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作者:南朝北闕      更新:2021-10-31 03:12      字數:3268
  第20章蟹肉燒麥

  琴濯雖然不待見薛岑這個人,對他賞的螃蟹還是另當別論的。

  中秋夜宴後,宮裏果然有人來專程送了一筐大閘蟹,琴濯看那螃蟹個頭不小,都是難得的好東西,便放在廚房的水缸裏養著,現吃現做。

  “螃蟹是好螃蟹,就是人差了點兒。”琴濯抓著一隻螃蟹,看著活靈活現的八個爪,皺著眉似是十分不明人為何能夠表裏不一。

  孟之微聽見了,搖搖頭道:“有道是吃人嘴軟,好歹也說句好聽的。”

  “我不罵他就偷著樂吧。”琴濯輕哼一聲,毫不手軟地把螃蟹丟到孟之微麵前的盆裏,“綁上,蒸了它們。”

  “今天吃清蒸的?”

  “那有什麽意思,今天吃蟹肉燒麥。”

  孟之微從來不會對琴濯做什麽菜有意見,聽了隻管點頭說好。

  琴濯挖了一碗糯米泡在平常淘米的小盆裏,又撿了些幹香菇和茶幹。菜園子裏的蘿卜也到了收成,早前孟之微收拾了一些放在背陰處的架子上,隻需溜溜皮就能用。

  蔥薑差不多是每頓飯都不可或缺的,不過孟之微說是不挑嘴,對這類東西卻敬謝不敏,每次看到一星半點都要挑出來。

  可不用這些做菜便失了味道,琴濯便將蔥薑蒜之類的香辛料剁成細碎的沫子,這樣炒在菜裏便看不出來,孟之微時常感慨,讓後若沒有琴濯她大概連飯都不知道怎麽吃了。

  “也不知道將來要便宜哪隻豬。”孟之微看著琴濯忙活的身影,若不是怕耽誤了琴濯終身,她倒是想當那隻豬。

  “弄完了沒有?蒸出來還得放涼,順便再去幫我拿些柴火,糯米也要蒸的。”

  “好了。”孟之微起身就要抱起那一大盆的螃蟹,奈何木盆本身的重量也不小,她使了下勁兒竟沒能抱起來,徒紅了臉。

  “瞧你這吃奶的力氣。”琴濯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過來幫她一起抬起了盆子,回身看到她擦著額頭,笑了一聲,“不行呀狀元爺,最近虛得很,看來得好好補補。”

  麵對她的調侃,孟之微隻是報以無奈的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相公我手無縛雞之力。”

  “你這樣可不行,哪天跟同僚打架都要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這話卻沒道理,好端端的我跟同僚打什麽架。”

  “私塾裏上學的小孩兒為了座位都打架呢,你們當官兒的難道不會因為意見不合動手?”

  “都是科舉入仕的斯文人,豈會一言不合就動手。”孟之微理了下袖子看向琴濯,“孟夫人對當官的似乎誤解頗多呀。”尤其對上頭那個最大的官,更是不分青紅皂白了。

  琴濯聳了下肩,不置可否,轉過頭繼續把蘿卜跟香菇、茶幹切著丁子。

  糯米需要泡一陣蒸出來才彈牙有嚼勁,趁著這一陣工夫,琴濯先和了麵做了燒麥皮,等糯米蒸上螃蟹也放得涼了,正好又可剝蟹肉。

  孟之微一直挺佩服她做菜時的安排,一切都井然有序,絲毫沒有浪費的時間。

  “你若當個女官,一定也是嚴謹有序。”

  琴濯隻當她調侃自己,“我有心當,也沒人給我個官做。”

  孟之微豈不知她的脾性,若非自己想做的事,便是天王老子也難撼動她。這當官說著好像挺難,但若她真有心,也一定做得成。

  “如今皇上在各地鼓勵女子入學,想來女子為官也不是不可能。”

  曆朝曆代都沒聽過的事,琴濯自然沒抱多大希望,不過還是歎道:“若是所有事情都往後推一步,你沒準也不用如此大費周章去當官了。”

  “誰說不是呢。”孟之微附和了一句,麵上倒不見多少遺憾,也是閑時說說罷了。

  剝出來的蟹肉蟹黃鮮味十足,人聞著又豈有不動嘴的,孟之微剝到一半便自顧自吃上了,被琴濯一通訓:“你倒趕早,一會兒別吃!”

  “肉在眼前不讓吃,這不是折磨人麽。”

  琴濯不理會她的道理,連盆兒端到了案板上,看糯米蒸得差不多,便將先前切的各色丁子用蔥薑末、糖醋鹽和醬油調味,在鍋中煸炒一下入了味兒,加兩勺水待鹵汁沸騰後將蒸好糯米直接倒入。

  晶瑩的糯米染上醬料的顏色,讓人食指大動,再拌上新鮮的蟹肉,這燒麥餡兒便成了。

  “好香呐!”孟之微捧著餡兒料盆聞了聞,已經開始分泌口水了,“我去調個醋碟吧。”

  琴濯揚著下巴告訴她放調料的地方。

  燒麥跟餃子、包子看似屬於同類,從麵皮開始卻大有不同,燒麥皮要擀得輕薄為宜,四邊形似花邊,中間放上餡兒一提就可放上蒸籠了。

  孟之微覺得麵食的門道太多,她這剛學會了包餃子,結果包燒麥還另有方法,試了幾次不得法便放棄了,看琴濯隻是拇指和食指微微一收,一朵花兒似的燒麥就成了,嘖嘖稱奇。

  燒麥用的是燙麵,本已半熟,裏邊的糯米和蟹肉也是蒸過的,其餘切丁的菜都容易熟,是以上鍋蒸上一刻鍾就行。

  燒麥餡兒本來就調過味,蟹肉也自帶鮮香,吃著軟香撲鼻。孟之微喜歡食醋,所以吃這類麵食總要用香油跟辣椒調個醋碟,這剛出鍋的蟹肉燒麥蘸一蘸,便另有滋味。

  琴濯嫌醋味跟辣味衝了燒麥原本的鮮香,所以不理解孟之微的吃法,隻衝了一碗菠菜蛋花湯。

  “不嚐嚐?”孟之微夾了隻燒麥在醋碟裏蘸蘸,簇在一起的麵皮上有著微紅的辣椒。

  琴濯搖頭,道:“你這吃法哪裏還能嚐到蟹的味道,白瞎了這禦賜的大螃蟹。”

  “以你說的總吃一種味兒也無趣,人得嚐試新鮮。”

  “歪理一堆。”

  兩人正互相扯皮,聽到門外有客到,孟之微下意識便看了看自己的穿著,確認無誤才放下心來。

  琴濯以為又是薛岑上門蹭飯,因而滿心不喜,未想開門看到的是楊大人,當即就轉了臉色,“老大人來了,快進來坐!”

  與孟之微他們相處熟了,楊大人都知道他們門庭清淨,找人隻敲後門就對了。

  一進到院門,楊大人就聞到了飯香,摸著胡子笑道:“看來老夫來得正好,這頓飯又蹭上了!”

  “大人說得哪裏話。”琴濯搬了把竹凳放在一側,又進屋找了一雙碗筷。

  “是燒麥啊,好東西!”楊大人一落座就不客氣地動起了筷子,好像真如他所說是特意來蹭飯的。

  楊大人此舉對於做菜的人來說,倒是一種誠心的評價,琴濯也不是瞎講究的人,並未因此覺得不快。

  如今也快過了吃蟹的時節,螃蟹再放也會失了鮮味,所以琴濯特意多調了些餡兒,燒麥做得足夠。

  飽飯之後,琴濯照舊衝了些花茶擺上。

  楊大人滿足地嘬了一口,就差拿個竹簽剔牙了。

  孟之微知道他不會無事上門,安靜等候沒有急著言語,不過聽到楊大人所說後,內心還是激動起來。

  “軍器所關乎我朝對外防備,皇上這次極為看重,因而半點差錯不可有。皇上的意思還是很看中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能力,我想讓你隨赴錢州督造,你意下如何?”

  原本孟之微就想主動去求這個機會,未想楊大人倒是看中她,幾乎是沒有思考當即應下,“大人信任之微,之微定當盡全力做好此事!”

  楊大人點了點頭,“如此我便將督造人員的名單向皇上報備上去,你也及早準備準備,這一去少說也要一年半載,你家中……”

  知道他們家中就伶仃兩個人,所以一開始楊大人也猶豫過。孟之微一走,家裏就剩琴濯一個柔弱婦人,便有什麽緊要情況也沒個幫襯,實在難為。

  琴濯聽到他們講話,輕問道:“我想問問大人,之微去錢州公幹可能帶家眷?”

  這次隨赴錢州的年輕人中,隻有孟之微是成了家的,楊大人一時沒想到這個,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這倒是可以,不過路途遙遠,你個小姑娘跟著去路上隻怕受罪。”

  即便琴濯已成婦人,楊大人還是不自覺將他們都看作年輕的後輩,琴濯聽見彎了下唇,道:“以前跟之微來京城應試的時候,三十裏山路我都走過,大人不必擔心。”

  楊大人見他們夫妻不忍分離,便不多勸,“行,你們若決定了,就一起準備準備。再過一陣天寒地凍路上怕有耽擱,我估計月底就會動身。”

  “多謝大人!”琴濯高高興興地又給楊大人添滿了茶,語氣裏都帶著雀躍。

  孟之微原本也不想琴濯跟著顛簸,不過看她模樣已經是鐵打的主意,知道自己再說也沒用,自覺地閉嘴不言。

  楊大人這廂離了狀元府,便徑直入宮報備此事去了。

  薛岑對他也是極為信任的,自然對他擇定的人選也沒有異議,隻是名單上看到孟之微的名字,還是頓了一下。

  “朕記得孟卿已成了家,家中僅有孟夫人一人,此行一去長遠,他家裏可有安排?”

  楊大人隻道皇上是關心臣子,遂把琴濯決定跟隨孟之微一事也說了,說完後半天沒聽到薛岑的動靜,以為他覺得此事不妥,正待替孟之微求個恩準,卻聽他道:“如此也好。”

  楊大人抬頭時,座上的薛岑還是一派清冷,似乎隻是對此事的合理與否有所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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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五,晴。

  朕的心上人要跟她夫君去出差,此一別一年半載是見不了了,朕也該死心了(劃掉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