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豆馬蹄糕
作者:拂北      更新:2021-10-31 00:13      字數:2511
  赤豆馬蹄糕倒也不算難做,隻是頗費些時間。明鳶自去煮紅豆了,讓趙潯按照比例化開馬蹄粉。

  今日倒是巧,小廚房打算做一道豆餡的點心,還剩下些浸好的赤豆。

  明鳶方才將赤豆煮上,趙潯那邊就出了些狀況。

  他認真道:“我不會化馬蹄粉。”

  明鳶的嘴角抽了抽:“方才不是同殿下講了嗎,拿那隻白瓷碗盛三碗清水倒進去,把粉漿攪勻就可以了。”

  趙潯抿唇:“我方才試了,攪不勻。”

  站在一旁的楚三瞧著自家殿下睜眼說瞎話,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

  他分明瞧見趙潯隻隨意地攪了攪,生怕把粉漿攪勻的模樣。

  明鳶往瓷碗中看了一眼:“得用力些,多攪一會兒。”

  “可能是我不得其法,還勞煩小明姑娘指點一二。”

  楚三有些聽不下去了,伸手去接那隻碗:“不必麻煩小明姑娘,我來試試。”

  趙潯淡淡瞥了他一眼,沒答話,單手握著瓷碗,分毫不讓的模樣。

  楚三默默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不就是攪個粉漿嗎,誰攪還不是一般,非得找人家小明姑娘。

  明鳶隻當趙潯從沒做過這些,不理解何為用力些攪拌,伸手去接瓷碗:“那我來做個示範。”

  趙潯並未鬆手,明鳶的手搭在另一邊碗沿,奇怪道:“殿下?”

  趙潯垂眸,似是在斟酌措辭,半晌方道:“上次切魚膾時…”

  他頓在此處,耳根似是有些發紅。

  明鳶茫然:“切魚膾?”

  她還在思忖趙潯話中之意,一旁的楚三已經反應過來:“我記起來了,那時殿下刀工不好,還是小明姑娘手把手教的殿下。”

  “亂說什麽。”

  趙潯出言打斷了楚三,隻是措辭雖嚴厲,語氣中倒沒半分斥責的意味。

  跟著趙潯十餘年,楚三自詡天底下沒人比他更了解自家殿下,一聽這話,他便知曉自己這是猜對了,隻是自家殿下好麵子,不願意親口承認罷了。

  對麵的小明姑娘似是怔了怔,大半張臉被桐木麵具遮著,瞧不出麵上神色。

  眼瞧著氛圍有些尷尬,楚三慌忙走上去:“不就是一張帕子的事嗎,殿下等等。”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方雪白的帕子,給趙潯係在手上,末了長舒口氣:“雖然殿下這個習慣有些奇怪,不過這也不難理解,我燒菜時還喜歡拿絲帶把袖口紮上,殿下再攪拌試試。”

  趙潯頓了頓,在兩道灼灼的目光下拎起筷子開始攪拌,不多時,一碗馬蹄漿就拌勻了。

  明鳶瞧著這邊的狀況解決了,繼續去煮紅豆了。

  楚三幫著添柴,中間抽空提醒自家殿下:“其實也不用那麽用力,您瞧,粉漿都有些濺出來了。”

  趙潯抬起頭來,認真道:“多謝告知。”

  楚三隻覺後脊一涼,自家殿下從沒這麽客氣過,而且這語氣聽著…似乎殊無謝意。

  他忙補救了一句:“用力些也好,攪拌得更均勻,哈哈。”

  趙潯皮笑肉不笑地瞧了他一眼。

  月上枝頭時,赤豆馬蹄糕終於做好了。

  待晾涼後,明鳶將馬蹄糕切成菱形的糕塊,在白瓷的小碟中擺成一圈,晶瑩剔透的糕身嵌著顆粒分明的紅豆,吃起來細膩香甜,滿口皆是濃鬱豆香。

  楚三眼巴巴地瞧著,想分上一塊嚐嚐。明鳶方才拿了一塊要遞給他,便聽趙潯道:“楚侍衛,你不是吃不得紅豆嗎?”

  楚三下意識分辯:“殿下大概是記錯了,我幾時吃不得紅豆了。”

  趙潯端詳著手中的馬蹄糕:“今日。”

  楚三:“...”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可能是得罪殿下了。對上明鳶垂詢的神色,他幹笑道:“屬下確實吃不得紅豆,先前給忘了。”

  說完此話,他默默退後了兩步,將今日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地回顧了一遍。

  他沒覺得自己有哪裏做得不妥啊!

  吃完赤豆馬蹄糕,趙潯漫不經心地同明鳶道:“今日有些晚了,你回家恐怕趕不上晚膳了。是本王耽誤了你的時間,長寧街有家食肆不錯,若你不介意,不如用罷晚膳再回去。”

  明鳶搖頭:“不必了,方才吃了些赤豆馬蹄糕,已經不太餓了。”

  楚三跟著附和:“就是,而且若回去得晚了,小明姑娘的家人也該不放心了。”

  趙潯擰眉瞧著他:“楚侍衛今日當真清閑。”

  楚三默默閉了口,自家殿下這幾日很是不對勁,簡直稱得上是喜怒無常了,這症狀倒是像極了他小妹每月的那幾日。

  他憂心忡忡地想著,這說不得是那毒的作用,改日定得叫李大夫好生給殿下扶一扶脈。

  最終,在趙潯的盛情邀請下,明鳶還是同他一起去了那家食肆,原因無他,趙潯描述的五味杏酪鵝著實饞人。她聽著聽著,鬼迷心竅就應了。

  三人在食肆中坐定,等著小二上菜之際,楚三忽瞧見個熟悉的身影。

  他欣喜道:“殿下,是畫采姑娘。”

  明鳶自然也瞧見了畫采,她白日裏出來,畫采自然也不能留在府中,否則謝少傅和杜芷必然生疑。

  估摸著畫采是瞧她一直沒回來,怕她來不及用膳,買些吃食回去給她作宵夜。

  沒想到如此之巧,竟在此處遇到。

  先前她囑咐過畫采,倒是不擔心被叫破身份。她默默收回視線,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無意間發現楚三的目光一直隨著畫采。

  明鳶不動聲色地瞧了一陣,心中有些奇怪:“這位畫采姑娘是何人,楚侍衛與她認識?”

  楚三約莫意識到不妥,收回視線:“她是謝家姑娘的貼身侍女。”

  大概是覺得謝家姑娘指代得有些模糊,他又補充道:“就是同我家殿下有婚約的明鳶姑娘,我先前去謝府時…”

  趙潯掩唇咳了兩聲,將他的話打斷。

  楚三忙道:“殿下這是嗆著了?屬下給您拍拍背。”

  趙潯抬手止住他:“窗子沒關嚴,有些冷。”

  身為一名合格的侍衛,楚三立即開始了對自家殿下的關懷:“眼下剛入夏,夜間還有些冷,馬車裏還有件披風,要不我…”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見自家殿下轉頭對小明姑娘道:“你別誤會,我同謝家姑娘連照麵都沒怎麽打過。”

  楚三:“...”得,自己這是徹底被無視了。

  他歎了口氣,低頭去看坐在一樓的畫采姑娘。

  明鳶想了想,道:“我也聽過明鳶姑娘的名號,聽聞殿下同她有婚約在身。”

  雖與謝少傅商量好了退婚之事,但這婚約畢竟是禦賜的,在陛下親口答允前,此事不能大肆說出去,否則便是公然抗旨。

  趙潯的眉頭皺了皺:“本王確然見過謝姑娘,可並不覺得她如傳說中那般美貌。相色不過是表象,本王甚至能透過那副皮囊,看出她古稀之時的模樣。”

  明鳶:“???”

  趙潯瞧她神色有些不虞,繼續道:“況且本王同謝府的關係人盡皆知,我與謝少傅並非一路之人,總有一日,要麽謝家將本王搞垮,要麽本王讓謝家垮台。”

  明鳶:“...”

  趙潯的心懸著,也不知道小明姑娘能不能明白他的暗示。還欲再解釋兩句,小二端了菜上來。

  對麵的小明姑娘似是深吸了口氣,麵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先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