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秘密
作者:秦晾晾      更新:2022-02-08 16:16      字數:4345
  這一聲仿佛晴天一道霹靂在庭院中炸開,遠處看著的萬年登時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匡王居然會對曹琦動手,而下一秒,萬年隻覺的身後一道勁風襲過,那巨大的力道險些將他吹起來!

  是十四!

  萬年暗道不好,果不其然,那人快的像是一道黑影,直接將匡王撲倒在了地上,下一瞬便抬起右手,指縫間閃過一道銀色的寒光!

  是短匕!

  “殿下!”萬年嚇得魂飛魄散!

  “十四!”

  曹琦也厲聲嗬斥道!

  十四的動作登時戛然止住,那柄短匕的尖兒就垂在匡王的眼球正上方,隻要輕輕一動,就可以將他的腦袋整個紮穿。

  十四是有這個實力的。

  匡王的腦袋此刻在他的眼裏,和一個麵瓜沒什麽區別,而匡王自從川王死後,心力交瘁,身子極其虛弱,根本沒有什麽精神反抗。

  萬年在旁白瞧著,腿都軟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看著匡王那有些癡傻的模樣,他顫抖著聲音:“殿下……別殺殿下……”

  匡王的眼神有些呆滯,不知道是不是十四撲過來的時候力氣太大,摔得有些發蒙,而十四則雙眼腥紅,半個眼珠都凸了出來,因著那人摑了曹琦一巴掌,他恨不得把匡王挫骨揚灰。

  即便是極致的忠於曹琦,他也快壓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任何對主子不敬的人,都要殺掉。”

  十四咬牙切齒的說道,攥著短匕的手愈發攥緊,甚至木柄都有隱約開裂的架勢。

  “十四。”

  曹琦冷冰冰的說道:“還不快放開二殿下。”

  十四沒有動作,呼吸越來越急促。

  “十四!”

  曹琦也有些火了,那人這才鬆開了手,但還是不解氣的打了那人一拳,砰地一聲,連院子裏樹上的鳥都飛起來了。

  匡王隻覺得頭暈眼花,隱約間又看到了川王的身影。

  這一拳也是自己活該。

  不過,看到了川王後,他更加篤定了內心的想法,掙紮了爬起來,不遠處的萬年也反應過來,跑過來將他扶起來。

  萬年是和匡王一起長大的書童,感情極深,回頭看著曹琦,眼中的怨恨恨不得化成刀子,將這對狼狽為奸的主仆碎屍萬段。

  “公主……您這是什麽意思?”

  萬年裝著膽子問道:“不管怎麽說,殿下是君,您是奴才,哪裏有奴才不受過的道理,竟然還讓手下動手傷人!”

  十四聞言,往前一步,卻被曹琦抬手攔住:“你說的沒錯,我們曹家是殿下的奴才,我自然也是,剛才手下的人冒失,是我的不是,不過十四護主心切,還望殿下海涵。”

  萬年皺眉,曹琦說這話就是放屁,分明是不想賠禮。

  “不能殺皇後。”

  匡王突然道,他往曹琦的方向走了兩步,態度很是堅決。

  曹琦抬眼,臉上的假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玩味:“殿下此話何意?”

  “皇後是中宮,乃一國國母,豈能輕易動手。”匡王道,“你們已經喪心病狂的殺了老三,還想繼續為非作歹嗎?我告訴你,你回去轉告你父親曹燮,休想對母後動手,就算是為了老三,我也不允許。”

  “三殿下已經死了,是因為你死的。”曹琦道,“殿下若真有那慈悲心腸,何必現在言之鑿鑿,早幹什麽去了?”

  “我當日並不知道你們會對老三動手,若是知道……”

  “可不殺了川王,何來如今的儲位呢?”曹琦反問道,“想必當日殿下是最清楚的,隻要有川王在,你便和太子之位無緣,我們曹家也會為了殿下著想,殿下如此恩將仇報,實在是不可理喻。”

  萬年覺得不對勁,曹琦從來都是最會虛與委蛇的人,不會和匡王有這撕破臉的架勢,看了一眼匡王,似乎不想再讓他繼續說下去了。

  曹琦狡猾,他們曹家扶持匡王,哪裏是真心為他好,不過是覺得匡王根基淺薄好擺弄,日後登基便可做他們手裏的傀儡,到時候,曹家就是名副其實的攝政王。

  還說什麽皇後身為婦人掌兵會禍亂朝綱,可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曹家才是最大的禍根!

  “我不需要你們曹家為我著想!”

  匡王果然被惹怒,對著曹琦怒吼,像是一條發瘋的狗一樣。

  曹琦眼神一凜,隨後又幽幽的笑了起來。

  “這是小妹的主意,父親也同意了。”

  曹琦仿佛聽不到匡王的反對一般,繼續言之鑿鑿的說道:“我們會在祁山大典上設計,讓皇後死在那裏,到時候,扶持沈賢妃上位,就算聖人不肯,我們也……”

  “父皇若是不肯立沈賢妃為中宮,你們還要弑君不成!”

  匡王怒吼起來。

  曹琦眉毛一挑,趕緊笑著說道:“殿下可不敢胡言亂語,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參上您一本,這太子之位怕是不保。”

  “不過……”她不疾不徐的繼續道,“就算聖人不立繼後,等他百年之後,還不是殿下讓誰做太後,誰就是太後了,更何況,皇後可是川王的親生母親,川王又是因為你死的,她如何不對你懷恨在心,又怎會以真心待你,隻怕背後給您使絆子,叫你儲位之路如履薄冰呢。”

  “胡說八道,母後不是那樣的人。”匡王爭辯道。

  “父母之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殿下,這世間最真摯而深遠的感情莫過於母親對於孩子的愛意,就算一個人再如何理智,失去了親生骨肉的痛苦,也足矣改變一個人,足矣將一個人逼瘋。”

  曹琦笑眯眯的說著:“況且,皇後就這麽個一個兒子,哪裏懂動了些歪心思,在聖人的耳邊吹些枕邊風,殿下還受得住嗎?”

  “不會的,母後絕對不會這樣對我的!”

  匡王這樣說,語氣卻已經沒有剛才那般堅定了,曹琦見狀,則乘勝追擊的說道:“慈母之心素來如此,隻是我忘了,殿下的生母高淑妃早早的離開了人世,殿下似乎不能理解這份感情。”

  這般冒犯的話,萬年聽著就氣的肚子疼,可匡王隻是神色遊離,被戳到痛處,也隻是眨了眨眼睛。

  曹琦笑的隱晦。

  這一句一刀,不光插在了匡王的心上,也是插在了自己的心上,她曹琦也是自小就沒了生母,楊氏是一個合格的宗婦,一個慈藹的母親,可那是曹行三人能享受的,她曹琦,不過就是一個外人。

  “殿下您好好想想吧,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說罷,帶著錦安離開。

  匡王能對自己動手,可見對此事的不支持,當然,她也是不支持的,否則,也不會特地跑來,和匡王鬧這一場了。

  待其走後,匡王摩挲著坐了下來,曹琦說的話不無道理,可是一抬頭便可看到老三的身影,那人衝著自己和緩的笑著,那樣的溫柔清潤,這般如玉般的公子,這樣處處良善的孩子,哪個父母會不疼愛呢?

  況且川王死後,匡王也是見過皇後幾次的,那樣的憔悴,她從前保養的很好,年過四十也不見老態,可是老三一死,她瞬間老了幾十歲下去,每日以淚洗麵,數度昏厥。

  匡王捂著胸口,隻覺得陣陣劇痛。

  皇後身為後宮所有孩子的主母,對他已經是仁至義盡,畢竟自己不是那人的親生骨肉,她已經足夠一視同仁了。

  “不行。”

  匡王攥著拳頭:“絕對不能讓曹家殺了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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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朝會散了後,百官換回自己的靴子,三五成群的走在台階上,曹燮整理了一下袖子,同張炳文一前一後的往下走。

  “曹大夫。”

  匡王叫住他。

  張炳文回頭一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四周,匡王和曹燮在朝上素來避嫌,不過青玉案後,也算是昭眾了,大家見怪不怪,甚至有人故意別過頭去,不叫自己惹麻煩。

  “二殿下有什麽事嗎?”張炳文拱手道。

  匡王視而不見這人的諂媚阿諛,而是對曹燮說道:“曹大夫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啊,大姑娘雷厲風行,小姑娘也是主意百出。”

  張炳文還沒反應過來,曹燮就已經知道了原委,遂道:“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小女兒的戲謔之言,也要當真嗎?”

  “戲謔之言?”

  匡王冷屑道:“我看是狂悖大逆不道之言。”

  曹燮深吸一口氣,臉上已然不滿。

  “我警告你曹燮,中宮國母,你們休想。”

  匡王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指著曹燮的鼻子低冷道,嚇得張炳文一把按住匡王的手,皺眉道:“二殿下,您這又是那股氣不對啊,曹大夫也是為了您的將來考慮。”

  “我的將來已經鋪平墊穩了,不需要他在考慮了。”匡王說道,“若想要考慮,就考慮考慮如何教育自己的兩個女兒吧。”

  說罷,拂袖離開。

  張炳文嚇得口中幹澀,大汗淋漓,目送著匡王的身影越來越遠,艱難的扭頭看著曹燮,說道:“大人……二殿下這是?”

  “看來是有人把咱們的事情告訴趙元洲了。”

  曹燮說著,心裏已經有了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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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

  伺候的婢女端著洗臉淨手的熱水剛要進屋子,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還以為是十四,一回頭發現是曹燮,嚇得手裏的盆好懸摔了,連忙跪地說道:“老爺您來了。”

  她雙腿跪著,雙手抬著那水盆,還冒著白氣。

  曹燮挽起袖子,在裏頭淨手一二,隨後推開門進了花廳,曹燮坐在軟榻上,側靠著墊子,穿著寢衣,並沒有穿著足衣,白皙的腳趾裸露在空氣中,懷裏不知道哪裏弄來一隻白貓,瞧見曹燮便跳開了。

  “父親您來了,快坐吧。”

  曹琦沒有起身,也絲毫不介意自己的衣著打扮,用手拄著下巴,不疾不徐的扯過一旁的衣裳披著,說道:“都這麽晚了,您還沒休息?”

  “祁山大典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訴匡王的?”

  曹燮負手站著,質問著麵前的女子,那生冷的語氣和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曹琦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他的仇人。

  “父親在說什麽?”曹琦神色轉為嚴肅,甚至坐直了身子,“我這幾日都在府裏,並沒有去見匡王,至於祁山大典的事情,匡王是如何得知的,女兒也不清楚。”

  “除了你還能有誰?”曹燮陰狠道。

  曹琦索性將衣服穿好,起身說道:“父親,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這件事情若是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您自然可以怪在我的頭上,可是那日張尚書和小妹也在場,您這樣武斷,也太過於偏心了吧。”

  曹燮沒有說話。

  張炳文是萬萬不敢的,那曹純……

  “父親,小妹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素來張揚,喜好邀功,或許是她忍不住去告訴了匡王也未可知。”

  曹琦順勢道:“隻是看父親這樣,匡王殿下……”

  曹燮雖然不喜歡這個女兒,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對於曹琦來說還是有絕對的信任感的,或者說,他由衷的覺得,曹琦是依附於自己的螻蟻,不敢對自己有違背之心。

  “趙元洲這個慫貨,要咱們別這麽做。”

  曹燮語氣也鬆泛下來,冷聲道:“哼,這份膽子,連趙元白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同樣是一個父親生出來的種,一個聰明良善,一個愚蠢不及,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母的原因。”

  曹琦這麽說,表麵上是在說匡王和川王,實際上是在說自己和曹純,曹燮如何聽不出來,但因為曹琦的巧言善變,他心裏已經認定了是曹純將此事告訴匡王的,便深深的歎了口氣。

  “由此看來,匡王怕是有異心了啊。”

  曹琦不緊不慢的說道:“他不肯殺皇後,甚至因此和您爭執。”冷冷的笑了幾聲,光腳站在地上,“從前就看得出來,匡王很是不滿咱們對川王動手,狗咬呂洞賓之人,如今又阻止咱們在祁山大典上做文章,怕是這匡王不僅和咱們離了心,還早已經不在咱們的掌控之中了,父親……您可得……”

  她上前一步,曹燮冷冽道:“你想說什麽?”

  “匡王不能再用了。”

  曹琦試探道:“隆延行宮還有一個九王,不如我們……”

  “不行。”

  曹燮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曹琦微微蹙眉,不明白父親為什麽要這樣固執的去扶持一個廢物,憋著怒意,沒有說話。

  “因為。”

  曹燮說道:“趙元洲是你叔叔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