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證的被燒的隻能看見照片的上半張臉。

  但足夠讓兩人看清。

  那就是秦晚。

  “阿琛……”陳燁雖說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了，但麵對這樣的結果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前幾天才和他坐著聊天的人突然間死了，任誰都受不了。

  “不是她！”

  顧景琛站起身，猛地將殘缺的身份證砸在地上，劇烈起伏的胸膛和沉重的喘息顯得他像個垂危的病人。

  陳燁撿起身份證，也緩緩站起身，哽咽道：“阿琛，接受現實吧。”

  “什麽現實？”顧景琛冷著嗓音，就連聽不懂中文警官都不由得被他此刻的氣勢所驚住。

  “秦晚她很早就說過，她有機會就會環遊世界，而且第一個國家就是瑞士。”陳燁低下了頭。

  顧景琛死死瞪著陳燁手中的身份證：“隻是和她有幾分像而已。”

  陳燁詫異地看著他。

  他那眼底明明翻滾著刻骨的悲痛，眼角都已經泛開了淚，可嘴上卻不肯承認。

  陳燁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顧景琛朝警官走了過去，用英文道：“請將他們送往機場，我們要帶他們回家。”

  警官愣了一下才點點頭。

  “阿琛……”

  “住口！”顧景琛剜了陳燁一眼，“三年前的事情，等我回去找到秦晚後再慢慢跟你算賬！”

  陳燁並沒有覺得害怕，反而對顧景琛這樣的心境感到擔心。

  回去還有十多個小時的路途，他們時差還沒有倒過來，顧景琛現在的狀態，他真的擔心會出事。

  陳燁秉著性子，沉聲道：“返航我來吧。”

  顧景琛冷笑一聲：“怎麽，先是想要秦晚，現在想要機長的位置了？”

  陳燁聞言，臉一陣紅一陣白：“你是不是瘋了？現在什麽情況你不知道？我不是在跟你在跟你爭什麽，我們是要送我們的同胞回家！”

  他真的覺得顧景琛理智都快喪失了。

  顧景琛沒有搭話，隻是眼中的寒冰讓陳燁不寒而栗。

  在修整了一天以後，一百五十三人的遺體全部被運上飛機。

  顧景琛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像是從未得到秦晚死訊一樣平靜。

  陳燁也一句話不說，兩人帶著耳機誰也不看誰。

  顧景琛看著控製台上的航線，緊繃在腦中的弦有一瞬間的放鬆卻立刻又恢複了原樣。

  他緊緊握著拳，連手背上的青筋都隱隱凸了出來。

  他想這條航線再久一點，給他多一天的時間思考怎麽去找秦晚，怎麽去向她解釋三年前的事，怎麽去告訴她，他心裏有了些後悔……

  但他又想下一秒就降落，下了飛機後立刻打個電話給秦晚，確認她平安。

  這樣的矛盾加上隱隱作痛的心，壓得顧景琛喘不過氣。

  他從未這麽討厭過這麽封閉的駕駛艙。

  直到一天後，上午十點，搭載著遺體的飛機降落。

  顧景琛交接了任務，急匆匆地趕到機長休息室，將手機開了機。

  與秦晚的通話記錄中還是停留在她要公寓鑰匙那天。

  顧景琛看著手機中“秦晚”兩個字，眼眶不覺一澀，竟又想起三天前那份死亡名單。

  他指尖一顫，久久都沒有按下撥通鍵。

  猶豫了將近五分鍾，他咬咬牙，按下了那一小塊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