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反擊初始
作者:秦晾晾      更新:2022-02-08 16:16      字數:4362
  說到趙元齊,已經是十五年前的舊事了。

  也是現在閉口不談的皇家秘辛。

  但閉口不談,不代表沒人知曉。

  平序二十一年,聖人醉酒後,寵幸了獻寧長公主的貼身宮女,哪曾想一朝得中,誕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

  當然,這個孩子,就是九皇子弘王,取名趙元齊。

  畢竟是親姐姐身邊的人,聖人不得已的封了這個宮女為外命婦,隻是時運不佳,孩子剛滿月,就氣虛過身。

  就連獻寧長公主也因為她的原因染病,臥榻不起,看遍了天下名醫也沒有效果,最後還是在太後和聖人的麵前與世長辭。

  那一年,靖安城裏沒有一絲歡聲笑語。

  聖人一邊懷念著死去的親姐姐,一邊介意著九王生母的身份,便將他送去了隆延行宮養著,並且這一去就是整整十五年。

  這期間,父子二人一麵都沒有見過。

  隻在每年生辰的之後,叫宮中的畫師過去,給九王繪製一幅丹青,但是那畫軸拿回來,聖人也未必會看。

  這孩子是他的心結,或者可以說,是他政績上的汙點。

  “太後怎麽會動九王的心思。”

  宋端有些不解,畢竟按照出身來說,匡王的母家好歹也是官家,雖然最後被高穎所累,但怎麽說,也是一個宮女比不了的。

  況且匡王自幼養在宮裏,也是聖人和太後看著長大的,若論起做一位合格君主的能力,還是要比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強得多吧。

  “太後的心思,你我又如何得知。”韓來道,“隻是太後這樣和我說了,怕是想讓我和她一起扶持九王。”

  “話是沒錯,這樣一來,好歹太後站在咱們身後。”宋端點了點頭,隻是她絞盡腦汁,也想不通這是為何。

  “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小心累到。”

  韓來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讓你好好的在房裏休息,總是四處亂跑。”

  “對了,岑越把羅清逸帶走了。”

  宋端垂眼,羅世傑上門要人的時候,她就猜到了。

  “岑越是太後的人。”

  韓來坐在對麵,眼珠烏黑的說道:“我從九華宮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帶著羅清逸去麵見太後了,那人要被囚在太後的手裏了,這樣看來,太後她老家人……是要親自下場了。”

  “她竟然是太後的人,這麽多年我竟然從無察覺。”

  宋端聽韓來這麽說,心裏有些後怕。

  本以為太後的身邊隻有一個梁吉一個女史,沒想到還有一個從不顯山漏水的,還一直安排在了自己的身邊。

  不過這麽多年都沒有暴露的人,卻被太後故意告知身份,看來太後拉攏他們的心思,昭然若揭。

  “怪不得她那日在朝會上和張炳文那麽針鋒相對,我一直猜到她身後有人,卻不曾想過那人居然是太後。”

  韓來說著,輕輕的將宋端的腦袋摟在懷裏,那人噗嗤一笑,抬起頭來,一雙澈澄的大眼睛盯著他,說道:“山窮水複疑無路。”

  韓來垂眸,輕輕道:“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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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殿下您慢些跑!”

  “殿下小心摔了!”

  “快!快攔住殿下!”

  一群婢女急匆匆的從月門處追了過來,瞧見那個正在攀爬假山的少年,嚇得驚慌失措,連忙喊著花園裏其餘的婢女攔住那人。

  假山上的少年聞言回頭,那是一個麵容白淨,還帶些嬰兒肥的半大孩子,他看著那些花容失色的少女,露出些促狹的笑意,這樣一笑,還顯出兩頰的淺淺梨渦和小巧的虎牙。

  “九殿下!”

  “弘王殿下!”

  那些婢女烏泱泱的圍著假山,都一臉擔憂的舉著雙手,生怕那假山的石塊一個不結實,讓這千金貴體跌下來。

  雖說弘王不受聖人的寵愛,但也是龍子龍孫,更何況孩子小,又極受太後的重視。

  可氣的是,弘王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可是愁壞了她們這些伺候著的下人。

  “讓開讓開!”

  弘王捧著那假山的山尖兒,聽著她們嘰嘰喳喳的,不耐煩的很,還奮力的揮著手:“小心砸到你們!”

  “哎呦好大爺!”

  貼身的彩珠往前靠了靠,半哄半就的說道:“那殿下就砸在奴的身上吧,可千萬別摔了您啊!”

  “本王說了!你們快讓開!聽不懂話嗎!”

  弘王拿出主子的架勢,語氣命令的喊道:“誰不聽話!本王就讓誰去打掃恭桶!”

  果不其然,他這麽一說,那些婢女麵麵相覷,也沒有方才那麽急著往前衝了,畢竟都是十幾歲二十幾歲的漂亮女子,誰也不想和那髒汙的屎尿打交道。

  見狀,弘王滿意一笑,左右看了看,瞧見那湖邊的欄杆,他覺得自己武功練得不錯,應該能躍身站住,沉吸一口氣,猛地跳了過去!

  “殿下!”

  “殿下小心!”

  “啊!”

  隨著那些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弘王倒是準確的落在了那欄杆上,但那欄杆的麵隻有一掌寬,加上太過光滑,根本站不住,他落下後,瘦小的身子前後直晃,可惜還是底盤不穩,向前趴去!

  聽著那撲通一聲,和那激起的水花,彩珠好懸暈了過去。

  “快來人啊!”

  “殿下落水啦!”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滿園子裏少說得有十幾個婢女,怕是都能唱全本的折子了。

  “別吵了!死不了!”

  誰知道弘王雖然武功不佳,但水性極好,自己輕快的遊了上來,隻是還沒站穩,就被一堆人圍住,又是擦臉又是脫衣服的,不亦樂乎。

  “好了好了。”

  弘王推開她們,有些失落的說道:“死不了。”

  彩珠衝過來,用身子摟住她:“殿下……您快嚇死奴了。”扶著他站起來,“您要是出點兒什麽事,奴怎麽和太後交代啊。”

  誰知弘王臉色一變,冷冽的看著她:“你若不通風報信,皇祖母怎麽會知道。”

  彩珠麵色一訕。

  “都散了吧。”

  弘王拖著濕噠噠的衣服往回走:“一個人好像長了十張嘴,嘰嘰喳喳的煩死了,我的耳朵都要堵上了。”

  “彩珠姐姐。”

  一眾人圍過來,看著彩珠。

  那人無奈道:“好生伺候著吧,看住了,別再讓他亂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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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

  建武宮裏,張炳文手持笏板,再次彈劾。

  “徐宰遲遲不肯回京,此舉無疑是走了秦凱的老路,如今您已經奪了秦凱的兵權,徐宰您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張炳文,你又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韓來側眼,不快的說道,“先是秦凱,後是我舅舅,你就不能針對針對別人嗎?”

  “針對別人?”張炳文陰陽怪氣的說道,“身為文官,察諫是最基本的事,再者說了,他人並無不臣之舉,微臣為何要彈劾?”

  “那你就看到秦凱和我舅舅有不臣之心了?”韓來冷冽。

  “手握兵權,得詔不歸,這難道還不明顯嗎?”張炳文看了一眼龍椅上的聖人,又道,“難道非要等到他們帶兵逼宮,再動手嗎?”

  “秦凱當初為何遲遲不肯回京,難道張尚書不知道嗎?”岑越說道,“秦凱既然和川王殿下交好,必定也會對殿下忠心耿耿。”

  “知人知麵不知心。”張炳文嘚瑟道,“再如何忠心,不還是和川王生出那些不臣之語來。”

  “信是偽造的,況且當初陛下的詔書,也未必送到了秦凱的手裏,如今……也未必送到了我舅舅的手裏。”

  韓來一口咬定。

  張炳文道:“無憑無據,你如何狡辯。”

  “當然是效仿張尚書了,你向來言之鑿鑿的事情,不也是無憑無據的嗎,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程聽在旁邊譏諷道。

  “你……”

  張炳文長了教訓,不想再和女史爭辯。

  “秦凱和舅舅都是曾經陛下篤定的忠臣,張尚書信不過我,能到還信不過陛下的眼光嗎?”韓來問道。

  “陛下……”

  張炳文這兩個字剛說出來,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住了口,似乎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被韓來牽著鼻子走了。

  若信得過陛下的眼眶,自己此刻的彈劾便是一派胡言,若是信不過,便是菲薄聖心,兩麵夾擊,沒有好結果。

  若是想破局,搬出當年高穎的事最合適不過。

  可這無疑又是去指摘龍椅上那人。

  怎麽說都是錯。

  張炳文有些頭痛,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曹燮,那人老成的臉上藏這些薄慍,看來是對自己剛才的對峙結果也有些不滿。

  張炳文想了想,索性開口道:“陛下,您看……”

  “既然這件事情是張尚書提出來的,那你可有什麽好辦法?”聖人突然開口道。

  張炳文心裏已經有了主意,既然動不了遠在天邊的秦凱,倒不如依舊拿韓家下手,便道:“都說父債子償,既然徐宰是韓常侍的舅舅,聖人倒是可以處置韓常侍,以此來敲山震虎,逼著徐宰回來。”

  韓來緊盯著他,一言不發。

  “怎麽處置?”聖人繼續道。

  “和杜薄一樣,停職。”張炳文拱手,言之鑿鑿的說道,“陛下,步入虎穴焉得虎子。”

  “父債子償?”

  岑越再次開口道:“張尚書好大的口氣,韓常侍沒有犯錯,難道要因為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受累嗎?按您那麽說……”她仿佛有天大的膽子,直截了當的說道,“陛下現在最該處置的,是二殿下不是嗎?”

  話音剛落,殿中頓時一片唏噓。

  始終沒有開口的匡王聞言,緩緩的看過來,本以為他這樣的脾氣會和岑越對辯起來,誰知道他淡淡道:“是啊。”

  他這麽一說,滿朝文武都看了過來。

  “二殿下這是怎麽了?”

  “和平日裏有些不一樣啊。”

  他們這樣一議論,曹燮也投了視線過來,微微皺眉。

  匡王似乎消瘦了不少,整個人的精神也有些萎靡,眼底有較重的黑色,眨了眨眼睛,在朝會上也膽敢心不在焉。

  況且他這樣不反駁,又讓張炳文陷入了困境。

  正說著,外頭有十六衛的侍衛進來通稟道:“陛下!徐宰回京了!此刻人正在賢慶門外!”

  “什麽?”張炳文轉過頭。

  聖人也沒想到,稍微坐直了身子,說道:“宣。”

  “是。”

  不多時,身披甲胄的徐宰站在建武宮前,正準備脫下甲胄,迎出來的左世忙道:“將軍,陛下的意思是,許您披甲上殿。”

  “多謝陛下。”

  徐宰說著,將佩劍取下來交給侍衛,隨後脫鞋進了殿中,隻是隨著他一起進來的,還有一股極大的酸臭味道。

  這股味道蔓延的很快,殿中的人全都聞到了,甚至有聞的不習慣的幹嘔起來,用笏板擋住鼻子,心說這是什麽味道。

  實際上,是徐宰腳的味道。

  武人不是很講究衛生,況且他成天待在兵營裏麵。

  聖人也聞到了,禁了禁鼻子。

  “徐宰。”聖人道,“一路風塵仆仆,你辛苦了。”

  “多謝陛下關愛。”

  徐宰說道:“隻是末將遲遲沒有歸京,並不是……”看了一眼捂著鼻子的張炳文,那人的臉都被熏得扭曲,“並不是有什麽不臣之心,而是末將抓到一人,知道了些事情,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哦?”

  聖人好奇道:“什麽人?”

  徐宰揮手,有下屬將那人帶上殿來,狠狠的摔在地上,赫然是已經骨瘦如柴的李石,看來脫離了錦安的控製,在徐宰的手裏,他過的也很不好,成日擔驚受怕的,有些癲狂的感覺。

  張炳文看到這一幕,倒吸一口涼氣,又被那腳臭熏得眼睛流淚,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曹燮,那人也微微眯眼。

  李石怎麽會在徐宰的手上。

  他也不明白,這人不是和清屍夫一起關在自己的禦史府嗎?

  難道是曹琦出了紕漏?

  可就算是這樣,李石也不該落到徐宰的手裏,他是怎麽千裏迢迢的從靖安城去了安川,難不成是靠飛的嗎?

  “這是什麽人?”聖人發問。

  徐宰拱手道:“回陛下的話,這人名叫李石,是靖安城的仵作,善緣寺太蟬住持的死就是他親手驗的。”

  “太蟬住持?”聖人明白了些什麽,又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徐宰見狀,伸腳提了一下李石:“聖人麵前,如實回答。”

  “是……是。”

  李石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隨後道:“回陛下,太蟬住持並不是因為內髒出血而嗆死的,他是昏迷之際,被人……被人給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