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0 再遇故人
作者:無名指的束縛      更新:2021-11-05 13:22      字數:2023
  薛壯最近公務頗為繁忙,不然他也不至於在保定府待了這麽久還無法抽身回京城去。

  勉強空出兩天專心陪伴夏月初的結果,就是當他再次踏入倪鈞院中的書房時,發現自己桌上未處理的密信和公文已經堆起老高,最上麵還放了兩張請柬。

  無論是密信、公文還是請柬,在交到薛壯手裏之前,都會先經過倪鈞的篩選。

  一些無關緊要的,他就會直接處理掉了。

  能夠通過倪鈞這一關擺在薛壯麵前,就說明是他不得不處理的。

  而此時擺著兩張請柬,就意味著他不得不去出席兩個酒局。

  雖說目前保定府已經沒人敢灌他了,但是為了麵子上過得去,少不得還是要喝上一些。

  若是再請些青樓女子來作陪,再怎麽避嫌也少不得要染上一些脂粉氣,即便夏月初從來不會因為這些與他生嫌隙,但是薛壯自己並不喜歡滿身酒氣脂粉氣的回家。

  再說了,跟那些人虛與委蛇,哪裏及得上跟夏月初在家窩著一起看看書、說說話。

  “倪先生……”

  “打住!喊我也沒用!”倪鈞不等他把話說全,直接打斷道,“一張請柬是簡德保送來的,五日後簡家孫少爺成親;一張請柬是董元久送的,他要回京述職,三日後擺送行宴,你自己說,哪個能推掉?”

  薛壯翻開上麵一章請柬,看著落款處董元久的簽章。

  “嘖,他如今總算熬出來了。”

  “可不是麽!”倪鈞輕笑一聲,“他在保定府一待就是六年,這次回京述職之後,應該能被安排個好地方享享福了。”

  “好地方?那得往江浙沿海走了。”

  雖說董元久沒什麽本事,但是保定府這種地方,要的就是這樣能彎得下腰、低得下氣的人,他這些年做的也還算不錯,雖然小疏忽不少,但沒有出大紕漏。

  所以為了補償他,也為了做給其他官員看,小皇帝和陳瑜白都會給董元久一個好安排。

  但是因為他才智平庸不堪重任,重要的位置也不合適,這樣看下來,就隻有江浙那邊最合適,清閑養人還富庶,即便這邊跟慶王打起來了,也很難被波及。

  “接替董元久的是誰?”雖說薛家平反在望,今後很有可能就會常駐京城了,可保定府這邊還是有許多事情丟不開手,倪鈞也少不得要在這邊繼續坐鎮,如果來的是個不識趣的刺頭,到時候也是麻煩。

  倪鈞卻並不擔心,陳瑜白把薛壯弄到保定府好不容易平穩了局麵,他絕不可能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再說,就算真來個不著調的,他也不怵,不過是多費些心力罷了,他還沒老,多動動腦子也有益健康。

  所以倪鈞不怎麽關心的說:“聽說人已經到保定府了,畢竟要跟董元久交接,說不定你去赴宴就能看到了。”

  “即便保定府的知府再沒地位,上任的時候怎麽說也得由下屬張羅個接風宴什麽的吧,哪有會在前任的送行宴上露麵的道理。”薛壯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人總還是要點麵子的,尤其在新官上任的時候,若是府衙的人不張羅,到時候我牽頭,替咱們心上人的知府大人張羅張羅也使得。”

  “你自個兒心裏頭不痛快就去演武場找人打架,不要折騰無辜的人。”倪鈞白了他一眼,對他這種惡趣味敬謝不敏。

  開頭麵子撐得越足,後頭丟的臉越大。

  雖然不管新知府是誰他都不打怵,但也沒必要去戲弄人家,還是把關係處好一點更有利於公事的開展。

  薛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把兩張請柬丟到一旁,開始處理桌上堆積如山的公務。

  董元久的送行宴擺在了青棠園,在保定府算是頗有名氣的一個精致園子,想要租下這裏擺酒遊玩,都需得提前預定才行。

  青棠園裏麵遍植高大的合歡樹,每年到了花期,整個園子如雲如霞,美不勝收,所以之前園子的名字叫做合歡苑。

  董元久上任後,對這個園子情有獨鍾,但是覺得合|歡苑的名字太過俗氣直白,最後根據“贈君以丹棘忘憂草,青棠合|歡之花”一句,將園名改為青棠,便這樣沿用下來了。

  薛壯抵達青棠園的時候,董元久還未到,他將請柬交給門子,拒絕了引路的侍女,自己尋了個高處的亭子待著,一來清淨,二來這個位置居高臨下,便於他掌握整個兒園子裏的情況。

  就在薛壯靠著亭柱有點昏昏欲睡的時候,園門方向突然傳來了喧鬧聲。

  他睜開眼睛循聲望去,正瞧見董元久邁步從門外進來,一掃平日那種帶著些愁苦的拘謹神色,紅光滿麵,連原本經常略有些佝僂的腰身都挺得筆直,活像是找到第二春的老鰥夫。

  足見他是有多盼著離開保定府,如今心裏怕是都已經在盤算,自己到下一個任職地該如何享受生活了。

  薛壯自己在心裏胡亂編排著董元久的想法,視線隨意地在園門口掃來掃去,猛然定格在一處,驚得直接坐起來,身形一晃差點兒從亭中石凳上掉下去。

  隨著董元久進入青棠園的,是一個留著小胡子,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男子,穿得十分低調樸素,跟他前麵華服錦袍的董元久比起來,更像是個師爺文人般的存在。

  但是即便幾年未見,對方又蓄了胡須,薛壯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永定侯府的嫡長孫、老侯爺一手培養起來的繼承人——殷熠。

  殷熠不是應該好好地在翰林院供職麽,怎麽突然到保定府來了?

  以前沒聽說永定侯府跟董元久有什麽交情,一個送行宴,還值得派個繼承人來參加?

  更何況董元久是要回京述職的,至少要在京城過完年才會再出發赴任,到時候有的是時間走動,何必還用從京城過來參加送行宴,這不是多此一舉麽?

  薛壯還在琢磨永定侯府此舉究竟有何用意,卻完全沒有想過,殷熠其實就是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這個可能性。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