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帝都淪陷(3)
作者:三零零七      更新:2020-03-26 00:18      字數:5246
  他指著這片迷雪中的皇宮,說道:“而你,就住在那裏。我不是聖人,我什麽缺點都有,隻是那些年一直比較好的,虛偽地隱瞞了起來。可是捫心自問。我終究還是看不破那一次心魔。”

  “所以,你就問心無愧的入了魔。”那個明黃的身影這個時候,卻顯得又一些情緒激動。

  “這天下有武聖,但是卻沒有真正的聖人。”那一襲紅色的大氅微垂眼簾,雪花在他地睫毛上掛了少許,“所以,業務真正的魔,更談不上問心無愧。”

  那個明黃的身影安靜地看著那一襲紅色的大氅的清瘦麵容,忽然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內心深處湧起一股讓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同情,悲傷,這種在不適當的時機出現的不適當的情緒,麵對著這樣一座雪山似的絕頂人物,還同情對方什麽?

  這樣一座雪山似的絕頂人物,真不知道是應該同情還是憎恨。

  這便是兩個人的心戰,兩個人站在大雪天裏互懟了大半天的時間,卻不曾知道是否可以真的觸動對方那顆風雪不化的心。然而兩個人之間的這場戰爭注定不可避免。

  破罐子破摔,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曾經的陛下能夠無恥厚黑到此程度,在大雪天裏互懟了大半天的時間,所以今天這場眼光能見的殺伐冷血絕決,其實都是鋪墊和序言。

  真正的大幕便在此時就要拉開。

  風雪不再在空中卷動,而是直直灑灑地落了下來,由小花骨朵兒變成了一片片的鵝毛,帶著一種沉甸甸的美感,落在了那一襲紅色的大氅和那個明黃的身影兩個人的身上。

  ……

  ……

  ……

  風雪之中,那一襲紅色的大氅負手而立,身上挾著一股天然的無上威勢,他微眯著眼,帶著一絲譏諷的微笑看著那個明黃的身影。

  “我給你想要的公平,能不能抓住機會就看你自己了。”那一襲紅色的大氅負手而立,語氣冰冷。

  身後的大內太監總管魏老太監已經悄無聲息地退去,另一個人站在東南角的殿宇之上,那個人真是曾經在大慶國的朝堂之上,一人之下,萬王人之上的真正的大佬柳國公,很多人都知道他在朝堂上的實力,但是他正真的實力卻是九步巔峰的大宗師,這一點很多人都已經快要遺忘了,就好像很多人都以為他已經不在了一樣。

  現在,柳國公和大內太監總管魏老太監已經悄無聲息地退去,將場地留給那一襲紅色的大氅和那個明黃的身影兩個人。

  那個明黃的身影所挾之實早已借風雪之勢放了出去,然而一觸那一襲紅色的大氅身周方寸,便似碰到了一座堅可不摧的大雪山,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畢竟曾經已經到了那個境界,就算現在有意的將自身的實力境界控製在大宗師的修為境界,但依然不是一般的大宗師所能觸及的。

  那一襲紅色的大氅隻是這般冷漠淡然地看著那個明黃的身影,目光所及,便將那個明黃的身影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壓製在雪地中。

  那一襲紅色的大氅負手於後,灑然抬腿,一步一步朝著那個明黃的身影,便走了過去。全身上下散發出的股霸道雄渾真氣在風雪中肆意迸發,毫不在意,瀟灑隨心,就像是此時勢的迭加,風雪的狂舞,根本不可能困住他的步伐。

  這一步一步看似簡單,實則大有深意,大不簡單,若是一般的九步大宗師恐怕這個時候就已經跪了。

  然而,很顯然,那個明黃的身影並不是一個一般的九步大宗師。

  周圍的空氣之中發出喀喇無數聲碎響,清清楚楚地風雪聲中響了起來。那個明黃的身影站在積雪之上的雙腳,忽然毫無來由地向下沉了一寸!

  以那個明黃的身影的雙腳為圓心,地上堅硬的黃崗岩上無數道細細的裂紋伸展出去,就像是閃電一樣,卻長久不褪,留在地上堅硬的黃崗岩上,又如蛛網一般,雖在風雪之中,亦不輕斷。

  這些細細的裂紋伸展的極廣極遠,竟是清清楚楚地現出了地上堅硬的黃崗岩上下麵的黑土,看上去就像一種難以言喻的符文,有一種奇妙的美感,孑然一身,遺世獨立。

  那個明黃的身影孤伶伶地站在這些堅硬的黃崗岩上的裂紋正中,沉默許久,麵色平靜冷漠,全勢而出,竟是困不住對方一步,對方那一步,便輕輕鬆鬆走了出去,竟似已不在這天地之間了。

  然而那個明黃的身影沒有任何絕望失望之意,因為他本來就知道,自己麵對的是如今這片天下最強的戰力之一,本來就是已經快要超出凡俗範疇的人物,而且那人說了要給他的公平。

  那個明黃的身影抬起右臂,活動了一下自己的一整隻手臂,由肩頭至肘至腕,再至他右手平穩握著的劍柄,以至那一絲不顫,穩定地令人可怕的劍尖

  ,直直對著那一襲紅色的大氅的麵門。

  手中的劍仍在鞘中,卻開始不停的發出龍吟之聲,吟吟嗡嗡,又似青樓裏的絲管在演奏,渾厚而霸道的真氣沿著慶帝的虎口遞入劍身之中,直似欲將這把劍變活過來,一抹肉眼隱約可見的光芒,在這一瞬之間,在鞘縫裏開始彌漫。

  ‘吟吟——吟吟——’……劍身在鞘中拚命掙紮著,想要破鞘而出,卻不得其法門,其困苦痛厄,‘吟吟——吟吟——’之聲,令人聞之心悸!

  慶帝不知向其中灌注了多少渾厚而霸道的真氣,竟然構織了如此一幕震撼的場景。那一襲紅色的大氅的雙瞳微微一縮,雙手依然背在身後,看不見任何的動作,顯然,眼前這一位的實力,原來比自己預想之中更為強大。

  寒冷的冬曰裏,一滴汗珠從慶帝的眉梢處滴落,他那張冰冷的麵容上盡是一片沉重堅毅之色。他蓄勢已久,然後那一襲紅色的大氅並未動手,他手中握著的那把劍,已經快要控製不住了。

  ‘轟——’,渾厚而霸道的真氣瞬間爆炸開來。

  ‘啪——’的一聲輕響,慶帝的右腳向後退了一步,重重地踩在了地上堅硬的黃崗岩上,而他右手以燎天之式刺出的一劍,也終於完全的爆發了出來!

  下一個瞬間,他手中劍鞘縫隙裏的白光忽然斂沒,天空之中變得沒有半點聲音,而那柄劍鞘卻再也禁受不住鞘內那柄承天劍的怒吼,掙紮著,衝突著,無聲而詭異地,像一枝離弦的箭一樣,刺向了那一襲紅色的大氅的麵門!

  慶帝出的第一劍,是手中劍的劍鞘!

  這劍鞘上附著他渾厚至極的霸道的真氣,在這一瞬之間彈射了出去,爆發開來,極快的速度讓劍鞘輕易地撕裂了空氣,超越了時間的限製,隻一個瞬間,一個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那一襲紅色的大氅的雙眼之前。

  然而,這時候空中突然就多了一隻手,一隻穩定無比的手,一隻曾經驚風破雨,久而久之生出一層老繭的手。

  這隻手強而有力的捉住了那激射而來的劍鞘,就像在浮光裏捉住了螢火蟲,在萬千雪花中捉住那粒灰塵。這隻手太快了,快到了極致,甚至都給人一種錯覺,那種錯覺可以捕光,快到可以捉影,又怎麽會捉不住有形有質的劍鞘?

  劍鞘之中龍吟嗡鳴之聲再作,然而卻嘎然而止。

  慶帝蓄勢甚久的劍鞘,就像一條巨龍被人生生地扼住了咽喉,止住了呼吸,頹然無力地耷拉著頭顱,奄奄一息地躺在那一襲紅色的大氅的手掌之中。

  那一襲紅色的大氅緩緩地向著那個明黃的身影走來,他的麵容異常平靜,然而他必須承認,這如天外飛龍般飛掠而來的劍鞘,竟隱隱已經有了些脫離空間的感覺,那種感覺居然讓他又一些心悸。

  帝都城的西北角那一大片荒廢了的府邸前麵空無一人,那一襲紅色的大氅冷漠地看著那那個明黃的身影,他身後的地上堅硬的黃崗岩簌簌然粉碎,灑滿了一地。

  慶帝用盡全身功力激出那柄劍的劍鞘,看似已經是孤注一擲的舉措,帝都城的西北角那一大片荒廢了的府邸前麵沒有觀眾,所有的場地空間都留給他們兩個人,所以誰也沒有料到,沒有想到,在那一劍之後,他的整個人的身體卻是用更快的速度飄了起來,筆直的掠了起來。

  他的整個人的身體就像一隻大鳥一樣,比鳥更輕,更快,就像是被狂風呼嘯卷起的雪花,那一劍以一種人類絕對不可能達到的速度,倏乎間飄出去了十多丈的距離,一劍直刺那一襲紅色的大氅的麵門。

  便在此時,天上又開始灑落雪花,鵝毛大的雪花飄然落下,還未及地,那鵝毛大的雪花就已經完全融化,落地便成水。

  慶帝手中的這把劍,名叫承天劍,劍名承天,取承天之誌之意,出自匠神歐冶子之手,在兵器譜上沒有排名,不是這把劍不夠強,排不進兵器譜之列,而是沒有人將他排進兵器譜之列,因為,這把劍自從他出世之後,就沒有人見過這把劍出手,所以,這把劍的威能能有幾分,能在兵器譜上排在什麽位置,沒有人知道,故而也就沒有人將他排進兵器譜之列。

  在承天劍飛掠的過程中,慶帝幾乎止住了呼吸,隻是憑籍在空氣的流動中感受著四周的寒意,順勢而行,飄掠而去。

  眼前這個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已然超凡脫聖,一身真氣修為冠絕當世,體內的真氣已經充沛到了頂端,想要一劍功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承天劍飛掠在半空中,就被眼前這個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的渾厚真氣擋在一丈之外,無論怎麽瘋狂的往承天劍裏灌輸真氣,都無濟於事。

  雙足在雪地上滑行兩尺,顯出兩條雪溝,慶帝身形一落雪麵,劍光一閃,橫於麵門之前,前膝半蹲,正是一個絕命撲

  殺的姿式。

  便在寒冷的承天劍芒照亮他冰冷的麵龐的同時,卻見他腳下飛快一蹬,地上堅硬的黃崗岩簌簌然粉碎,就見一道明黃的身影飛快的後退,其速度快如閃電,霎那間後退數十丈。

  慶帝握著大魏承天劍,眼睛死死的盯著數十丈外的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

  仇敵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鵝毛般的大雪在帝都城裏飄飄灑灑地落著,天空中陰雲密布,天地略顯昏暗,驟然間,四道劍光照亮了略顯晦暗的天地,空中出現了四道捉摸不定,異常詭異的痕跡,每一道痕跡裏,便是一道令人心悸的劍光,竟然讓人有些分不出來,這四道劍光到底是哪一劍先出,哪一劍會後至。

  這四道劍光裏蘊藏著的濃濃的殺意,磅礴的劍勢在一片廣闊的天地間盡情的宣泄,磅礴而淩厲真氣卻是與天地風雪混在一處,劍式如羚羊掛角,妙不可言,不知落處。

  瞬息間,四道劍光,四道捉摸不定的殺意,已經攜帶者風雷滾滾之勢飄到了數十丈外的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的身前,慶帝右臂衣衫呼呼作響,明黃的衣衫下的每一絲肌肉都猛烈地爆發出了最驚人的能量,渾身上下盡是磅礴的渾厚的真氣,這一刻,於電光火石間出劍收劍,連刺四劍!

  承天劍的四道劍意遁天地而至,每一劍刺入天地間飄灑的一片雪花,然後,刺在了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的麵前,然而……四劍全部刺空!

  瞬息間的四劍竟全部刺空,尤其是最後一劍距離那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的小腹隻有一寸距離,卻偏偏是這一寸的距離,卻像是隔了萬水千山,劍勢已盡,劍意已泄,劍中蘊含的磅礴的渾厚的真氣猶如飛瀑已幹,再也無法洶湧,再也無法靠近那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身前一寸。

  就見那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廣袖微拂,在這照亮冬日陰晦天空的四道劍光前,極其瀟灑隨意地在雪地上自在而舞,輕描淡寫,卻又妙到毫巔地讓開了慶帝這蓄勢已久,如閃電一般刺出的四劍。

  慶帝於瞬間內刺出的四劍,更多帶著的是天一道與天地親近的氣息,如此才能在風雪的遮庇掩護之下,借著雪花的去勢,疾如閃電,又潤若飄雪一般刺向那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地身體,而逼著那人沒有在第一時間進行雷霆般的反擊。

  這樣的四劍也隻有承天劍才能做得到。

  然而,這樣高深莫測的四劍,依然沒有對那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造成任何的傷害,甚至對方一步都未曾退去,依然穩定而冷醒地站在原地,就像先前沒有任何動作一樣。

  那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的修為境界,確實不是一般世人所能觸摸地層級,在這樣借天地之勢而遁來的四劍麵前,那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竟這樣輕輕鬆鬆地便化解了。

  承天劍的劍尖在那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之前不停吟嗡顫抖,似乎是感覺到了一種絕望與挫敗,直欲低首認命,卻又不甘,拚命地掙紮著,與手中劍不同,慶帝的臉上沒有絲毫失望的表情,依舊一臉平靜,而那雙眼眸裏的亮光,竟是倏乎間斂去,化作了一片死寂一般的黯淡,無情無感,隻餘殺戮之意。

  他的那一雙眼中,隻有殺意衝天,絕無一絲情緒交雜,隻有冷漠。他手中地承天劍,也在這一刻變成了活物,非聖人不能用之的凶器,劍身上下充斥著一股死一般的寒冽,劍尖所指,讓天空之中飄然落下的四片漸散的雪花瞬息間變成了一片冰霜,凝結如鏡。

  悠然間,隻見慶帝右肩的明黃的龍袍忽破,全身一連串劈啪響聲驟響。慶帝體內十二處筋脈忽然膨脹,體內真氣經過兩個周天急速運行,在丹田內海裏互相衝突掙紮,衝破了肩頭穴關,經陽明脈直衝肘關,抵腕門,再送劍柄。

  在那一瞬之間,他的右臂似乎是甩了出去,猛烈地甩了出去,以開天劈地之勢運劍!本已山窮水盡的劍勢複逢柳明花明,頓長一尺,直刺慶帝龍袍!

  這才是真正夾雜著天地之威的一劍,絕情絕性,厲殺無回,帝都城的西北角那一大片荒廢了的府邸前麵風雪大作,承天劍亦化作了一柄雪劍,寒冷至極,絕決至極,未留任何退路,不留任何回轉之機,已有身死之誌,當一往無前地刺了過去!

  下一刻,帝都城的西北角那一大片荒廢了的府邸前麵令人聞之心悸地摩擦之聲響起,‘嗤——’,隻響了一瞬,但落在慶帝地耳中卻像是響了無數年,十分漫長,轉瞬之間戛然而止。

  隻見麵前的那身著一襲紅色的大氅的人用兩根保養的極好,如白玉芽一般的手指,穩定而冷酷地夾住了那刺來的承天劍。

  然後,就聽見‘嗤——’,的一聲磨擦聲……

  ……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