?”

  汞可以在生物體內積累,很容易被皮膚以及呼吸道和消化道吸收,對口粘膜和牙齒有不良影響,再加上它易被人體吸收,排出慢,而且毒性大,是一種高神經毒劑,多在腦部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