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誰還沒有點兒秘密
作者:無名指的束縛      更新:2021-11-05 12:21      字數:2302
  夏月初早就有所察覺,這兩個人無論談吐還是氣質,都不像窮山溝出身的鄉下小子。

  雖說薛良平篤定這是自家兒子,但夏月初卻總覺得哪裏不對。

  此時聽到這話,坐實了先前的猜測,讓她心裏一時間有些發慌。

  外間已經傳來均勻的鼾聲,夏月初躺在炕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一直反複掂量著這件事對自己的影響。

  無論薛壯和秦錚有什麽圖謀,至少從相識至今,他們沒有害過自己,反倒對自己多有維護。

  最重要的是,薛壯一直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並沒有想要親近的意思。

  原本以為是他受傷所致,但上次給薛壯按摩腿腳的時候,她可以肯定,薛壯是起了反應的。

  當時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仗著秦錚不在家,大著膽子做了進一步的試探。

  薛壯避之不及的態度讓她基本放下心來……

  結合二人平時的舉動,夏月初漸漸理清了思路。

  她自己也有著必須深埋心底、不可告人的身世。

  隻要對自己沒有危害,她對薛壯的秘密提不起半點興趣。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無論薛壯有何圖謀,對自己脫離薛家的計劃應該都是有利無害的。

  說不定在時機成熟之時,自己還可以跟他們合作一番。

  待把這些都翻來覆去想透了,夏月初才合上眼睛,放任自己進入夢鄉。

  隻是還沒睡多一會兒,她就被薛良平在外頭翻找東西的響動吵醒了。

  夏月初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穿衣,出去用涼水洗了把臉才算清醒過來。

  看著天邊剛剛泛起的魚肚白,她認命地挽起袖子開始燒火做飯。

  秦錚睡眼惺忪地出來,在院兒裏空地上打了一套拳,才算是醒過神兒來,好奇地湊到薛良平身邊,看他收拾手裏的東西。

  薛良平坐在院子裏一個木墩上,借著熹微的晨光,拾掇著剛從倉房裏拿出來的家夥事兒。

  他雖然平時不怎麽言語,但卻是個幹農活的好把式。

  種地那些活兒,隨便哪一樣拎起來都做得像模像樣。

  總有人玩笑著說,薛大爺怕是把所有機靈勁兒都用在種地上了。

  更重要的是,他伺候莊家從不偷奸耍滑,該犁三遍地絕不犁兩遍,該耕兩寸深,絕不少半分。

  薛良平時常說:“你在地裏下了多大功夫,地就給你多大的回報。”

  所以每年秋收的時候,整個兒村裏就數薛家莊稼長得最好。

  也多虧薛良平肯下力氣,不然這麽一大家子人,怕是連填飽肚子都難。

  “薛大爺,咱今個兒下地幹啥活啊?”

  因為薛壯腿腳不便,所以秦錚要替他下地幹活,也算是大房出了一個勞力。

  秦錚雖然沒做過農活,但他並不打怵,心想左右不過是賣力氣。

  想當初在軍中,每日被大哥操練得累死累活,睡醒還不又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好漢!

  薛良平檢查好今個兒要用的農具之後,直起腰道:“今個兒下地咱們先犁地再點種。”

  他從腰間荷包內捏出一小撮煙絲,團吧團吧塞進煙袋鍋裏,點燃使勁兒嘬了兩口。

  “不用擔心,咱家的地省事兒”薛良平吐出個煙圈,氣定神閑地繼續道:“地裏的茬子去年下雪前就刨完了,地也深耕了幾遍,剛開化那會兒我已經耮過一遍,咱今兒個隻要再耮一遍,然後開溝下種就是了。”

  秦錚聽得認真,卻對這些農事一竅不通。

  薛良平卻是來了談興。

  平時家裏都沒人愛聽他說這些農活兒,如今有了聽眾,頓時打開了話匣子。

  “俗話說,秋天劃破皮兒,強過春天犁幾犁。所以秋天的時候好生深耕上幾遍,來年的莊稼指定差不了!”

  薛良平抽著煙,眯起眼睛繼續道:“今年開化晚,天兒也一直暖不起來,看氣候怕是比去年要晚上十幾日,那些個秋天沒好生犁地,又沒刨茬子的人家,這幾日怕是要忙死了。”

  說話間夏月初已經做好了早飯,招呼秦錚進屋吃飯,回身把藥吊子掛在爐火上。

  她借著還沒熄的火烙了幾張餅,晾涼用棉布分別包好,進屋遞給秦錚。

  “嫂子,這是啥啊?”秦錚呼嚕呼嚕喝著熱粥,就著幹巴巴的苞穀餅子和小菜也吃得挺歡實,接過棉布包,摸著軟乎乎熱騰騰的。

  “烙了幾張餅,你下地之前記著去給封七送飯,晌午村裏人多眼雜,就別去了,讓他省著點兒吃,晚上天黑了之後再送一頓。”夏月初又拿罐子裝了粥和小菜,一並放在桌上,“剩下的餅子你自個兒揣著,下地幹活餓了的時候填肚子。”

  “哎!”秦錚笑著應了一聲:“還是嫂子知道心疼我。”

  薛壯雖然醒了,但是躺在炕上還沒起身,聽著秦錚跟夏月初越發自然的互動,心裏說不出的煩躁。

  秦錚卻絲毫不知,熱乎乎地吃完早飯,揣著餅子拎上罐子便從後門溜了。

  他一路躲著村裏早起的人,從村子外圍繞了大半圈才來到茅草屋。

  誰知道進門一看,炕上居然空無一人,連昨晚拿過來的舊被子都沒了蹤影。

  “走了倒也幹淨,省得小爺還得來送飯送藥!”

  秦錚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對封七這種不告而別的做法頗為不滿。

  至於封七的傷口會不會再裂開出血,他自己都不在乎誰要管。

  秦錚轉身要走,忽地聽到梁上似有響動,下意識地一個轉身,快速連退幾步,背靠一側柱腳,袖中的匕首也已經滑入手中。

  封七臉色蒼白地跳下來,落下時身子一歪,氣喘籲籲地摔在炕上,撲起一蓬灰塵,嗆得自己直咳嗽。

  秦錚心裏對他的警醒頗為讚許,麵上卻滿是嫌棄,等到灰塵重新落地才道:“嗬,封少俠真是好身手,敢問這是哪門哪派的高招?簡直是殺人於無形啊!”

  封七被他諷刺了也不著惱,雙手撐著坐起來問:“早飯吃啥?”

  秦錚把瓦罐放在一旁,挑眉問:“你是豬麽?就知道吃?”

  他說罷一把抓住封七伸向瓦罐的手,毫不客氣地把人拖到自己身前,一層層打開他腿上的布條,刮掉已經被血染成暗紅色的藥粉。

  傷口太深,沒有那麽快愈合,藥粉被刮掉之後,又開始冒出血水。

  秦錚將金瘡藥均勻地灑在傷口上,重新把傷口包紮起來。

  封七疼得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順著瘦削的臉頰滑落,唇角卻還掛著無所謂的笑。

  看著秦錚一臉嚴肅,他還有閑心嘴賤道:“哎,受傷的是我,你黑著一張臉做什麽!”

  秦錚額角青筋直跳,手下用力,見封七瞬間倒吸一口涼氣,才勾起一側唇角道:“罐子裏有粥和小菜,這裏還有三張餅。如果你還稍微有點腦子的話,就別一口氣都吃了,萬一晚上沒人來送飯,好歹還能剩點兒東西充饑,好讓你有力氣再爬到房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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