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作者:我愛叉燒飯6      更新:2021-11-01 22:11      字數:4174
  皇後卻撫了撫手指,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君心難測,本宮也不是聖人,難以揣測他心裏所想,今日是晉封魏氏,他日,是廢黜本宮也說不清。”

  從前,自己是篤定極了不會有這麽一日的,乾隆帝那樣寵愛自己,他說要和自己生生世世為夫妻,至死不渝。

  自己覺得,君王的承諾,是最可信的。

  可是如今,皇後卻不確定了,他對待親生兄弟,都能夠狠下心腸。

  對待自己,更是琢磨不透。

  玉琈急忙搖了搖頭道

  “娘娘,您是六宮之主,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皇後是國之根本,況且,她膝下又有十二阿哥這個嫡子,為後多年,行事無有一絲偏差,前朝大臣也是十分擁護。

  可是,宮裏頭的事情,沒有誰能夠說個確定。

  今日是這樣,明日,就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了。

  盛衰榮辱,都在乾隆帝的一念之間。

  皇後目光看了看外頭,開口問道

  “吳書來告訴你的,隻有這件事兒麽?”

  玉琈低下頭去,不敢開口。

  皇後看著她,揉了揉手指道

  “說罷,難道真的要讓本宮這個皇後,如同身在冷宮一般,對外頭的事情一無所知不成?”

  皇後從來沒有過這種時候兒。

  過往的幾十年,她都是被高高的捧在天上一般,乾隆帝的恩寵,六宮眾人的奉承。

  一夕之間,她變成了如今的這般。

  就連玉琈,也開始有所隱瞞。

  玉琈眼圈紅紅的,她搖了搖頭道

  “奴婢,奴婢是擔心您的身子。”

  一切都和當年的先皇後一模一樣,玉琈從前也是見過的,先後就是纏綿病榻,驚聞了乾隆帝狎戲妓女,上了龍舟爭執一番,回來後就不慎落水,連一個晚上都沒能夠挺過去。

  皇後是玉琈在這個世上最在乎的人,她沒有親人,沒有丈夫,沒有子女,隻有皇後,是她唯一的倚靠了。

  她不願意瞧著皇後踏過先皇後的老路。

  皇後卻搖了搖頭,苦笑道

  “本宮無妨,你直說便是。”

  玉琈低著頭,目光看著皇後的裙角,鳳凰的羽翼繡在她的裙擺上,栩栩如生。

  “萬歲爺,從鬱金堂裏帶回來了一個女子,聽聞,是杭州城的名妓。”

  皇後卻仿佛是沒有聽清楚一樣。

  她身子微微前傾了一些道

  “你說什麽?”

  玉琈抬起頭來,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什麽伺候的人,隻有皇後與自己兩個人在這裏,便也大膽的說了

  “萬歲爺這些日子以來,時常跟著知府劉大人一起去鬱金堂,娘娘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兒?”

  皇後想了想,鬱金堂。

  自己從前來杭州,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的,乾隆帝和自己也沒有去過。

  她搖了搖頭道

  “那是?”

  玉琈閉了閉眼睛,歎了口氣道

  “是杭州城如今最大的一家花酒樓,萬歲爺屢次三番去,見得就是這個花魁,陳娘子,今日早上,更是直接把這個女子帶了回來龍舟上。”

  皇後聽著,隻覺得腦袋裏頭轟隆了一聲兒。

  不可置信,乾隆帝,居然真的有這麽昏庸無度的一日。

  身為天子,一國之君,居然自降身份,跟著那些貪官汙吏去秦樓楚館。

  這還不算,居然還敢把那女子帶回來禦駕之處。

  他也不怕惹了事情出來。

  玉琈看著皇後氣色不大對勁兒,急忙上前攙扶住了她道

  “娘娘,您沒事吧?”

  皇後回過神來,她想起來方才在船頭看到的那一對兒身影,應當就是乾隆帝,與他的新歡。

  她此刻隻覺得有些惡心的慌,容嬪和卓氏才死了不到半月,口口聲聲說著自己對容嬪用情至深,還要把她隨葬帝寢的人,如今,就和一個煙花之地的女子,搞得不清不楚。

  她搖了搖手道

  “沒事兒,玉琈,扶我去歇一歇罷。”

  玉琈點了點頭,扶起來皇後,輕聲道

  “是奴婢不好,不該說這些的,娘娘病還沒好,還是好好歇息會兒罷。”

  她扶著皇後坐到了床榻上,輕輕的放下了帷幔。

  皇後躺在了軟枕上,層層疊疊的帷幔,突然像是壓得自己透不過氣來了。

  外頭的雨聲還沒有停下來。

  她突然想起來了,十七年前,先皇後也是這樣,纏綿病榻,最終,早早的撒手人寰。

  那個溫柔寬和的女子,為了乾隆帝的過錯,到死都在懲罰自己。

  這樣真的值得麽

  外頭的雨水已經纏纏綿綿的下了一整日,舟船臨水,上頭也開始泛起來潮氣,黏黏濕濕的,十分的不舒服。

  巧容正蹲在爐火麵前,看著上頭的小小瓦罐兒冒著熱氣,掀開了蓋子看了看,濃濃的湯藥在裏頭翻滾著,熱氣都要熏到自己臉上,撲麵而來的藥味更是險些讓自己窒息。

  她捂住口鼻歎了一口氣道

  “這麽苦的藥,也不知道娘娘怎麽喝下去了。”

  她在皇後身旁伺候的時間也不算短了,猶記得皇後是一點點兒苦都不肯吃的,從前的湯藥,都要煎熬的淡淡的,她才能勉強服下。

  沅靈坐在她身旁,無聊的轉動著手裏頭扇火的蒲扇道

  “娘娘也是為了身子著想,十二阿哥昨日還為了娘娘的身子前去祈福,感念他的這份孝心,娘娘也要好好服藥的。”

  巧容回過頭看了一眼她,小小的丫頭,懂得倒是不少。

  “娘娘病痛纏身,萬歲爺卻還帶了一個女子回龍舟上,還不知道娘娘知道了會怎麽樣呢。”

  沅靈也急忙點了點腦袋道

  “是呢,我今日去送東西時候,也瞧見了一個女子的身影兒,聽那龍舟上伺候的宮人說,還是一位名冠杭州的花魁呢。”

  她雖然是乾隆帝派到皇後身旁伺候的人,可是巧容與這裏的宮人,都待自己親如姐妹,從未有過一絲別的心思,沅靈心裏也明白,自然也願意和巧容她們親近。

  巧容咦了一聲道

  “那……那豈不是個不幹不淨的……”

  二人正窸窸窣窣的討論著,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陣咳嗽的聲音。

  巧容急忙乖乖的站好了,回頭看去,隻瞧見了玉琈神情嚴肅的站在二人的身後,冷冷的開口道

  “不好好做事,在這嚼什麽舌頭?”

  沅靈低下頭去,怯怯的道

  “姑姑。”

  巧容也抿緊了嘴巴,不敢出聲兒。

  玉琈看了看瓦罐裏頭的湯藥,想了想皇後方才黯然神傷的樣子,也有些無奈,她轉頭吩咐道

  “藥熬好了,就先擱著吧,娘娘此刻也用不下。”

  巧容並不知道裏頭發生了什麽事兒,她眨了眨眼睛道

  “玉琈姑姑,娘娘怎麽了?”

  其中的細情,玉琈並不願意講明,乾隆帝的旨意,還有帶回來一個煙花女子的事情,禦駕上的人,幾乎人人都知道了。

  三人都是皇後的貼身宮女,玉琈也隻是開口囑咐道

  “娘娘身子不爽,也算是老毛病了,外頭風言風語如何都不要緊,咱們宮裏頭得人,尤其是你我在皇後娘娘的身旁貼身伺候,萬不可胡言亂語,尤其是,在娘娘的麵前,更要謹言慎行,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心裏要有一杆稱,明白麽?”

  二人看著玉琈眼睛紅紅的,想來也是因為皇後的事情十分傷神,便對視了一眼,乖乖的福了福身子道

  “奴婢明白,謹遵姑姑教誨。”

  玉琈看著二人,心裏頭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滋味兒。

  皇後如今在乾隆帝心裏頭的地位已經不複從前,幾人身為皇後貼身的宮女,更要注意言行,能不能維護主子的體麵是一回事兒,不讓主子的處境更加艱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乾隆三十年閏二月十七日---

  杭州城內的茶樓裏。

  和親王弘晝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怒氣衝衝的傅恒,為難的皺了皺眉毛,伸出手道

  “你……你先坐下來,喝盞茶吧?”

  傅恒將手中的東西重重的摔在了桌麵兒上,怒道

  “這時候了,還怎麽喝得下去茶?”

  弘晝垂下眼瞼看去,那是一封奏疏,撰寫這封奏疏的人,是傅恒的學生,也是這次隨行出來的官員之一,因為實在看不慣乾隆帝在南巡的這一路上,胡作非為,前是寵幸妃嬪無度,如今又要皇後尚在,冊立漢人包衣奴才出身的令貴妃魏氏為皇貴妃,如此枉顧規矩,實在是讓臣工寒心不已。

  張大人的這封奏疏還沒有來得及送到乾隆帝的麵前,就被傅恒給攔下來看了看,本來隻是想看看學生最近有何事情要呈奏,卻不想,真的看到了乾隆帝要冊封魏氏的信息。

  甚至,剛剛還聽聞了乾隆帝居然去鬱金堂帶了一個煙花女子回去。

  傅恒心裏頭的怒火就再也壓抑不住了,十七年了,長姐的死,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橫在自己的心頭多年,如今,乾隆帝卻要親自把它拔出來。

  孝賢皇後,是自己的親姐姐,她死的時候兒,還不到四十歲。

  她一生溫順恭和,是天底下,最好的妻子,乾隆帝卻讓她薨逝在了山東德州,這一切,都是因為乾隆帝。

  富察一族,滿門的忠烈,阿瑪與祖父,掙下來這片家業,富察家的男兒,有多少為了大清灑熱血,明瑞尚且年幼,都為了大清,立下汗馬功勞。

  當年如果不是乾隆帝,長姐不會這麽早就撒手人寰,這一條人命,傅恒至死也會記得。

  長姐因何而死,天下人或許不清楚,可是,乾隆帝是最清楚不過的,他身為天子,居然去煙花之地飲酒作非,若不是長姐拚死進諫,被他訓斥之後,神思恍惚,也不會在初春,就落水在德州。

  自己還記得,她當日薨逝的場麵,和敬失了主意,哭的不行,是當時的嫻貴妃,如今的皇後,找到了自己,說長姐要不行了,要自己去找皇上回來。

  自己是在德州的花樓上找到乾隆帝的,他一身脂粉香氣,還有姑娘的體香味兒。傅恒如今想起來當日的情景,都覺得惡心不已。

  和親王弘晝看著他雙眼發紅,也知道他是動了很大的怒氣,便耐心安撫道

  “你如今在這裏撒酒瘋也是無濟於事,他是皇上,是天子,做什麽事情,都輪不到你我來過問的。”

  傅恒捏緊了手腕兒,長姐的音容笑貌仿佛還能映照在眼前,他惡狠狠道

  “身為天子,便能夠如此無度?若是如此君王,也實在枉費我富察家忠心護主。”

  他雖然為官多年謹慎了不少,可是怒氣一上來,還是和從前一樣,什麽話都毫不避諱的往外說。

  傅恒與乾隆帝,也是多年的故交了,他從來沒有像眼前這樣失望過,除了當年孝賢皇後薨逝的時候兒,曾經負氣之下,與乾隆帝決裂了三年時光。

  他看了看窗戶外頭,不遠處,就是禦駕所在的地方兒,小雨淅淅瀝瀝,打的自己心亂如麻。

  “我長姐因何而死?他或許忘記了,如今,也要皇後去踏我長姐的後路麽?”

  二人都是溫柔而堅定的性子,長姐性情溫柔寬和,尚且落得如此下場,難以想象,當今的皇後,出身將門,性子更是要剛烈的多,她能夠做出來什麽,又會是如何的下場。

  傅恒的一番話,說的讓和親王弘晝都毛骨悚然了起來。

  他想起來皇後那樣的性格,從前年少的時候兒,有一次自己與她臨時起了貪玩的心思,便想要去京都城裏的秦樓楚館去瞧瞧。

  那也是自己第一次進去那種地方兒,酒池肉林,女子個個兒搔首弄姿,別有風情。

  記得皇後當時貪玩兒,並沒有在乎太多,自己隻帶著她進去喝了一壺茶,便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當時還沒什麽,反倒是過了好幾日之後,自己都快要淡忘了這件事情,她卻突然怒氣衝衝的跑來了自己的麵前

  “日後,你敢去一次那樣兒的地方兒,我就,我就毀了婚約。”

  “誒,我從來沒去過的,是你說著好玩兒要我帶你去的,怎麽今日怪起來我了?再說了,你我的婚約,是皇阿瑪所定,豈是你一個人說毀了就毀了的。”

  “我不管,我是不會與娼妓共侍一夫的。”

  “好,既然福晉發話,本王隻能遵照了。”

  “登徒子,誰是你的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