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敏。”林汐朝霍思敏一笑。

  霍思敏道：“我還想著等會兒去找你呢，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汐兒，我們真是有緣。”

  “伯父準許你出來了？”林汐問，昨天發生那樣的事情，她還以為府尹大人要把霍思敏拘在府裏，不讓她再外出。

  提到這事霍思敏就高興，臉上的笑容跟著燦爛幾分：“爹爹原是不許我出門的，可今早突然同意了。”

  霍思敏拉著林汐胳膊往自己這邊帶帶，壓低聲音道：“我聽說赫連府中出大事了。”

  皺皺鼻子，霍思敏咧開的嘴角充分顯露出她的好心情：“這就叫惡人有惡報。”

  屋子裏除了林汐二人以及店小二，都是練武的，縱使霍思敏聲音壓得再低，幾人也能聽清楚。

  盛景神色一動，抬手摩挲腕上的珠串。

  “小姐，您還是先回府吧。”王捕頭勸道，“這裏小的可以應付。”

  霍思敏朝王捕頭哼一聲：“今兒我出府是爹爹允的，你別想著去告狀。”

  王捕頭訥訥道：“屬下不敢。”剛才進屋的疾言厲色被收斂個幹淨。

  林汐的視線在王捕頭和霍思敏身上轉了一圈，沒開口勸說。

  “小姐，您在哪兒？”大堂裏傳來霍思敏丫鬟的聲音。

  霍思敏揚聲道：“我在廚房。”

  腳步聲漸近，綠衣丫鬟掀簾進來，看見廚房中站著的幾人，腳步頓了頓，麵上露出驚訝之色。

  “公子，夫人。”綠意上前給盛景和林汐行禮。

  “綠意，小姐出府真的是大人允許的？”王捕頭問綠意。

  綠意似乎有些怕這位王捕頭，脖子略向後縮了縮，眼睛看著地麵道：“是。”

  王捕頭眉頭一蹙，沒再言語。綠意站到霍思敏身後，朝看著她的小梅一笑。

  小梅也回了個笑臉，手指還搭在腰包上輕輕敲擊。

  “小二剛要去請大夫，這位王捕頭就到了。”林汐將事情的經過給霍思敏複述一遍。

  霍思敏點點頭，轉頭對王捕頭道：“你，去請大夫。”

  “小姐...”

  “你敢不聽我的話？”霍思敏眼睛一瞪，王捕頭便閉了嘴，抓住小二的胳膊，大步走出去。

  小二被王捕頭拖著走，半點不敢反抗。

  “盛景，你在做什麽？”

  林汐走過去，盛景正蹲在劉一手旁邊，手指搭在其脖頸上。

  “死了。”盛景道，“不用請大夫，讓人去叫仵作。”

  林汐驚得後退一步，“怎麽突然就死了？”

  霍思敏就站在林汐身後，聞言便讓綠意去府衙叫仵作過來。綠意領命跑出去。

  “應該是中毒。”小梅突然道，“脆脆一直在躁動。”

  盛景點頭：“確是中毒。”

  將劉一手的腦袋撥至右側，盛景指著一處藍色的紋路給眾人看。

  那藍色的紋路仿佛是皮膚裂開之後產生的，整片紋路都泛著幽藍的光，看得人心裏冷颼颼的。

  林汐拉盛景胳膊讓人起來，“你別碰，被毒傳染了怎麽辦？”

  盛景順著林汐的力道站起，笑道，“擔心我？”

  林汐點頭，盛景抬手揉揉林汐腦袋，眼中笑意更深。

  “咳咳。”霍思敏在一旁幹咳兩聲，視線漂移。

  小梅這兩天已經習慣了自家小姐和姑爺之間這股膩歪勁兒，沒霍思敏那麽大反應。

  “姑爺，脆脆似乎想出來。”小梅拍拍腰包，她快壓不住脆脆突然的躁動。

  盛景和林汐都看向小梅腰間，霍思敏也跟著看，問道：“脆脆是誰？”

  “讓它出來。”盛景沉吟片刻，攬著林汐朝旁邊讓開兩步，對小梅道，“放到這人旁邊。”

  小梅邊往外拿黑罐，邊道：“脆脆是奴婢養的寵物。”

  將黑罐放在地上，拔掉塞子，小梅退後一步，手指緊緊捏住木哨。

  脆脆長長的觸角從罐子裏伸出，往左邊偏了偏。接著，脆脆張開翅膀從黑罐裏飛了出來，直直飛向地上的劉一手。

  “小姐，你看脆脆會飛。”小梅的聲音非常驚喜，林汐嘴角抽抽，甲殼蟲一般都會飛，又不是啥新技能。

  可能這就是當媽的看見傻兒子長大了的感覺？林汐抬手壓住嘴角，再抽下去，嘴歪了咋辦。

  脆脆準確無誤地停在那片藍色的紋路處，四肢在紋路上踩了踩。

  幾人屏息凝神地看著脆脆動作。

  脆脆幾次踩踏之後，開始原地轉圈圈，速度越轉越快，越轉越快，漸漸隻能看到殘影。

  “小姐，脆脆這是在做什麽？”

  “你養的寵物你不知道？”

  小梅嘿嘿一笑，“我一直以為脆脆是在跳舞。”

  林汐扶額，偏頭看盛景：“脆脆在做什麽？”

  盛景挑眉，沒揭穿主仆二人的小把戲，猜測道：“許是在引毒。”

  幾人說話間，脆脆旋轉的動作慢下來，伏下四肢，靜靜趴在幾條紋路的交接處。

  “王捕頭，您慢點走，等等我們。”

  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王捕頭掀簾進來，後麵跟著氣喘籲籲的小二和掛著藥箱的大夫。

  見屋子裏幾人靜靜站著，全都盯著地上的劉一手看，王捕頭皺眉，問道：“你們在做什麽？”

  霍思敏橫跨一步，恰好擋住王捕頭看向劉一手的視線。

  王捕頭視線移到霍思敏臉上。

  不待王捕頭再開口，霍思敏便道：“這人已經死了，我讓綠意回去叫仵作，還沒到。你腳程快，去接接他們。”

  王捕頭沒應聲，抬頭朝霍思敏身後看，但霍思敏站的位置巧妙，剛好能擋住劉一手的上半身。

  “你動作快點。”霍思敏催王捕頭。

  “是，屬下遵命。”

  王捕頭垂首行禮，帶著剛請來的大夫走出去。大夫一頭霧水，跟在王捕頭身後，也不敢出聲詢問。

  待走出門外，王捕頭轉身遞給大夫一塊碎銀子：“出診費，勞煩秦大夫。”

  跟著跑一趟就掙了一兩銀子，秦大夫心裏直樂，抬手接過銀子道：“不勞煩不勞煩，往後若還須出診，在下願意效勞。”

  王捕頭點頭，看著秦大夫離開之後，對守在店門邊的衙役道：“看好了，不許裏麵的人離開。”

  衙役麵露難色：“頭兒，若是小姐要帶人離開，該如何？”

  王捕頭眉頭又是一皺，抬手按按眉心，似乎也對霍思敏沒轍，“那就拖到我回來。”

  “是。”衙役道，“頭兒，你快去快回。”

  王捕頭嗤笑一聲，抬手在衙役帽簷上一敲，腳尖一點上了屋頂。

  衙役正正官帽，重新站好，暗暗祈禱他家小姐能在裏麵多待一會兒，最好是待到頭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