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道：“回客官，素菜都是給客官們解膩的，全是肉您也吃不了不是？”

  也是這麽個理兒。林汐將招牌上僅有的幾樣烤肉都點了。小二讓三人稍等，快步跑去廚房傳菜。

  “小梅，你站著做什麽？”林汐指指凳子道，“又沒外人，坐下坐下。”

  小梅瞥了眼盛景，沒動。

  見狀，林汐拍盛景胳膊，“說話。”

  盛景看林汐一眼，微頷首，“坐下吧。”

  “奴婢謝姑爺。”小梅朝盛景一笑，麻溜地坐下。

  有其主必有其仆，盛景對林汐道：“你教的好丫頭。”

  “過獎過獎，”林汐彎唇一笑，“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會同小梅計較。”

  嗬，盛景抬指點林汐眉心，“下不為例。”

  林汐點頭，殷勤地給盛景倒茶，想著稱呼這關應該算揭過了。

  烤肉上的很快，小二將四五盆烤肉從廚房拿出來，擺滿了整個桌麵。

  “三位客官慢用，有事就招呼一聲。”小二給三人欠了個身，走回到櫃台那邊。

  盛景伸手將林汐下巴一抬，幫林汐閉上那不自覺張大的嘴。

  這家店的老板也太實誠了吧，瞧瞧這分量，林汐拿手比了比盆，有她三個手掌大。

  “咱們等會兒是不是得打包？”

  盛景不語，天羅宮的少主就沒做過打包這事兒。

  小梅道：“小姐您放心，剩下的可以讓脆脆吃。”

  “那行。”林汐拿起小刀割烤肉，盆裏全都是一整塊的肉，也不知道是否入味。

  盛景似乎對烤肉沒什麽興趣，邊喝酒邊看林汐動作。

  小梅本想幫林汐分割烤肉，林汐朝小梅擺手，示意不用管她。若隻用筷子夾著吃，未免失了其中趣味。

  切下一小塊連著筋的肉，林汐瞅著泛白的內裏，對烤肉的滋味不抱什麽希望。

  遲疑地將肉送進嘴裏，辣氣倏地在口腔爆開，林汐瞳孔一縮，感覺自己像是吃了個朝天椒。

  “張嘴。”盛景將一杯冰羊奶遞到林汐嘴邊，林汐囫圇將肉咽下，張口把羊奶喝了。

  “怎麽這麽辣？”林汐捧著羊奶小口啜飲，若不是顧忌形象，她已經辣得伸舌頭了。

  盛景抬手擦去林汐唇邊的奶沫，替林汐解惑：“店主是蜀地人，格外嗜辣。靜城府百姓口味偏淡，所以即使店裏的肉品量大實惠，也沒什麽人來。”

  示意林汐看隔壁兩桌，盛景道：“就算有客人，也多是點些清淡爽口的素菜。”

  林汐點點頭，算是明白為什麽她點完菜後小二會笑得像撿了錢。

  “還吃嗎？”盛景替林汐將肉都切成小塊，堆在盤子裏。

  林汐看著那盤子，麵露糾結，雖然有些辣，但烤肉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小姐，這兒還有一壺冰羊奶呢。”小梅指指盛景手邊的瓷壺。

  那就繼續？

  林汐重新拿一雙筷子，從盤子裏夾起一塊肉遞到盛景唇邊，笑盈盈道：“相公，你吃。”

  盛景似笑非笑地看著林汐。

  林汐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讓盛景知道內情不提醒她，存心看她出醜。

  盛景挑眉，在林汐的堅持下將肉吃了，溫聲道：“夫人真體貼。”

  林汐扯唇一笑，預備看盛景笑話。

  “啊！！”一聲驚叫傳來，林汐手一抖，險些將整壺羊奶打翻在地。

  盛景眼疾手快，及時將瓷壺拖住，穩穩放回桌麵。

  “出什麽事了？”一用餐的男客問小二。

  小二也被叫聲嚇得不輕，聽著聲音有些像劉廚。顧不上回答客人的問話，小二拔腿就朝後廚跑。

  “我們也去看看吧。”林汐扯盛景的衣袖。

  盛景低頭看林汐一眼，輕輕應了聲。小梅跟在二人身後，右手搭在腰包上輕輕敲擊，似在安撫。

  店裏其他客人也沒了吃飯的心思，擔心遭受池魚之殃，便一窩蜂地跑了出去。

  小梅撇撇嘴，低低咕噥幾句。

  “劉一手，劉一手，你醒醒。”小二左右開弓，拍著躺地上的男人。

  男人臉都被小二打腫了，卻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林汐扭頭看盛景，低聲問道：“那人不會已經死了吧？”

  盛景看小二還在繼續拿巴掌喚人，淡淡道：“還有氣。不過，讓這小二繼續拍下去，估計很快就沒氣了。”

  “哎，你別打了。”小梅也看出來，忙製止道，“你再這麽拍下去，他就沒命了。”

  小二舉起的手一頓，扭頭看三人，茫然道：“那我該怎麽做？”

  劉一手可是東家的妹夫，如果在他值守的時候出了事，估計他也得跟著玩完。

  “去叫大夫啊！”小梅無奈，聲音裏帶著幾分急切。

  “啊，是，是，叫大夫，我去叫大夫。”小二雙手撐地站起來，抬腳就往外衝。

  一著黑衣藍邊官差服飾的官差撩開門簾進來，與小二迎麵相撞。官差身材高壯，小二被撞得倒退幾步，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哎呦！你沒長眼啊？”小二痛呼一聲，還想朝來人罵兩句，但看清來人穿著的那身官服，便忙住了嘴。

  手腳並用爬起來，小二朝來人哈腰作揖，賠笑道：“這不是王捕頭嘛，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有人來府衙報案，說你們這裏出了命案。”王捕頭拿眼掃視四周，“人呢？”

  “在那邊。”小二抬手指灶台，“就在灶台邊上。”

  王捕頭抬腳往灶台那邊走，似才注意到盛景三人一般，問小二道：“這三人是？”

  小二道：“他們都是店裏的客人。”

  “不趕快回家去，在這兒湊什麽熱鬧？”王捕頭神情一厲，偏頭打量三人。

  就盛景那長相、那氣度，著實不像尋常人。

  王捕頭一時有些拿不準，態度客氣了兩分，“辦案是官差的事，你們速速離去。”

  “人呢？人都到哪裏去了？”女聲由遠及近傳來，廚房裏的人都轉頭看向那道門簾。

  “這什麽破店，連個招呼的人都沒有。”來人嘟嘟囔囔地撩開簾子，抬眼一看，驚訝道，“你們怎麽在這裏？”

  “小姐，屬下...”

  不等王捕頭把話說完，霍思敏將手一擺，“我沒問你，你別說話。”

  王捕頭閉嘴，盛景瞥了王捕頭一眼，趣味之色從眼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