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以靜製動
作者:尚南山      更新:2022-05-27 00:47      字數:2913
  路鳴躬著身子心虛道:“我是沒有什麽把柄怕被人發現,不過那批軍火的確是我送去的,沒想到軍火被共軍劫持,反過來把國軍打敗了,這個後果,算不算我的嚴重失職?”

  “這件事真是一言難盡啊,不是說你沒有錯誤,而是說這個後果是你無意中造成的,你是好心辦了壞事。專門機構對你進行了調查,提不出懲罰的理由。倒是有不少人在為你說情,包括複興社你的同事,還有我、小賀,美國政府也表達了抗議,不過委座有些騎虎難下啊。”文白先生笑道。

  “諸位如此包容,卑職不勝感激,我將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全心全意為黨國效力。”路鳴虛頭巴腦地點點頭道。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好跟委座交差了,年輕人不怕犯錯誤,知錯就改,大有可為。”文白先生似乎找到了解開問題的症結,情緒很是爽朗。

  “感謝將軍栽培。”路鳴再次躬身,但絲毫不失氣度。

  “對了,我說句題外話,你這件事美國國務院反應那麽快,而且很強烈,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跟美國國務院……”他又問道。

  “哦,沒有直接關係,因為我的老師弗蘭克是美國現任總統羅斯福先生的私人顧問,美國國務院可能是在討好自己的老板吧。”路鳴解釋了一下。

  “嗯,這樣也好,你就放心吧,美國人出麵保你是管用的,當然關鍵是你本身沒有硬傷,我會給委座找個台階下的。”

  文白先生走了,不過路鳴心裏並沒有徹底放鬆下來,他知道這件事情造成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蔣先生既然下令關押著他,即便按戴笠講的不過是在“磨練”他,但也說明對他的懷疑並沒有消除。

  路鳴知道不管自己做得有多麽完美,必然會留下一些痕跡,這些痕跡加在一起,就成了他的疑點。

  路鳴心知肚明,如果沒有上次漕幫走私軍火事件,他這次行動可能還構不成重大疑點,但是兩者加在一起,就不是一加一的事,而是被放大了十倍、百倍。

  不過這些在他策劃打劫日軍軍火庫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了,風險不但有,而且很大,但是他又非做不可。

  從後麵聽說的事情來看,他策劃的糧食運輸和軍火運輸,給了共-產-黨極大的幫助,堪稱是雪中送炭,哪怕他冒再大的風險都是值得的。

  戴笠之所以沒有死咬住這件事不放,恐怕也跟不想得罪他這個財神爺有關,另外美國政府的態度等於是對戴笠的調查直接踩了刹車。

  路鳴回到旅社的大廳裏,直接來到櫃台前,對一個接待員說道:“你們都認識我吧?”

  接待員忙笑道:“路少爺,看您說的,小的怎麽可能不認識您啊。”

  路鳴關進來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金陵旅社上上下下對他的身份已經基本掌握了。

  路鳴是什麽人,他們從陸續來拜訪的人身上很快做出了判斷,這可不是一般人啊。

  敢跟軍法處高處長叫板而毫毛未傷,不僅每天有將軍來看望,就連汪先生夫婦都親自來慰問,想不高調都不行啊。

  “你認識我就好辦了,趕緊把我房間裏原來的家具都搬回去,不許缺少一件。”路鳴說道。

  “這個……小的得請示一下總經理才行。”接待員賠笑道。

  “那就趕緊請示,另外我住的那一層沒有別人住進去吧?”路鳴問道。

  “當然沒有,您那一層都被軍法處包下了。”接待員忙說道。

  “那就好,不許再安排別人住進去,從現在起我全包下了。”路鳴說道。

  接待員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對著電話嗯嗯兩聲,這才放下電話笑道:“路少爺,總經理答應了,馬上就安排人把您住的房間複原。”

  路鳴冷笑道:“廖總經理究竟是忙不過來,還是擺架子呢,我住在你們這裏好幾天了,他連麵都不露。”

  路鳴認識這家金陵旅社的總經理,他叫廖正文,是杜月笙的得意門生,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南京開這麽一家頂級豪華大旅社。

  不管南京還是上海,能夠在商界占據頂層的無非就是盛氏還有青紅幫這些人,就連政府高層對他們都要退避三舍。

  “路少爺,您別誤會,我們總經理今天剛回來,他也是剛剛知道您的事,還沒來得及去看您呢。”接待員連忙解釋道。

  “我並不怪他,你也不用著急為他說話,人情看冷暖,世事逐高低,這都是人之常情。”路鳴冷笑一聲道。

  接待員不敢再說什麽了,這層麵上的事已經不是他能說得上話的了。

  “對了,軍法處把原來的賬目都結清了嗎?”路鳴問道。

  “哪有啊,路少,他們連一個銅板都沒給我們,就把頂層征用了。”接待員叫苦道。

  “這幫孫子,真不幹人事,這樣吧,都記在我的賬上,回頭我一塊結了。”路鳴說道。

  “那多謝您了,路少爺,您先找個房間休息吧,頂層的房間都是您的了。”接待員連連打躬作揖道。

  路鳴乘坐電梯來到頂層,他先來到原來住的房間的隔壁,仔細查看了這個套間,果然沒有被竊聽的跡象,心裏這才安穩一些。

  雖說他沒什麽怕竊聽的,可是要是這裏真有人安排了竊聽設備,他還是心裏膈應。

  不多時,就有服務生送來茶葉、茶具還有開水。

  路鳴衝泡了一壺茶,然後坐下慢慢喝著。

  雖說頂層都是他的,不過他一會還是準備住到原來的房間裏,畢竟解除軟禁是文白先生私下做出的決定,他不想被人抓住把柄。

  外麵不時傳來旅社服務員搬運家具的聲音,原來房間裏的家具也都搬出去了。

  路鳴沒有去管這些,他喝著茶繼續想著自己的事。

  雖然現在保自己的人很多,但是隻要蔣先生對自己的疑心不解除,他就依然沒有脫離危險。

  現在看來最穩妥的還是美國領事館和美國國務院的聲明,這是一個特殊的保命王牌,至於汪先生夫妻出麵保他,不但不會有什麽效果,反而會適得其反。

  他正想著,劉綺雯回來了,看到忙碌的人們在搬運著沙發和床,還有一張張地毯,急忙問怎麽回事。

  這些服務員都知道劉綺雯是路鳴的秘書,就告訴她是什麽緣故。

  劉綺雯推開房門,看到了坐在沙發裏悠閑喝茶的路鳴。

  “你沒有去逛街?這麽快就回來了?”路鳴看到她,倒是一愣。

  以他的經驗,女人逛街半天根本不在話下,這才過去沒多少時間啊。

  是不是忘了給她點銀子了?路鳴想著就去找自己的一隻皮包,帶來的銀票都放在那裏了。

  “長官,您還有心思坐在這裏喝茶啊,都快火上房了。”劉綺雯急道。

  “又出什麽事了?”路鳴詫異道。

  “還不是那批軍火的事嗎?我去看翠翠姐了,她偷偷跟我說,這件事很難了結的,您還是趕快想辦法吧。”劉綺雯說道。

  “想什麽辦法?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用想什麽辦法。隨他們去吧,愛怎麽查就怎麽查。”路鳴端起茶壺,給自己斟了杯水,頭也不抬地說道。

  “長官,話不是這麽說,翠翠姐的意思是讓盛會長趕緊出麵,把事情徹底解決掉,不然的話恐怕夜長夢多。”劉綺雯說道。

  “是她說的,還是賀長官的意思?”路鳴不由沉吟起來。

  “她說的當然也就代表賀長官的意思了,她不會自說自話的。”劉綺雯道。

  “呃,如果我著急找人說情,倒像是我真的犯下什麽錯了,我就等著他們給我一個公平的說法。”路鳴想了想,還是決定按兵不動。

  事情遠沒有到動用盛有德這張牌的時候,如果到了,根本不用他說,盛有德會親自跳出來的。

  除了盛有德之外,路鳴還有幾張王牌可打,但是他覺得用不著,現在就是耗時間。

  既然蔣先生起了疑心,再動王牌的話,那隻能說明兩個問題,一是對抗,二是心虛。

  也許蔣先生就是在等著他出王牌呢,求情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是起碼的道理。

  從更深一層看,王牌出手,哪怕暫時能保他無事,但日後對他就大為不利了。

  路鳴要求的不是從這次麻煩中僥幸脫身,而且要想法打消蔣先生對他的疑心。

  那就隻有耗下去,耗到蔣先生覺得無聊為止,在此之前還是以靜製動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