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苦口婆心
作者:尚南山      更新:2022-02-26 01:10      字數:2588
  “那又怎麽樣?你有真憑實據嗎?如果沒有真憑實據,你能拿人家怎麽樣?好不容易成立了藍衣社,萬一把路鳴惹惱了,人家一撂挑子走人了,咱們這個組織怎麽活下去?”鄧文儀苦口婆心道。

  “我也是生這個氣,你說校長為什麽要讓咱們成立這麽個社團啊,直接成立正式的機構多好,從財政部和國防部拿錢,也就不用看人臉色了。”曾誌依然忿忿不平道。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啊,校長的心思你不知道?”鄧文儀問道。

  “我覺得校長就應該狠下心辦這件事,幹嘛顧這顧那的?誰敢違抗軍令!”曾誌跺腳道。

  “你可真幼稚。校長的本意是裁撤黨政軍所有情報係統,然後整合成一個超大型的情報機構,可是還沒有明說呢,就遭到了黨政軍內各個派係的反對,根本沒法做下去。”鄧文儀解釋道。

  “這個我知道,情報是一塊肥肉,誰也不願意把自己到嘴的肥肉吐出來。”曾誌也明白這個道理。

  “告訴你吧,新成立一個機構,不說別人,果老、立老那裏就通不過。校長想到了體外循環的辦法,找到盛公,得到了盛公支持,這個社團才組建起來。咱們無論如何不能把事情搞砸了。”鄧文儀歎口氣道。

  “我知道,不能辜負校長,再委屈也得咬牙堅持下去,你就天天念這個經吧。我得盯著這個路鳴,決不能讓他得逞。”曾誌默默道。

  “校長和盛公之間有默契,情報工作咱們來做,財務這一塊是人家盛公掌握的,咱們不能染指。”鄧文儀交待道。

  “咱們幹嘛領他的情,盛家的錢也不是白給的,都是借給咱們的,以後會連本帶利還給他。”曾誌不忿道。

  “你說話怎麽像個小孩子似的,現在借錢容易嗎?不是幾萬十幾萬大洋,一借就是幾百萬甚至幾千萬,累計起來有好幾億了。十年期先息後本,容易嗎?”鄧文儀掰著指頭道。

  “閻長官(閻錫山)、馮長官(馮玉祥)和少帥聽從校長統一指揮後,國庫裏應該有點錢了吧。”曾誌問道。

  “你是說國家稅收吧,地方上仍然大部分截留自用了,咱們靠的就是江浙這一帶的老本苦打苦熬。這幾年如果沒有盛公的支持,咱們的境況會更加困難。”鄧文儀一直待在委員長身邊,對國府的經濟狀況很清楚。

  “我就納悶了,盛家怎麽會那麽有錢,不應該啊?”曾誌狐疑道。

  “盛家當然沒有那麽多錢,人家是幫咱們從國際金融財團那裏融資借錢,國際金融財團隻相信他,咱們政府出麵跟人家談判,人家根本不理。”鄧文儀也是滿臉的苦笑和尷尬。

  曾誌立即想到了一個眼神,德國顧問團團長望著他時不屑的眼神,這幫洋鬼子,太可恨了。

  一個政府的信用居然還不如一個家族企業,的確是太丟臉的事,鄧文儀都不好意思提。

  “你就別盯著路鳴是不是-共-產-黨-的事了,退一萬步講,他真是-共-產-黨,你又能怎麽樣?逮捕他槍斃他?想都別想,一切等以後再說吧。”鄧文儀搖頭道。

  “你看著,等我拿到真憑實據,決饒不了他!”曾誌狠狠道。

  “咱們這些年沒少抓到黨內的-共-產-黨,都是真憑實據,結果人家簽一份脫黨聲明就啥事都沒有了。老兄,有這個勁頭,我們把藍衣社做大做強,比什麽都有用。”鄧文儀勸慰道。

  “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拽樣,給他社裏的購物清單,他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簽字。居然還來一句,缺什麽盡管買。太囂張了。”曾誌擰著脖子說道。

  “我覺得你是嫉妒人家路鳴有錢。這沒辦法,人家投胎投得好,生下來就在富貴家庭,一輩子啥都不用幹,就有花不完的錢。”鄧文儀戲謔道。

  “有錢怎麽了,有錢就是大爺嗎?就可以通共免死嗎?”曾誌抓狂道。

  “人家想留學,就去美國哈佛,想旅遊,就去歐洲遊覽個遍,回來後什麽都不想幹,整天吃喝玩樂。這次還是咱們求人家,你把這關係搞清楚了。”鄧文儀說著說著,連自己都有點嫉妒路鳴了。

  “我他娘的就是不服氣,咱們從北伐革命的屍山血海裏殺出這片天地,結果還得受這些平庸的富家子弟的窩囊氣。”曾誌怒道。

  “你不服氣也沒辦法,再說路鳴也不是你說的平庸之輩,平庸之輩能當《華盛頓郵報》的特派記者?這是他憑本事掙來的,他有美國護照,我看你還是別跟他置氣了。”鄧文儀這句話總算對曾誌產生了點作用。

  “好吧,聽你勸,我以後不盯著他了,沒意思。”曾誌泄氣道。

  “這就對了,以後想辦法把關係搞好,他掌握著財務大權,如果跟你別別扭扭的,你會很難受的。”鄧文儀冷笑道。

  三天後,上海分社也舉辦了成立儀式,上海黨政軍的要人們也幾乎是全員出席,還有各國駐上海的記者。

  當看到路鳴穿著一身藍衣藍褲站在前排時,記者團的氣氛都炸了。

  “怎麽會?那不是路嗎?他怎麽會參加一個納粹組織啊?我的心要碎了。”說話的是《泰晤士報》的女記者。

  “納粹怎麽了,納粹是世界上最優秀的主義。”一個德國記者冷冷道。

  “納粹是最邪惡的,跟法西斯一樣。”說話的是一個蘇聯記者。

  “布爾什維克才是最邪惡的。”德國記者回敬道。

  兩個記者吵嚷的聲音越來越大,差點掐起來,美國和法國的記者急忙把他們分開。

  在萬國記者團裏,信仰各種主義的都有,有信仰資本主義的,有信仰帝國主義的,有信仰法西斯的,信仰納粹的,信仰布爾什維克的,還有信仰無政府主義,甚至信仰烏托邦的。

  平常聚會的時候大家都是喝酒聊些尋常的話題,很少談及各自信仰的主義,不然的話記者團內部就是個戰場。

  今天他們是因為看到了平常信仰自由、民主、平等的路鳴居然加入了一個仿納粹組織,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才引發了爭端。

  儀式過後,上海分社還是在華懋飯店宴請所有賓客,許多黨政軍要員都走了,人家出席儀式那是給麵子,並不代表人家歡迎自己的地盤上冒出這麽個組織,不管是仿納粹的還是偽民主的。

  一句話,誰也不希望有人跑到自己的地盤上切走一塊蛋糕。

  上海黨政軍要員私下嘀嘀咕咕,心裏有苦卻不能公開說出來,藍衣社顯然是委員長埋在他們身邊的一顆定時炸彈。

  “路,我瞧不起你,你穿著這身藍製服的樣子好醜陋,徹底破壞了你留給我的美好印象。”《泰晤士報》的女記者指著路鳴的鼻子斥責道。

  “這隻是一身衣服,並不代表什麽。”路鳴擺弄著衣領,極不自然地狡辯道。

  “衣服不代表什麽?那褐衫黨、黑衫黨也不代表什麽嗎?你們提出的一個領袖、一個政府、一個主義的話不是希特勒親口說的嗎?”她毫不留情地反駁道。

  路鳴沒有話說,委員長的確是想在全國推行法西斯主義,也沒有藏著掖著,而是公然提出來的,他也無法為委員長做什麽辯護。

  陸鳴看到一個熟悉人影在下麵晃了一下,好像是安恭根,等他定晴一看,人卻沒了。本來打算找個機會和他見麵聊一聊的,這兩天忙於分社成立大會,就給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