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到了一處大殿前，小和尚便頓住了腳，道：“師父昨日留了一個平安符，說等到有緣人來取，想必便是給您準備的。”

  顧洹心裏越發混亂，這種想法都被猜透了的感覺有些不好。

  “寺中每年初一都會準備這樣一份平安符，等著有緣人來取，今年正好是您罷了。”小和尚似是猜透了她心中所想，解釋道。

  顧洹默默的收起了自己心裏所有的想法，這廟裏的人怕是都會讀心術吧。

  她不再耽擱，推開殿門走了進去，先是恭敬的給佛像上了柱香，隨後才看向了供案，果然在上麵看到了一個平安符，想著應該就是這個了，便起身去拿了起來，隨後又拜了幾拜，這才離開。

  “多謝師父了，我自行去寺中逛逛就好，不勞煩您陪著我了。”顧洹開口道，她本是想著給阿煦的母親求一個的，剛剛卻是突然想起了昨夜戚衡給的那副對聯，突然想著也給他求上一個。

  小和尚尊重她的想法，將她帶到了外麵便離開了。

  今日有不少人來求平安符，顧洹索性順著人流走，果然找到了地方。順利求了個平安符，隻是剛剛攥到手中，又怕戚衡會多想，索性給傅倡也求了個一樣的。懷揣著三個平安符，顧洹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廟中，雖然沒有找到高僧，卻也不算是白來一趟了。

  回去的時候天邊已經是一片霞光，黑夜也即將到來，顧洹路過集市時突然讓來福停下，下去買了些東西才離開。

  已經許久沒見大娘夫婦了，這幾天正好休沐，可以好好的去陪陪。

  隻是次日一早，她剛準備出門時戚衡便又來了宅子，隻是麵色微沉。

  “可是出了什麽事情？”顧洹問道，語氣中帶著自己都沒怎麽注意到的關切。

  戚衡定定的看著她，一雙眼睛中帶著許多種情緒，卻沒有一種是好的，他沉聲道：“太妃，薨了。”

  顧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問了句：“您說什麽？”

  戚衡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明明太妃的死是他一手促成的，那現在那麽些細微的不舒服又是從哪裏來的？

  “她自殺了。”多可笑啊，他剛剛下達尊重太妃意願的聖旨，她便毫不留戀的跟著那人去了。

  “怎麽會……”不是剛說將她帶到宮中來嗎？怎麽會這麽巧？

  她不是傻子，心中隱約也有了猜測，隻是沒有點明罷了。

  “沒事的，死亡對於她來說是個好歸宿。”畢竟從上次的的交集來看，太妃的確是將尚書大人放在心裏的，此次尚書身死，她能獨自過這麽久已是實屬不易。

  “那我呢？”戚衡往日裏深潭一樣的眼眸此時一片混亂，他看著顧洹，固執的問道：“她憑什麽解脫？”憑什麽留我一個人。

  “洹洹，我後悔了。”戚衡難得露出了有些脆弱的情緒，聲音有些沙啞，接著道：“我該讓他們繼續好好照顧她的，即使這隻會是互相折磨，我也願意。”

  顧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似乎現在說什麽都安慰不了他。想給他個擁抱，卻又覺不合適，特別是在除夕那日刻意拉開了距離之後。

  於是左手無意識的在身上摸了一下，觸到了一個硬塊，眼睛一亮，迅速從懷中掏出來，遞給了戚衡，笑著道：“昨日去城外寺中求的平安符。”

  她這時才發現自己拿出來的是每年獨一份的那一塊兒，她原本是準備給畢夫人的。隻是看了眼微怔的戚衡，知曉不可能再收回來了，便順水推舟道：“山路有些難走，再加上雪天路滑，我爬了許久才爬上去呢。”

  “給我的？”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遍，將太妃的事情暫時收到了腦後。

  “當然。”她理所應當道，隨後微微眯了下眼睛，神色危險，問道：“怎麽，陛下這是沒看上？那便算了吧。”說著便是要將平安符再塞進自己的懷中。

  戚衡見此迅速從她的手裏搶了過來，抱怨道：“哪裏有給了人還要回去的道理。”說罷，還低頭摩挲了下那塊平安符。

  又意識到了什麽，抬頭問道：“這平安符恐怕不會隻給我一人吧？”

  顧洹本不想提及的，卻是沒想到居然被他猜到了，微微側頭，道：“還有阿煦和傅倡的。”

  “愛卿的心真大，能裝下這麽多人，就是不知道分成三份的祝福可還有什麽效力。”戚衡心裏有些發酸，暗罵了句小沒良心的，那對聯他隻寫了那麽一副，她這裏卻直接求了三塊平安符，倒真是一碗水端平，誰也不偏頗。

  顧洹迅速將另外兩塊拿了出來，道：“您那塊不一樣，一年隻有那一個，是獨一無二的。”

  戚衡聞言看了看顧洹手中的那兩塊平安符，見的確長得是一樣的，而且比自己手上的這一塊明顯要粗糙些，心裏這才舒服了些，冷哼了一聲，道：“不好辜負你的好意，這平安符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她此時哪裏敢說那塊其實是給畢夫人的，隻能在心裏給畢夫人默默的道了句歉，臉上又掛上了笑意。

  “你這是要出門？”他看到了顧洹身側的大包小包。

  顧洹總覺得這個時候說不太妥當，但還是據實相告：“準備去看看大娘和大哥的，順便拜個年。”

  “也不見你來給我拜年。”戚衡冷哼了一聲。

  哪裏有人好不容易休沐了還天天往宮裏跑的，顧洹滿頭黑線，隻是這話顯然是不能說的，隻能道：“是我的錯，下次一定先去給陛下拜年。”

  戚衡的心情較來時好上不少，至少這個小沒良心的還在惦記著自己，太妃那日的詛咒定然不會實現的。

  “剛剛您說互相折磨您也願意？”顧洹這個時候開始翻舊賬了。

  戚衡沒有說話，剛剛情緒確實有些激動，這才說出了那樣的話，若是平常的話他不會覺得有什麽，隻是顧洹這樣一問，他莫名的有些心虛。

  “陛下，臣曾經與您說過，您身上擔著一整個國家的重擔，憑什麽與太妃相互折磨？您合該有更加廣闊的天地。而且也有很多人在關心著您，比如說傅將軍。”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