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京中情勢
作者:無名指的束縛      更新:2021-11-05 12:24      字數:2012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一頓舒心的晚飯之後,三個人來到書房。

  書童端上茶水之後也被揮退出去。

  師徒三人對坐飲茶,慢慢開始聊起京中的情勢。

  “今上登基之後,京中的情形應該好多了吧。”周珩離開官場太久了,對朝中情勢基本沒什麽了解。

  陳瑜白搖搖頭,歎了口氣道:“陛下之所以能夠脫穎而出,不過是我們在各個勢力的製衡下抓到了突破口。如今雖然登基,但是幾方勢力依舊虎視眈眈,並不容易啊!”

  沈江長歎了一口氣道:“鴻元兄,還是你醒悟得早,及時辭官回鄉,你是不知道,這場奪嫡大戰持續了近十年,犧牲了多少無辜的忠烈之臣。”

  陳瑜白想到自己這十年,如履薄冰般走過來,再思及其他同僚故友,不免悲從心起,歎道:“想誌儒兄,一代純臣,蓋因不肯屈從於瑞王之勢,落得車裂的下場。童家上下近百口人,全都充作奴籍,發配西北邊境。陛下登基後,一直想為童家平反,卻處處受到掣肘,至今也無進展。”

  “童大人乃當世大儒,還曾在宮中任講讀官,瑞王當年也曾受過童大人的教誨,為何……”

  周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個極為尊師重道之人,從他對陳瑜白的態度中就可見一斑。

  他著實無法相信,居然有人能夠對曾經教導過自己的恩師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之事。

  “這簡直是天理不容,如此之人,今後必有天收。”

  “又何止童家。”沈江的眼圈已經紅了,哽咽著道,“三朝老臣晁彥朋過世後,晁家亦未能逃過一劫,樹倒猢猻散,一個百年世家就這樣敗了。”

  陳瑜白的眼眶也已經濕潤了,聞言卻道:“要我說,這才是晁家的高明之處,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個百年世家,怎麽可能短短月餘就衰敗至此,不過是借機避禍罷了。”

  “最慘的還要數薛家了。”陳瑜白抿了口茶,覺得這茶似乎是泡過了頭,淺淺一口,便喝得滿嘴苦澀。

  “薛家怎麽了?”周珩聽了這話心道不好,急切地問。

  周珩當年與薛家長子薛泰同年中舉,二人脾氣性情相投,交情極深。

  二人之間的交情,陳瑜白並不清楚,但沈江卻曉得。

  沈江麵色沉重地拍拍周珩的肩膀,歎氣道:“可惜了薛家滿門英烈,代代為國盡忠,馬革裹屍仍不悔,最後卻被扣上犯上作亂的罪名,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什麽?”

  周珩聽了這話,臉色瞬間慘白,猛地站起來,身子晃了兩下,險些當場暈倒。

  當初年少意氣,他與薛泰在京城走馬觀花,吟詩作對,可謂是莫逆之交。

  若非薛家執掌兵權,不敢隨便攀交,二人怕是早就結拜為異姓兄弟了。

  朝中動蕩混亂這十年,二人為避嫌斷了聯係。

  周珩本想如今明主登基,趁著陳瑜白來的機會,也可以打聽一下薛家的情況。

  誰成想聽到的卻是這樣的噩耗。

  “滿、滿門抄斬?”周珩在沈江的攙扶下換換坐在椅子上,卻已經無法保持端正的坐姿,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他目光哀切地看向陳瑜白和沈江,多希望是自己剛才聽錯了話。

  沈江垂下頭不敢與他直視。

  陳瑜白沉痛地說:“薛家,無論直係旁係,滿十歲以上的男丁全部斬首,婦孺皆貶為奴籍,流徙三千裏,如今連身在何處都不知道……”

  “薛兄、我……”周珩哽咽得說不出話,將手中一盞茶灑在地上,熱淚順著臉頰滑落,“你若地下有知,你我兄弟一場,我以茶代酒,祭你的英魂……”

  陳瑜白道:“其實我這次來,除了巡查各道府的情況之外,還有一個任務,便是要尋找薛泰唯一兒子——薛承的下落。”

  “承兒還活著?”周珩的眼睛猛地一亮,“老師,這個消息確定麽?”

  陳瑜白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是麵沉如水,似乎有什麽難處。

  沈江替他開口道:“慶王與瑞王鬥法,以薛家犯上作亂為由,帶兵衝入薛府抄家抓人,當時薛承卻並未在家,而是在離京三十裏的軍營中。老師偷偷派人給薛承送信,讓他立刻離開。但是慶王的人手也很快發現,派人追殺薛承,隻聽說他在逃跑途中摔落山崖,生死未卜。”

  “陛下派出去的探子得到消息,說是薛承有可能在東海府,所以我才著急地趕了過來,但是在這裏暗查了近一個月,還是音訊皆無,如今慶王的人已經有所察覺,所以我才隻得將行程提前,以免被他們抓到把柄。”

  周珩卻很是激動地說:“老師,這件事您就交給我吧!學生不敢說對整個東海府都熟悉,但是找個人,應該還不是難事。”

  “不行!”陳瑜白搖頭道,“你如今不過是一介平民,如何與慶王對抗?”

  周珩急得抓住陳瑜白的雙手,雙目含淚地說:“老師,您有所不知,我與薛兄當年雖未能結為異姓兄弟,卻曾為子女訂下婚約。如今小女已近及笄之年,學生還一直在等京中來人提親,誰知道薛家竟……若是能找到承兒,學生定會遵守當年約定,讓兩個孩子完婚,亦會將他視如己出,以告慰薛兄在天之靈。”

  “鴻元,你聽為師一句勸。”陳瑜白被周珩一番話感動,卻還是搖頭道,“你真的不能介入此事。即便不為自己著想,你也要考慮家中的妻兒老小,還有書院裏的這麽多學子。”

  聽了這話,周珩才勉強冷靜下來。

  陳瑜白說的沒錯,一旦自己出事,受牽連的並不僅僅是一家老小。

  所有從萬裏學院出身的學子,就等於在身上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即便自己為酬知己不惜性命,但是不能搭上這麽多學生的前途。

  “是學生太衝動了。”

  “放心吧,尋找薛承之事,陛下和我都從未有所懈怠,隻要他尚在人世,我們一定能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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