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身邊人的背叛
作者:
咪西兔 更新:2021-10-30 05:35 字數:2671
瞥一眼那濃黑的藥汁,元枝璃聳了聳鼻子,麵色微微一變:
“父皇,不可!”
皇帝的手微微抖了抖,雖不明白其中緣由,但也停下了往嘴邊送過去的碗盞,疑惑的望向女兒。
元枝璃眸光微動,笑吟吟的彈了彈指甲:
“父皇,這藥都涼透了,如此喝下去怕是沒有效果,還是讓杏兒依著於太醫的藥方再煎一碗來吧。”
皇帝皺著眉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杏兒:
“嗯,也好。”
見兩位主子都看著自己,杏兒脫口而出:
“可這藥是於太醫煎的,奴婢不知道藥方啊!”
“哦?那你就去一趟太醫院將人請過來麽?”
元枝璃笑得仍舊是那樣雲淡風輕:
“你不知道方子,想來也不知道熬藥的火候,可定要將於太醫請過來才成。”
“好!”
杏兒笑眯眯的應了,蹲身行了一禮,便蹦蹦跳跳的跑出了殿門。
在皇帝,皇後,元枝璃和月兒四個人的注視下,杏兒圓乎乎的小身板漸漸的完全看不見了。
“說吧,你把杏兒支開是要說什麽?”
皇帝瞄了一眼站在元枝璃身邊八方不動的月兒,疑惑的問道。
元枝璃素白的手指在皇帝的碗盞上方輕輕一點:
“這藥,有毒!”
皇後嚇得驚呼一聲,一張微施脂粉的臉變得煞白,緊緊的攥住了皇帝的衣袖。
皇帝的手在聽見“有毒”二字的時候雖也微微顫抖了一下,但麵色還算鎮定,握住了皇後冰涼的手指,安撫的朝她笑了笑。
用其中的藥勺輕輕的攪弄了幾下,又湊近聞了聞,拉開了距離看了看,實在是看不出來這藥有何蹊蹺。
於是,帝後二人都看著元枝璃,等著她的解釋。
可元枝璃卻不著急解開謎底,而是看了一眼月兒。
月兒會意,輕輕的點了點頭,上前一步,躬身行禮,拿過了皇帝手中的碗盞。
“奴婢僭越了!”
月兒輕聲說了一句,還沒有等到眼巴巴的帝後二人反應過來,月兒已經從那黑乎乎的藥汁裏舀了一小口,送進了嘴裏。
在口中細細的辨別片刻,這才慢悠悠的咽了下去,皺著眉頭提著氣,似乎是在感受這口藥汁在身體裏的遊走變化。
“如何?”
見月兒眸光恢複正常,元枝璃挑了挑眉梢。
“沒有毒殺迷藥一類的東西……”
月兒輕聲回了一句,溫順的站回了元枝璃的身邊。
身為皇太女身邊的第一女暗衛,她除了要武功高強之外,也要學習如何辨別那些迷藥毒藥之類的東西。
自然了,所謂靠人不如靠己。
這是皇祖父教給元枝璃的第一課。
元枝璃也是要學習武藝和辨別藥材的,隻是她作為皇太女,比起月兒,還多學了一樣。
就比如說眼前這一碗連月兒也嚐不出來問題的藥汁,她卻能觀其色聞其味而知其物。
聽見月兒的回複,元枝璃冷笑一聲:
“這就是元國的後宮麽?盡是些見不得光的陰私手段,連下藥也是用的最肮髒的藥!”
“璃兒,這藥究竟是什麽?”
皇後是被千嬌萬寵長大的,羽國國主有了她之後一直琢磨著再添一個胖小子來繼承皇位。
直到國夫人故去,直到元枝璃出生,國主才開始培養元枝璃的。
所以元枝璃學過的東西,皇後一概不懂,在親人的嬌寵和維護之下,皇後雖長在後宮,卻保持了最大程度上的單純良善。
可她雖然沒有學過也知道自家女兒每日忙忙叨叨是在做什麽,故十分相信女兒的說法。
滿臉緊張的望著元枝璃。
“能讓父皇隻餘我這一個嫡親血脈的好東西!”
元枝璃笑得人畜無害,說出來的話卻令在場的眾人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
皇帝的手微微攥緊,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但卻被一道單純稚氣的聲音打斷了。
“陛下,娘娘,殿下,奴婢把於太醫請回來啦!”
杏兒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麵,笑眯眯的蹦回了皇後的身邊,身後還跟著顫巍巍拎著藥箱的於太醫。
這次連皇後也琢磨出不對勁來了:
“杏兒,太醫院離這兒可不近,你如何回的這樣快?”
“啊!於太醫腿腳慢,奴婢出了鳳梧宮沒走多遠便追上啦!”
皇後眸中含著憂慮,輕輕的點了點頭:
“杏兒,本宮想吃你做的玫瑰霜葉水晶糕了,你去給本宮做一盞來,好不好?”
杏兒撅了撅嘴,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娘娘怎麽盡愛吃這費事的糕點……”
但還是乖乖的轉去了小廚房。
此時殿內皆是知情人了,皇帝再難以掩飾自己的憤怒,怒聲喝到:
“於思明,你伺候朕將近十年,朕一路提拔你到了太醫院院正的位置,難道朕薄待過你麽?”
於太醫似有所感,抖抖索索的放下藥箱跪在了地上,低著腦袋不敢吭聲。
“說話!”
被身邊信任的人背叛最令人寒心,皇帝小心翼翼躲了宮中無數明槍暗箭,見過無數人人前人後兩幅麵孔,可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伺候了他將近十年的老人。
他們初相識時,也都還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人這一生最意氣風發的年華。
他見不過他一身才華被排資論輩的太醫院埋沒,他看不慣他明明是帝王之尊卻也要遭受許多陰私手段。
於是,兩人相互扶持著走過了十年。
一個提拔他做到了太醫院院正的位置,將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了腳底下。
一個忠心耿耿的護著他的君主,從診脈到熬藥再到送至他的嘴邊,十年了他從未假手於旁人,護著他的周全。
皇帝猜疑著身邊所有人,卻從來沒有讓旁人試過他的藥。
沒想到,這份信任撕開,卻是這樣血淋淋的傷口……
“說話!”
皇帝怒不可遏,又一次含著怒氣喝到。
或許是飽受良心的折磨,明明是相仿的年歲,皇帝保養得宜,看起來隻是添了幾分歲月沉澱下來的儒雅和穩重,而於太醫卻已是頭發花白,滿麵枯槁。
君臣之間,倒像是差著輩分似的。
於太醫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聲音有些顫抖:
“陛下待老臣,仁至義盡!”
皇帝閉了閉眼睛:
“那你為何還要背叛朕?!”
於太醫低著頭垂著眼,以沉默相對,許久,隻是又伏在地上重重的伏首磕頭。
元枝璃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朝著月兒輕輕的掃了一眼。
月兒會意,接過元枝璃手心的蝴蝶落花簪,一臉漠然的走向地上跪著的於太醫。
皇帝不解其意的看向元枝璃。
元枝璃莞爾一笑,像是春意盎然裏落在枝頭的一朵小花:
“於太醫受父皇多年恩澤,在太醫一路上做到了院正,君恩濃重也好,雷霆之怒也罷,不上點流血的真東西,尋常手段怎能撬開他的嘴呢?”
另一邊,月兒已經走到了於太醫的身邊,蹲下身子,冰涼的手掌隔著一層白色的錦帕托著於太醫的手。
就像這麽多年來,於太醫無數次隔著一層薄薄的錦帕為人診脈一樣。
月兒麵無表情的拿著尖細的簪尖比劃著於太醫手上的筋脈。
為醫者,最重要的就是這一雙手,診脈開藥,掌握火候,哪一樣都少不了一雙巧手。
打蛇打七寸,月兒一開始便奔著於太醫的命門去的。
若是這一雙手廢了,於太醫在醫術這一道上便算是廢了。
尖細的簪尖緩緩在於太醫的手上遊走著,最終停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間的位置,這裏是醫者初接觸醫術時練習診脈的關鍵位置。
也是後來醫術一脈而成的基礎,這樣一簪紮下去……
元枝璃和月兒冷眼看著雖抖抖索索卻仍舊不肯開口的於太醫,眸光都是一寒,那鋒利的簪子便直挺挺的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