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醉酒
作者:無名指的束縛      更新:2021-11-05 12:23      字數:2012
  打從夏月初嫁去薛家之後,夏洪慶和吳氏這頭一回吃到夏月初的手藝,著實是又驚又喜。

  紅燒魚是先過了油再燉的,皮香肉嫩,滋味十足,下酒格外地合適。

  吳氏則更愛吃裏麵放的土豆,外脆裏嫩,裹著一層厚厚的魚湯,比肉都好吃。

  夏洪慶吃著凍白菜燉五花肉,忍不住感慨道:“月初這個凍白菜做得真是不錯,快趕上你奶的手藝了。自打你奶沒了之後,我都多少年沒吃過這口了,你娘就做不好這個,每次都隻會燙一燙蘸大醬吃。”

  吳氏喝著女兒特意給自己熬的魚片粥,心裏美滋滋的,聽到這話,瞥了夏洪慶一眼,心道在姑爺麵前給他點麵子,便沒有吭聲。

  誰知菜還沒吃上幾口,就聽到“咚”的一聲響。

  夏月初手中的酒盅掉在炕上,滴溜溜地亂滾。

  再看她,臉頰緋紅,眼神迷離……

  不到二兩酒下肚,這人竟是醉了!

  好在她喝醉了也不鬧,自己乖乖地趴在桌上,不多時便睡著了。

  吳氏吃飽喝足,病倒像好了大半似的,去西屋鋪好被褥,把夏月初扶過去,脫得隻剩中衣中褲,塞進被窩裏,由著她自己去睡。

  薛壯被夏洪慶拉著喝酒說話,直到把壇子喝了個底兒朝天,夜都已經深了。

  吳氏有些困倦地靠在被垛上,看夏洪慶還不甘心地把壇子倒過來,想要再控出幾滴酒來,上前一把奪過來道:“喝光了還晃什麽,天兒也不早了,趕緊把大壯扶過去睡覺吧!”

  薛壯雖然沒醉,但是也喝得有點暈乎,根本沒察覺出有什麽問題,還連聲客氣道:“爹,娘,不用麻煩,我自己能上得去炕。”

  吳氏一想也對,閨女都在西屋睡下了,即便是親爹,到底男女有別,便也沒有再堅持。

  薛壯搖著輪椅進了西屋,頓時就傻了眼。

  夏家因為當年開過私塾,所以東西廂房全都布置成了課堂,如今也還一直保持著原樣。

  好在夏家人口比較簡單,隻三間正房也住得下。

  如今老兩口帶著夏瑞軒睡在東屋,夏瑞鬆一家三口住在西屋。

  但西屋的炕卻隻留了一半兒睡人,另一半炕上堆滿了東西。

  吳氏隻給鋪了一床褥子,擺著一對兒鴛鴦戲水的枕頭,還有一床大紅的喜被。

  若是再點上兩根紅燭,就這布置,怕是入洞房都足夠了。

  看著臉頰紅潤,睡得口水都要流下來的夏月初,薛壯的額角忍不住開始抽痛。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自己的鬱悶,心道不能跟喝醉的人計較。

  若是知道夏月初的酒量這樣差,他說什麽也要攔著不許她喝酒。

  但是,俗話說得好,人生難買早知道。

  他這廂正發愁,不知今晚該怎麽過呢!

  吳氏洗漱完畢見這邊屋裏還亮著燈,怕薛壯腿腳不方便,又過來看他。

  “大壯啊,時候不早了,咋還不睡啊?”

  “我、我這就睡……”薛壯原本想著,實在不行自己就在輪椅上對付一晚算了。

  但吳氏卻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走到桌旁道:“那你快點兒上炕吧,正好等你上去了,我幫你們把燈吹了。”

  薛壯無奈,隻得硬著頭皮把輪椅搖到炕邊,雙手用力一撐,身子便也跟著挪到了炕上。

  他在吳氏虎視眈眈的注視下,隻得裝作不好意思,衣裳也沒敢脫脫,胡亂掀開被子的一角滾進去躺好。

  吳氏眸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低頭吹熄了油燈。

  眼前猛地一黑,伸手不見五指。

  在看不到東西的時候,其他感官就變得愈發清晰起來。

  尤其像薛壯這種在軍中受過訓練、五感本就十分敏銳的人來說,更是放大了這種感覺。

  屋裏任何細小的聲音和氣味,都一個勁兒地往他耳朵和鼻孔裏鑽。

  夏月初的呼吸聲就近在耳畔,許是因為喝了酒,偶爾還會發出兩聲平時沒有的小呼嚕。

  並不吵人,反倒透著幾分可愛。

  她平常總是把自己繃得太緊,如今喝醉了,反倒現出些真性情來。

  薛壯原想待吳氏走了再偷偷起身,隨便找個地方靠坐著對付一宿。

  但是陳釀醉人,他晚上著實喝了不少。

  此時躺在已經被夏月初睡熱的被窩裏,酒氣上湧,不免也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薛壯幾乎要沉溺於溫暖中沉沉睡去的時候,夏月初忽然一個翻身。

  她的胳膊搭上薛壯的胸膛,中衣的袖子滑落半截,纖細的胳膊露在被子外麵。

  似乎是覺得冷了,她的手自動地開始尋找熱源,最後靈巧地鑽進薛壯的衣襟裏,滿意地蹭蹭又繼續睡著。

  薛壯被她蹭得火都要起來了,渾身僵得像塊木頭。

  瘦得沒多少肉的一隻手,竟像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壓在心口上,他此時卻連挪開的勇氣都沒有。

  夏月初滾熱的臉蛋兒貼在他肩膀邊,濕熱的呼吸噴上他的頸窩,激起皮膚一陣戰栗。

  在很早之前薛壯就已經注意到,夏月初身上有股獨特的味道。

  不是皂角或胭脂水粉的味道,也不是那些香囊香丸的味道。

  那種味道薛壯從來都沒有聞到過,很淡,十分難以察覺,卻總在不經意間拂過鼻尖。

  若非要用語言形容,更像是早晨的一碗小米粥,亦或是油燈下的一碗疙瘩湯,自在和舒坦中透著暖意。

  如今這味道中混雜進一股酒香,隨著夏月初平緩悠長的呼吸,絲絲縷縷地鑽進薛壯的鼻中,刺激著他本就已經有些繃緊的神經。

  薛壯仿佛感覺自己正置身火海,熱浪一股股地襲來。

  像有人在幹枯的灌木從中放了一把火,瞬間便引燃了整座山林。

  喝進去的酒水都被生生逼出來,化作額頭上豆大的汗珠。

  但酒勁兒卻是在體內越燃越旺,灼得五髒六腑都跟著燒起來,無處排解,最後隻得化作一團熱流直衝小腹。

  薛壯悲催地發現,他已經無法再自欺欺人。

  泥鰍吃多了這種借口,也並不是次次都能抓來用的。

  他竟真的起了反應,對夏月初起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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