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醫院。

  “您說我也會得老年癡呆？”

  因為震驚，秦晚的聲音尖了幾分，更帶著幾許懼意。

  醫生看著她蒼白的臉：“是的，你的顯性基因遺傳的很厲害，你近來有沒有丟過東西？”

  秦晚順勢一想，才包紮好的傷口像是被牽引了一般痛起來。

  她緊皺著眉，竟發現大腦一片空白。

  “你把左手抬起來。”醫生又示意了一句。

  秦晚機械般地抬起左手，那隻手像是不屬於她一樣顫抖著。

  她眼眸一震，背脊陣陣發涼。

  “發病初期手就會抖，隻是你沒有察覺，如果動手術也隻能延緩。”醫生歎了口氣，“重要的還是家人的陪伴，還有進行康複訓練，你發病的速度太快，還是盡早和其他家人做決定吧。”

  秦晚死死按住不聽使喚的左手，垂下腦袋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沒有其他家人了。”

  說完，她不顧醫生的勸阻，起身離開。

  出了醫院，秦晚才停下匆匆的步伐。

  她看著這冬日裏難得的陽光，卻覺這暖意照不進她已經一片冰涼的心。

  秦晚捂著臉，再忍不住蹲下身嚎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站起身，忍著心裏滔天的酸澀將秦母送去養老院。

  養老院門外。

  “放開我！你又要害我！”

  秦母瘋狂地推搡著秦晚，指尖在她下顎處劃下三道血口子。

  秦晚強忍著疼痛，輕聲勸著：“媽，聽話，咱們去養老院，那裏有很多好吃的。”

  “你們都要害我！你和安建業那畜生一樣，都想讓我死！你怎麽不去死！你去死啊！”秦母瞪著滿是憎恨的雙眼，嘶吼著。

  秦晚噙著淚，看著護工將暴怒的秦母帶了進去。

  那恨不得她死的眼神深深刺穿了秦晚已經搖搖欲墜的心。

  她從沒覺得這麽絕望，噙著淚苦笑，心中一個念頭開始生根發芽。

  秦晚回到公寓，寫了份遺囑，將她所有的財產都給秦母。

  直到最後簽上她的名字，她才想起顧景琛。

  她癡癡一笑，更覺這些年都像過眼雲煙。

  航空公司。

  “什麽？你要離職？”行政主任震驚地看著秦晚，“你可是我們公司的老人了，怎麽突然要離職？”

  秦晚點頭：“對不起主任，我一直想環遊世界，飛完最後一趟航班我就走。”

  行政主任想挽留，卻見她滿眼堅定，也不好再說什麽。

  “謝謝主任這些年的照顧。”秦晚朝他躬了躬身。

  隨後出辦公室，卻見顧景琛站在門外。

  秦晚像是沒看見他一樣，目不斜視地向前走著。

  突然，手腕被一隻溫暖的手掌緊緊攥住，清冷的聲線鑽進她耳內：“你的傷怎麽回事？”

  秦晚抽出手，語氣平靜：“我媽打的，她想我死。”

  顧景琛心咯噔一下，詫異地看著她那波晚晚不驚的眼眸。

  他蹙眉道：“受了傷就在家休息吧。”

  “如果還能飛，這就是我最後一次和你合作了。”秦晚語氣沒有起伏，“飛完這次我就不幹了。”

  顧景琛眉頭緊了幾分，心裏生出熟悉的煩躁感。

  秦晚壓著心中的苦澀，一字一頓：“明天把該帶的都帶上，下了班咱們直接去離婚。”

  簡單的一句話，說的她身心俱疲。

  顧景琛卻像沒聽見，抬起手，想去撫秦晚額上的傷。

  秦晚用手一擋，扯著嘴角：“你知道嗎？當我被砸的時候，我以為我要死了，都說人死的時候會有走馬燈，我看到了很多，但就是沒有看到你，可笑吧？”

  顧景琛一僵，竟覺有些狼狽，心裏更是有絲不安。

  他收回手，語氣生硬：“馬上要登機，我先走了。”

  他像是落荒而逃一般的離開。

  秦晚看著他的背影，靠著牆，輕喘著氣，默默地感受心髒的一陣陣刺痛。

  陳燁忽然從轉角走了出來。

  “我一直感覺你們很曖昧，但沒想到你們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