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沉默是金
作者:尚南山      更新:2021-10-31 03:50      字數:3422
  有不少歐美財團的員工都在這裏租公寓住,另外就是流亡上海的白俄貴族,當然是有錢的,沒錢的白俄不是當門房就隻有站街邊了。

  路鳴買下的這個公寓兩間臥室,一個客廳,還有衛生間、廚房,裏麵的家具電器都是自帶的,這也就相當於家裏給他在上海置辦的婚房了,不過路鳴卻沒這麽想。

  “你走來走去的幹嘛啊,好好上床躺著。你這不是病,就是累的,得好好靜養。”燕小徽說道。

  路鳴自己納悶,怎麽會這樣,什麽叫間思慮過度,想東西也會想得腦子缺氧嗎?再說也沒想什麽啊。

  難道是恐懼造成的後遺症?

  他當時的確是在恐懼,害怕袁紫苑遭遇不幸。

  可是這也不對,要說恐懼,被困在醫院裏時,已經達到頂點了,也沒感覺腦子不夠用啊。

  他拗不過燕小徽,不管怎麽說人家是個大夫,他現在是病人,就得聽大夫的,這是天理。

  他隻好躺在床上,靜靜地想著一些事。

  燕小徽搬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靜靜地看著他。

  “你這麽看我幹嘛,我又不是小孩。”路鳴臉紅了。

  “別瞎想啊,這是醫生對病人的監護和關懷。”燕小徽也有些害羞道。

  “監護?哈哈。對了,歡迎宴會是哪天開啊?”路鳴趕忙岔開話題道。

  “大後天,怎麽了?你還挺關心這件事的,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啊。”燕小徽笑道。

  “我不是關心本莊繁那個老東西,我是想找到那天困住我們,把我們差點逼上絕路的那個渾蛋。”路鳴扶了扶腦袋,好像又有點嗡嗡的了。

  “你啊,平時少想一點,多吃一點,多睡一會,就不會有這毛病了。”燕小徽笑話他道。

  “我不是瞎想,我是正經想。”路鳴看了燕小徽一眼。

  “知道你是正經想,正經想也得有個限度,人的腦力不是無窮無盡的,跟你說吧,有些偉人不是得病死的,也不是壽命到了,而是腦力開發過度,最後腦力枯竭而亡,明白嗎?”燕小徽笑道。

  “你的意思我也能成為偉人了?”路鳴翻著白眼道。

  “當然能,在我的眼裏,你現在就是偉人。”

  “不會是萎縮的那種萎人吧?我看我也就夠這個。”路鳴笑道。

  “你還萎啊。”燕小徽別過臉去,噗嗤一笑。

  路鳴急忙側過身去,他那地方真還起反應了,好像在抗議他的話似的。

  燕小徽又是害羞又是好笑,捂著眼睛不敢看了。

  “你別見怪啊,真不怪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正常,正常,那是在誇我長得漂亮,長得可愛……”燕小徽笑道。

  “問你個醫學問題,女性也會有反應嗎?”路鳴很認真地問,他真的很好奇。

  “那是當然,別說了,別說了。”燕小徽急忙站起身,跑到衛生間裏了。

  路鳴滿臉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他是把燕小徽當成大夫,誠心請教的。

  過了好半天,燕小徽才從衛生間出來,然後恢複了正常狀態,路鳴這裏也一切正常了。

  此時的燕小徽又恢複了理性和冷靜,就像她在醫院麵對病人時那樣,路鳴卻還是一頭的霧水,不知道剛才是怎麽回事,卻也不敢亂說話了。

  燕小徽又呆了一會,見路鳴的確恢複過來了,就趕緊走了,路鳴總感覺她像是在逃跑似的。

  中午時,路鳴出去吃午飯,還是在附近的八大碗。

  並不是他特別喜歡這裏的菜肴,而是這裏最方便,人頭也熟悉。

  他正吃著一盤肉片炒竹筍,對麵忽然坐下一個人,正是安恭根。

  路鳴沒有說話,而是拿起酒壺給他倒了一碗酒。

  安恭根端起碗酒喝了一口,沒有說話,而是觀察了半天周圍的動靜,這才低聲道:“我那裏都準備好了,你這邊沒問題吧?”

  “你放心吧,喝酒喝酒。”路鳴繼續悶頭吃菜。

  “時間確定了嗎?”

  “大後天。”

  “那好,我的人會在那天早上,在八大碗外麵等你。”

  “你帶著他們來,我不認識,人數不能超過兩人。”路鳴道。

  路鳴是這樣打算的,他估計燕小徽頂多能給他多弄兩張請柬,那樣就夠用了,如果隻多出一張,他幹脆就不去了,畢竟在歡迎宴會上找到那天那個主謀者的希望太渺茫了,還不如成全了安恭根。

  “多謝了。”安恭根一仰脖子喝完了碗裏的老酒。

  “酒不錯,菜也不錯,你應該多喝點,多吃點,幹革命需要一副好身體。”路鳴道。

  看得出來,安恭根消瘦精幹的身體,正是長期苦行僧似的生活造成的,就好像在沙漠中行走了幾個月的人似的。

  安恭根隻是笑了笑,並沒有聽從他勸告的意思,沒動筷子,喝完酒之後就起身走了。

  “不是要等到大後天才行動的嘛,今天就不能吃塊肉?”路鳴苦笑道。

  說實在話,他很佩服這樣的人,佩服他們的苦行精神,佩服他們信念堅定、不懼生死。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不用多少年,他也成了這樣的人,而且跟這些人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吃完後他去采蓮那裏找張子揚,跟他繼續探討案子。

  現在不隻是盛慕儀的失蹤案,夏橫的和賀謹的毒殺案也並案了。

  夏橫不用說了,別說有什麽物證,就連屍體都被人偷走,徹底消失了。賀謹身上那些東西張子揚拍了照片,還帶在身上。

  兩個人對這些照片研究了一下午,依然沒有找到破案的途徑。

  “你的想法有道理,凶手可能是利用這兩人擾亂我們的視線,他們隻是工具,沒有研究價值。”最後路鳴不得不做出這個結論。

  賀謹的身體他們當時仔細檢查過,沒有發現紋身和其他任何標誌。

  “殺掉這兩個人,他們動用了不少手段,我們也費了很大力氣去查,結果什麽也沒查出來,真是怪事。”張子揚滿臉的茫然。

  “也許我們已經查到了,隻是沒意識到,忽略掉了。”路鳴還是不想放過這件事情。

  “可是全部對證核實過了,他們身上沒有任何疑點啊。”

  路鳴想來想去,如果說現在還存在疑點,缺乏對證的那就是紫苑這件事了。

  他沒有對張子揚說這件事,一是現在還無法確定紫苑是不是失蹤,二是紫苑關聯的人太多,一旦說出來必然會炸鍋,攪亂他的視線。

  多言必失,沉默是金。

  做一個偵探不僅要有足夠的涵養,還要有勇氣。

  路鳴知道,如果紫苑真的出了事情,而他一直隱瞞她曾經躲在他公寓裏的真相,事後必然會招致袁家的誤解,但這也是他必須承受的。

  路鳴覺得待在屋子裏有些悶氣,就出去在院子裏走走。

  采蓮走了過來,悄聲道:“多謝你。”

  路鳴搖搖頭,他知道這是指他前兩天悄悄留下的五千元的銀票。他本想留下一萬元,怕采蓮不肯收,才少留了點。

  “其實我不該收你的錢,可是實在沒辦法了。”采蓮苦笑道。

  “采蓮姐,你這麽想就是錯的,我的錢很幹淨,跟我的人一樣。”路鳴笑道。

  “我知道……”

  “知道就行了,有些事沒必要說出來,以後也不要說,尤其跟子揚。”路鳴低聲交代道。

  “你們兩個偷偷嘀咕什麽呢?”此時張子揚出來,看到兩個人低聲說話就笑著問道。

  “我們叔嫂兩個說點體己話不行啊?你非得跑來聽牆角。”采蓮說道。

  “我身上哪裏有塊疤,也就你們兩人知道,你們說我啥都行。”張子揚笑道。

  “你這個渾蛋,沒個人樣,狗嘴就是吐不出象牙。”路鳴笑罵道。

  “我這話沒說錯啊,我又沒說明珠知道我身上哪裏有塊疤,是吧。”張子揚繼續不正經道。

  采蓮唬道:“你再瞎說,當心明珠給你腦門上添塊疤!”

  三個人都笑了。

  有些話不能隨便說,誰能想到,一語成讖呢。

  “你們又在背後說我壞話啦,我可聽到了。”此時,正好明珠從外麵進來,聽到了後麵一句話。

  “什麽叫又啊,我們從沒有說過你壞話,都在誇你呢。”路鳴趕忙賠笑道。

  “誇我?你會這麽好?再當著我的麵誇誇我,我最喜歡聽人誇我了。”袁明珠嘴上說不信,臉上卻笑眯眯的。

  “不行,當著你的麵我就誇不出口了。”路鳴聳聳肩說道。

  幾個人進屋說了會話,袁明珠把路鳴拉到一邊。

  “盛棣那個混蛋下午給我打電話,一再問我有沒有姐姐的消息,還問我姐姐走之前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弄得我有些害怕了,你說紫苑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路鳴臉色有些難看,勉強笑道:“不會的,你放心吧,紫苑不像你,聰明著呢。”

  “那你是在隱晦的罵我傻唄。”袁明珠瞪起眼睛。

  “不是,我這是誇你性格直爽,凡事都直來直去的。”

  “哼,那你就是拐著彎罵我不像個淑女。”袁明珠繼續進攻。

  “淑女有什麽好的,就像你那位馨兒姐,整天裝得跟一座冰山似的,累不累啊。”

  “你不懂,人家那不是裝,她就是那種性格,天生的。”一說到馨兒姐,袁明珠就忘了煩心事,開心起來。

  路鳴一頓胡侃總算把明珠的注意力吸引到別的方向了,其實他也擔憂紫苑的處境,隻是總感到問題不大。

  紫苑的確太聰明了,在人情世故方麵,盛慕儀和袁明珠都不如她在行。

  別人都看盛慕儀和袁紫苑天天在一起,以為這兩人是以盛慕儀為主,其實盛慕儀遇到事情都會去問袁紫苑。

  袁紫苑是個有主見的人,路鳴覺得不管遇到什麽事,她一定會想到辦法安全脫身。

  袁紫苑現在不露麵,肯定也是有她的難處和苦衷。

  這樣一想,他心裏也好受多了,這就好像自我欺騙、自我催眠一樣,雖然看上去有些愚蠢,但確實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