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一句話顧洹沒有說，戚衡也很有默契的沒問，隻悶悶的說了句：“我知道了。”

  顧洹總疑心他沒有聽進去，便將他掰正，看著他的臉十分認真的說：“的確有些人的出生是帶著父母的祝福的，但那不是我們應該操心的事情，那是上一輩的錯，與你無關。”這話說過一次，此時再說一遍仍然有意義。

  戚衡有心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談下去，便主動開口道：“不是要去大哥家嗎？再不去的話大娘該疑心我們是故意要去蹭飯的了。”

  顧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笑容，隻是心裏清楚這個芥蒂還沒有完全在他的心中消除，但他此刻刻意逃避，再說隻會引得他更加煩躁，便沒再說話。

  兩人便是去了大娘的家中。

  相較於其它的人家，這戶顯得有些冷清了，隻是門上的春聯與大紅燈籠一個沒少。戚衡甚至還往顧洹的身邊湊了湊，小聲開口道：“看吧，還是我親手給你寫的對聯好。”

  顧洹沒想到他能炫耀這麽久，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全當哄孩子了。隨後看到了院中過分可愛的小雪人，有些驚喜道：“看那個雪美人！”

  大娘看到他們兩人過來十分驚喜，連忙端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糕點招待他們，聞言道：“我身子不好又想玩雪，他便親手幫我做了個雪美人，非說是照著我捏的，我哪裏有那麽醜。”又接著開口道：“我想著過節這幾天應該休沐，你們可能會過來，早早的就準備了這些你們年輕人喜歡的吃食，快嚐嚐怎麽樣?”

  顧洹笑著開口道：“雪美人做起來確實是個精巧活兒，大哥做的也有幾分神似，定是將您放在心裏了。”

  大哥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又怕瞪著顧洹會被自家娘子凶，便隻能充滿怨氣的看著陪在一旁同樣享受到了糕點的戚衡，聽見顧洹這話麵上隱隱露出了有些驕傲的神色。

  戚衡微挑劍眉，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自己手中有些過於甜膩了的糕點，試探性的放進嘴中，輕輕咬了一口，便見他眼底的怨氣更甚，啞然失笑，道：“大哥您怎麽不吃？還挺好吃的。”

  見顧洹看起來對那雪美人頗有幾分興趣，暗道果然是個孩子，又開口道：“下次我親自給洹洹堆個雪人可好？”

  大哥下意識的看向大娘，卻是被她瞪了一眼，隨後便見大娘笑著對另外兩人開口道：“你們多吃點，他不愛吃這些東西。”

  “我沒有。”大哥小聲的反駁了句，卻又被大娘瞪了回去。

  顧洹不知道戚衡怎麽會突然有堆雪美人的想法，麵露疑惑，見他沒有接著說的意思，便沒當一會兒事。

  大娘握著顧洹的手，心疼的開口道：“這些日子沒見，怎麽看著又瘦了不少，是不是沒怎麽好好吃東西？”

  顧洹有些無奈，道：“大娘，我真的有好好吃東西的。”

  戚衡默默接了句：“這個我能作證，除夕那天晚上她明明吃了晚飯的，夜裏還吃了兩大碗麵條。”

  這話隻是為了證明她沒少吃，卻沒想到大娘的注意力全落在了“除夕”和“夜裏”兩個詞上，隻覺得眼睛都微微冒光了，又意識到了什麽，瞪了一眼戚衡，拉著顧洹便進了房間，小聲問道：“你們進展這麽快，怎麽都一起過夜了，他是不是強迫你了？”

  又意識到顧洹自以為是對戚衡單相思，補充了一句：“是不是他刻意勾引你了？”

  顧洹滿頭黑線，知道她是想歪了，連忙解釋道：“那天晚上隻是一起守了個夜，還有旁人在的。”

  大娘聞言鬆了口氣，眼中滿是心疼，聽傳言中說的，兩個都是孤獨的孩子，隨後又安慰道。

  “沒事，都一起過夜了，在一起也是指日可待了。”

  “大娘，我們真的不可能。”顧洹又重申了一遍，若不是今日戚衡心情低落，她甚至都不準備與他一同過來。

  “一共就來了兩次，次次都是一起來的，多般配啊。”大娘一臉不讚同的反駁了她的話。

  “今日本想的是我自己來，隻是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他，無奈之下才一同前來的。”顧洹隱去了太妃薨了的事情，直說是偶然間碰到了。

  大娘沒忍住戳了下顧洹的頭，道：“你呀，白讀了那麽多的聖賢書，就沒有聽說過無巧不成書這句話嗎？哪有那麽多巧合，說不定就是他對你蓄謀已久了。”

  顧洹隻覺得自己越描越黑，索性不再解釋了，順從的聽著大娘在自己的耳邊絮叨。她的娘親是個溫柔的美人兒，愛意也是那種潤物細無聲的，像是這種濃烈而不加掩飾的關心著實讓她有些難以招架。

  “有心事？”坐在廳中的大哥淡淡的掃了一眼戚衡，語氣冷淡的問道。

  戚衡對二人的確有感激，但也隻限於感激，若不是顧洹，他可能隻會出錢出力，卻不會經常過來，此時顧洹被拉走，他有些百無聊賴的垂眸想著什麽，聞言抬起了頭。

  正好對上了大哥淡然的目光，關心的情緒也是一閃而過。

  見他沒有說話，大哥自顧自的開了口，道：“說起來我也有件心事。”

  戚衡有些不明所以，靜靜的看著他。

  “回來之後無意間聽說父親前些年已經去世了，我躲了數年，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大哥的語氣十分平淡，就像自己隻是個旁觀者一樣，隻是性子相似的戚衡能夠聽出話中的隱痛。

  鳳眸微轉，終隻是問了句：“大娘知曉嗎？”

  “知道了也不過徒增傷感罷了，她高高興興的就好。”大哥看了眼那邊緊閉的房門，眼中暈過眷戀。

  戚衡不讚成他的想法，道：“若是大娘之後知曉了，會不開心的。”

  “她不會知道的。”大哥神色認真，隨後看向他，問道：“你呢，好不容易能從國家大事中抽身，小小年紀又在憂愁什麽？”

  “生我的那個女人去世了，自殺。”同樣是平淡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