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防患未然
作者:尚南山      更新:2022-05-17 01:44      字數:2665
  聽完安恭根的報告,路鳴的臉色陰沉著,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他原以為翁百齡要過幾天才會動手調查,沒想到連一個下午都沒過去,這家夥就迫不及待采取了行動。

  “都怪蕭楚這個王八蛋,沒有他,就沒這些麻煩了。”安恭根恨恨道。

  “沒有他,也會有麻煩,不過是晚些日子罷了。”路鳴歎息道。

  “現在照片還在蕭楚手上,要不要想搶過來?不行就除掉這個禍患。”安恭根問道。

  “光搶照片沒有用的,他們找個機會翻拍下來,也不是難事。”路鳴沉吟道。

  “那還猶豫什麽,直接把蕭楚除掉,省得他不安分。”安恭根殺氣騰騰道。

  “不妥,他隻是個利欲熏心的小嘍囉,殺掉他不僅不能解決問題,而且會驚動翁百齡。”路鳴想的是如何智取,這件事不宜擴大化。

  “那就索性把翁幹掉。”安恭根低聲道。

  路鳴吃驚地看著安恭根,想不到他竟然敢這麽想。翁百齡可是複興社上海站的站長,不管怎麽說都是安恭根的頂頭上司。

  “路少爺,你別這麽看我,在我眼裏,能指揮我的除了金九閣下,就是您了,翁百齡還真沒這個資格。我跟您才是一個戰壕的,他居然敢對付您,那就是我的敵人。”

  安恭根的想法直截了當,朋友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敵人,朋友有危難,必須兩肋插刀,以命相陪。

  路鳴搖搖頭,他可以幫助共-產-黨人,但是如果為了幫助共-產-黨人,殺害自己的同事,那就有些幫過頭了。

  翁百齡畢竟是複興社的要員,強行除掉他肯定會起大波瀾,到了那一步,事情很有可能就不再按照路鳴的思路發展了。

  這種事情一旦節外生枝,總社將會徹查源頭,路鳴難以置身事外,董先生和安意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

  “路少爺,您那個親戚太大意了,怎麽會被警察抓住,她真的是共-產-黨嗎?”安恭根好奇地問道。

  “她是不是共-產-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要保護的人,我講究的是人情,不是黨派。”路鳴說道。

  “嗯,是我多嘴了。”安恭根忙道。

  “告訴你也沒關係,我那個親戚早年參加過共-產-黨,後來脫黨了,可是還有底子在啊,所以怕人查出來。有些事你一旦沾上就終身都擺不脫,加入共-產-黨本來很正常的事,孫先生當年就倡導國共合作,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路鳴隻能這麽說,對安恭根他既不能完全隱瞞,但又不能完全公開,這畢竟不是一個普通案件。

  “那是啊,我的意思也是隻分敵友不分黨派。”安恭根附和道。

  “你們朝鮮人裏信仰共產主義的人多嗎?”路鳴好奇地問道。

  “也有很多,當然沒有中國這麽多,日本帝國主義對我們朝鮮人的壓迫不隻是肉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他們想在思想上控製我們,徹底摧毀我們這個民族,讓朝鮮人世世代代做他們的奴隸。所以我們才拚死反抗啊。”安恭根黯然神傷道。

  “當然要拚死反抗,這個我讚成。”路鳴擺了一下手臂道。

  “路少爺,如果朝鮮人和中國人聯合起來,你說能不能把日本人全都趕到大海裏,讓他們去喂魚喂蝦。”安恭根憤憤道。

  “這隻能想一想,實際上是行不通的,現在不是成吉思汗那個時代了,可以真正的滅絕一個種族,現在是二十世紀,不能搞種族滅絕,時代已經不允許了。”路鳴解釋道。

  “可是他們這個民族到處伸手,不給別人活路啊,留他們在世上做什麽?”安恭根很不服氣地辯解道。

  “不能這麽說,日本人當中也有很多人受統治階級的欺壓和奴役,他們也是受害者。”

  在路鳴眼中,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在本質上是一樣的,他們的根本目的就是剝削人。

  “路少爺,說這話我有些冒犯您,可是您真的見得太少了,日本人裏當官的欺負我們,當兵的任意殺戮我們,就連那些老百姓也不把我們當人看,他們被欺壓和奴役,又來壓榨我們。”安恭根說著,眼眶又紅了。

  路鳴搖搖頭,沒有回答,扯這種話題,是沒有答案的。

  路鳴不知道這世界上是不是真有該死的民族,他平日裏也說恨日本人,恨所有的日本人,其實就是氣急了那麽一說。

  他也有日本朋友,比如謙田英吉,在他看來就是非常優秀的人,既然日本民族裏出了一個謙田,那就說明還有很多這樣的人。

  以此推論,整個民族全都該死的說法就是不成立的。

  “不說這些了,還得麻煩你再找一個信得過的兄弟,把蕭楚給我盯死了,他如果要離開上海,一定要讓我知道。”路鳴吩咐道。

  “您放心吧,我來的路上,已經找了一個兄弟盯著他了。對了,路少,翁百齡為啥偏偏要跟您過不去啊?他想幹嘛?”安恭根問道。

  “很簡單啊,他是站長,我是副站長,他的權力還沒有我大,當然看我不順眼,想要把我踢出複興社。”路鳴心平氣和道。

  “他也不想想,上海是他的地盤嗎?他這是跟自己過不去啊。”安恭根道。

  “他要是能想明白,就不會做這種蠢事了。”路鳴說道。

  “中國有句話說得不錯,正好用在他身上,利令智昏。”安恭根搖頭道。

  “對了,金九閣下最近好嗎?”路鳴岔開了話題。

  “還好,日本鬼子察覺到金九閣下躲在嘉興了,派人去搜索,好在漕幫兄弟發現的及時,提前把金九閣下和臨時政府的人全都轉移到船上了,躲在嘉興南湖裏,日本鬼子根本找不到。”

  安恭根很開心地描述著,這一陣他已經偷偷去過嘉興兩次。

  “那就好,不過還是要處處小心,如果嘉興藏不住身,就轉移到其他地方。一定要做好隨時轉移的準備。”路鳴道。

  “放心吧,日本人想不到金九閣下和臨時政府的人會躲在一條船上。他們搜了一陣找不到人,也就隻好滾蛋了。”安恭根說道。

  “你多費點心,不能讓他們吃苦受累。金九閣下那裏還缺什麽東西不?”路鳴對朋友向來關懷備至。

  “我前些天剛剛送去一車,應該能支撐一段時間,再說,當地也有很多特產,吃喝是不成問題的,就是沒有行動自由。”

  安恭根匯報完事情,又說了些閑話,拿著路鳴給的一千塊大洋的行動經費,樂顛顛地走了。

  安恭根本來不想收錢,路鳴說不能讓兄弟們白白辦事,勞累辛苦就該得到報酬,他也隻好收下了。

  安恭根走後,路鳴一直坐在椅子上沉思著。

  他也沒想到安意隻是倒騰點東西,竟然惹出這麽大的風波,幸好他提前想到了,也做了安排,如果不是這樣,果真讓翁百齡查出問題,事情就複雜了。

  路鳴想了想,決定找董先生談一談,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必須防患於未然。

  董先生開了門,看到是路鳴,無聲地做個請的姿勢。

  路鳴走進去,人類兩條三五牌香煙給董先生,他知道董先生的香煙已經斷貨了。

  安意正坐在沙發上織著毛衣,看樣子是給董先生織的。

  路鳴進來了,安意隻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表情,繼續織她的毛衣。

  “要喝咖啡嗎?”董先生打破了沉默。

  “不用了,我有幾句話要說。”路鳴說著把手裏的牛皮紙袋遞了過去。

  “這是什麽?”董先生問道。

  “這是第六分局給安意拍的照片,我要回來了,但是他們還保留了一張,而且複興社的站長翁百齡也知道這件事了。”路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