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屍體丟了
作者:尚南山      更新:2021-10-31 03:50      字數:3150
  “你以為我們不想抓捕他啊,可是這小子狡猾得跟兔子似的,我們的人還沒到跟前,他就直接鑽到人群裏了,然後就找不到了。”張子揚道。

  “難怪人家都說警察蠢的,都到這份上了,蒙著自己的頭在屁股後麵追,難道就不知道設置個抓捕陷阱?”路鳴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沒用的,這家夥不是變換線路,就是變換住址,狡兔三窟,我們設置了好幾次陷阱,結果都落空了。”

  “這家夥是個人才啊,跟警察玩貓捉老鼠,還不耽誤跟女人約會,有勇有謀!我就想找這樣的對手。”

  路鳴從另一個角度對賀謹有幾分佩服,天天都在被跟蹤被抓捕,但啥事也沒有,要說智商,的確比那幫警察高出一大截。

  另一位就不同了,夏橫像個老鼠似的躲在閣樓裏,深居簡出,就連吃飯都讓房東老太給買回來,竟然被人找到了,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的去了閻羅殿。

  如果說警察們要抓人還講究一些策略和方法,要顧及的麵也較多,黑龍會的人沒那麽講究,就連下毒都用上了。

  “對了,賀謹常去法租界的亨德利酒店,你們怎麽沒通過杜老板把人抓住?”路鳴問道。

  路鳴說的杜老板自然就是杜月笙,是當時法租界的工董局主席,工董局是法租界華人的權力中心,可以說除了法國人,杜月笙的權力是最大的。

  “警察局抓人是公差,公事公辦嘛,因為抓這個混蛋,欠杜先生一個人情,不值得吧。”張子揚晃晃腦袋道。

  路鳴想想也對,如果抓住賀謹就能知道盛慕儀的下落,那可以不惜任何代價,哪怕得罪法國人也在所不惜。

  夏橫和賀謹有那麽重要嗎?

  抓他們也不過是為了複審,尋找新的疑點,在他們身上找到線索的可能性不大。

  為了這點小事欠杜月笙一個人情實在太不值得。人情本來就難欠,更何況是杜月笙的人情。

  既然夏橫和賀謹並不是那麽重要,日本人為何要煞費苦心地毒死夏橫?難道夏橫身上藏著什麽秘密,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路鳴看過這兩人在警局的問話記錄,他相信這兩人把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並沒有隱瞞。之所以想找這兩人複審,那是因為路鳴覺得當初問詢時的角度不對,問的問題不在關鍵點上,所以他想找到這兩人重新問詢一次。

  至於另外兩個當時在盛慕儀房間外當班的保鏢,則是從盛家離開後就直接無影無蹤了,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不對,他肯定忽略了什麽,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可是他怎麽也想不出來到底忽略了什麽?

  隻有先找到賀謹,他的劍走偏鋒似乎隱藏著什麽秘密,在他身上或許能有所發現。

  “不對,停車!”路鳴腦子裏忽然電光一閃,大叫一聲。

  “怎麽了?別一驚一乍的好不好。”張子揚不知出了什麽事,趕緊把車停靠在路邊。

  “趕緊給你們警局打個電話,夏橫的屍體是否安全送到局裏了?”

  “你有病吧你,一具屍體又不能吃,誰會偷啊?”張子揚不屑道。

  “你別多問,趕緊去打電話。”

  路鳴突然想起來了,那輛裝著屍體的車子,不是上海警察局的警車,而是上海同仁醫院的救護車。

  這事本來也很正常,警局的車子有時候可能趴窩,或者是太忙了,就會借用別的醫院的救護車。

  但是今天並沒有發生其他命案,警局的運屍車居然這麽湊巧,趴窩了?

  如果不是夏橫的身份太重要,是他們手中僅有的可以追查的線索,路鳴也不可能作此聯想,但是夏橫雖然是一條已經繃斷的線索,卻也不能忽視。

  張子揚下車後急闖進旁邊一家綢緞莊,亮出自己的警察徽章,臨時征用了他們的電話。

  打完電話,張子揚氣得差點把電話摔了。

  “怎麽樣?是不是運屍車出問題了?”路鳴問道。

  “車還在,停在一個偏僻的地方,車上的屍體不見了。這都他奶奶的什麽鬼啊!”

  路鳴點了點頭。這樣才對,如果劇情不是這樣,反而奇怪了。在套路裏,事情就好辦。

  “走,馬上找到賀謹,不管他是活的還是死的。”路鳴道。

  兩人上車繼續趕路。

  “你是說夏橫的屍體被凶手偷走了?”張子揚問道。

  “那還有別的可能嗎?像你說的,屍體又不能吃,也不能賣,別人幹嘛偷呢,屍體對誰有價值,這事就是誰幹的。”

  “如果是殺人滅口,殺手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麽還要冒險偷屍體啊?”張子揚不解道。

  “我這樣想,也許他們身上藏著秘密,就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而這秘密有可能暴露殺手的真實麵目。”

  路鳴目前隻能這樣去推理,究竟對不對他也不知道,等以後抓到凶手才能驗證對錯。

  “你是說賀謹也可能被黑龍會這樣處理掉?”張子揚道。

  “嗯,這一陣其實是你們警局保護了賀謹,如果不是你們嚴密跟蹤他,或許他早已被凶手得逞了。”

  各人各命。賀謹不一定知道,他正活在警察和黑龍會殺手的夾縫之間。

  賀謹在擺脫了警察跟蹤的同時,也甩掉了黑龍會殺手,或許會覺得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很過癮吧。

  亨德利酒店位於法租界的中心地帶,也是法租界比較有名的酒店,一般隻招待歐美人或者有錢的中國人。

  如果不是因為香荷的身份,賀謹想要住進這裏根本不可能,不說別的,他根本付不起那昂貴的房費。

  這裏是整個上海最安全的地方,比華懋飯店還要安全,不僅僅是因為在法租界,受法國人的治外法權保護,還因為法租界的工董局主席是杜月笙。

  哪怕是外國人,也不敢在這裏鬧事,否則很有可能不明不白地被沉入黃浦江喂魚。

  亨德利酒店的對麵就是一家法國麵包房,這家麵包房特別有名,在這裏可以買到法國人最愛的羊角麵包,為了一飽口福,麵包房門口每天都有人在排長隊。

  張子揚和路鳴驅車停在離麵包房不遠的街邊,有兩個穿著便裝、鴨舌帽壓得很低的人走過來,沒有說話,隻是搖搖頭。

  張子揚明白了,這是在告訴他目標還沒有到達。

  他看了一下懷表,時間已經到了,賀謹一般都是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酒店。

  張子揚又做了一個手勢,是詢問香荷是否在這裏。那邊一個人用手勢告訴他:那個女人已經到了。

  “香荷已經在酒店裏,賀謹人還沒有到。有點不太正常,以前都是賀謹提前到。”張子揚對路鳴道。

  “遲到不要緊,就怕他根本來不了。”路鳴苦笑道。

  事情到了節骨眼上,往往就不會那麽順利。

  路鳴心裏有種不好的感覺,說不定已經出岔子了。

  他望瞭望四周,在麵包房門口排隊的人群裏,還有附近的一些商店裏,都出現了跟蹤者的影子。有幾個是警察局的人,另外幾個卻不明身份。

  可是,其中並沒有日本人。

  盡管日本人和中國人長得差不多,但是仔細辨別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

  那麽,黑龍會的人躲到哪去了呢?

  “賀謹不出現,咱們怎麽辦?”張子揚焦慮地問道。

  “等。”路鳴陰沉著臉道。

  現在也隻有等,守株待兔雖然很愚蠢,但有時候也是唯一的辦法,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兔子窩在哪個角落裏。

  張子揚有些餓了,就直接去店裏買了兩隻羊角麵包和兩杯咖啡,排長隊的人看到後,氣得咬牙切齒,可是看到他的車子是上海警察局的,也就沒人敢上來較真了。

  上海警察局雖然在法租界沒有執法權,但是也沒人願意得罪警察,畢竟你不可能一輩子待在租界內,你如果又不是外國人,那麽等你走出法租界的時候,就可能有一輛警車請你去喝茶了,至於罪名,隨便想一個就是。

  兩個人坐在車裏邊吃邊等,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也沒必要掩飾自己的身份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漸漸地,附近有些盯梢的人已經消失了,他們一是覺得時間過去這麽久了,賀謹肯定不會現身了,另外就是看到了警察局的車輛竟然停在亨德利酒店的對麵,這已經表明了上海警察局的態度。

  他們在這裏周旋,已經毫無意義,充其量隻能做一個看客,估計最後連賀謹的一根毛都撈不著。

  跟蹤、盯梢的人漸漸消失在人群裏,不見了蹤跡。警察局的車輛就像擱淺在沙灘上的魚,也沒有絲毫遊動的意思。

  一切成了僵局。這個僵局必須有人去打破。

  張子揚局促不安地四處張望,眼睛酸澀發脹。

  路鳴忽然走下車,朝著酒店側麵的一條馬路走去,邊走邊撩起衣服,掏出槍來,同時加快了步伐,迅速推子彈上膛。

  這一過程令人猝不及防,路鳴似乎連跟張子揚打招呼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完全進入了實戰狀態。

  “兄弟,你別亂來,法租界不能動槍的。”張子揚從後麵趕過來,急忙拉著他的手臂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