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鹽幫菜傳人
作者:無名指的束縛      更新:2021-11-05 12:33      字數:2011
  金龍甘拜下風地走了。

  老爺子一臉慈愛地看著夏月初,直接問:“丫頭,你師父是誰?若是沒拜師,可願意做我的關門弟子?”

  夏月初頭一回見到這種萍水相逢就想收徒的人,連連擺手道:“老爺子,恩師姓沈。”

  “沈?”老爺子皺眉思索,“沈家似乎不收外姓弟子吧?”

  夏月初知道這又是一個誤會的,解釋道:“恩師與揚州沈家沒有任何關係,隻是巧合罷了。”

  “失禮失禮。”老爺子聞言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不甘心地問,“不知尊師現居何處?不知可否有幸能夠共同切磋研究?”

  夏月初聞言眸光一黯,歎氣道:“恩師已經仙逝……”

  “唉,上年紀了就喜歡東問西問的,真是對不住了。”

  老爺子滿臉的遺憾,但是看著天色不早了,便說:“丫頭,我姓廖,今個兒得先回去了,免得家裏惦記,明個兒我在過來找你。”

  第二天,廖老爺子果然又來了,坐在棚子裏,一邊喝著夏月初帶來的茶水,一邊抽空跟夏月初閑聊。

  也不知道是不是家裏孩子都太忙了,或是不耐煩聽老人講古,所以廖老爺子抓到夏月初這個傾聽者,終於是打開了話匣子。

  “想我小時候,家境還算可以,還被家裏送去私塾念過幾年書。不過一來我不是個讀書的料,二來在我十歲的時候,我爹的生意虧空太大,家裏賣了房子賣了地才勉強還清。那時候飯都要吃不起了,就業沒有繼續念書了。

  當時我家那邊縣城,有個十分紅火的包席館招學徒,我爹說,去飯館學徒,再差也有口飽飯吃,就把我送過去拜師。

  誰成想,我竟該著就是吃這碗飯的命。才用了五年便在店裏做了廚子,一做便又是五年……”

  夏月初對老人家講古並不反感,前世的時候,師父也喜歡講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剛開始聽得無趣,後來隨著年紀的增長,漸漸倒是體會出些滋味來了。

  “那您十五歲就開始自個兒掌勺了?”

  “嘖,想啥美事兒呢!”廖老爺子搖頭道,“先當改刀後做麵案,直到二十歲才算是正式地滿師出徒。

  做學徒雖然包吃包住,但是沒有月錢,我在包席館做了十年,也未能給家裏添半兩銀子,爹娘靠著鄉下的幾畝薄田,勉強混個溫飽。

  滿師出徒必須得擺謝師酒,那會兒家裏窮得連擺酒的錢都借不到。最後還是我師父看我可憐,偷偷借給我十兩銀子,讓我擺了謝師宴,這才名正言順地出了徒……”

  “您師父真是宅心仁厚。”夏月初忍不住感慨道。

  要知道在古代,做學徒可不是王樺那麽輕鬆的。

  每日早起晚睡,天不亮就要抹黑起來,清掃廚房,收拾炭火煤灰。晚上還要按照大廚的吩咐,在大廚們都收工之後,處理第二天需要用的食材,一直幹到夜深才能去休息。

  跟廖老爺子的學徒經曆比起來,王樺簡直是掉進了蜜罐兒裏。

  廖老爺子說得興起,回憶著自己當初做學徒的時候道:“人真是不服老不行了,當年每天隻睡兩個時辰,也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

  夏月初好奇地問:“老爺子,不知道您老家是哪裏的啊?”

  “川南,自貢。”廖老爺子歎了口氣道,“離家多年,連鄉音都變了,也難怪你聽不出來嘍!”

  “失敬失敬,原來廖老爺子學的是自貢鹽幫菜。”夏月初一聽自貢,頓時了然。

  川南自貢有千年鹽都、美食之府的美譽,因產井鹽而富商雲集,可謂是富庶甲於蜀中。

  所以鹽幫菜的特點也十分鮮明,大氣高端,卻又常常刁鑽出怪,於川菜中也是獨樹一幟,堪稱翹楚。

  自古鹽商均富庶,而在自貢那邊流傳著一句話,叫做“鹽商一盤菜,鹽工八年糧”,由此可見鹽幫菜的奢華和考究。

  “聽說鹽幫菜奢華講究,我也隻是在書上看到過,什麽露水菌、泡青蛙還有退鰍魚,若是有機會,真想去一趟蜀中,好好見識一下天府之國的大家氣象。”

  廖老爺子沒想到夏月初竟然對川菜也如此了解,越發興起道:“你昨日做的麻婆豆腐,就頗得川菜之精髓,沒想到你對這些還頗有了解。要說起鹽幫菜,當真是在川菜中也能脫穎而出的,等回頭有機會的話,咱倆找個地方好生切磋切磋。”

  他這話,完全是已經將夏月初當平輩人看待了。

  夏月初一直猜測廖老爺子應該是哪家知名酒樓的供奉師傅,甚至有可能是某個流派的掌門人。

  但是這老爺子也著實太沒有架子了。

  光說過年紀的話,夏月初怕是給他做孫女都太小了。

  結果他昨兒個人還叫小娘子,今個兒就改口開始叫丫頭了。

  這份自來熟又不拘禮的本事也是沒誰了!

  不過這會兒夏月初卻沒心思繼續聽廖老爺子閑聊了,她的注意力都被角落處的一個少年打扮的人吸引過去了。

  十四五歲,還是性別有些模糊的年紀,這孩子穿著上也十分低調,若不是夏月初看得太仔細,發現她並沒有喉結,怕是也發現不了她是個姑娘家。

  小姑娘年紀不大,切菜的手法也不甚嫻熟,但是她正在做的菜,卻讓夏月初著實有些吃驚——正是她曾經在七道河鎮廚藝比試上做過的軟溜魚扇。

  看小姑娘的手法,應該是並沒有看過夏月初做這道菜的,無論是手法還是流程都有很大出入。

  夏月初緩緩走到小姑娘所在的灶台麵前,見她的魚片都已經炸好了,一片片在盤子裏擺出扇形,然後滑入鍋中。

  但是小姑娘力氣有限又不懂如何用巧勁兒,兩隻手握著鍋柄使勁兒顛鍋,鍋內的魚片卻並沒有如她所願地完全翻轉過來,而是甩得七零八落地掉下來,還有幾片都飛到鍋外去了。

  夏月初側身躲開蹦出來的魚片,見小姑娘懊惱地咬了咬下唇,神色間的稚氣頗有幾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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