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愧疚
作者:藍多以眠      更新:2022-01-05 16:38      字數:2215
  鍾容兒隨著秦司衡登上了另一艘官船,與秦司衡站在船頭遙遙望著。秦司衡執晚輩禮拜了一禮,等船行了,才進了艙。

  敏皇後揮了揮手,站在碼頭送行,雖然站的遠,但鍾容兒還是看到了她眼底有淚光。

  她突然想起敏皇後走之前說了一句,還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再回大雲一回。

  外人看來,敏皇後一生顯貴榮華,可遠嫁的苦楚與辛酸又有誰能知曉呢。在這座金雕玉鍥的王宮裏,究竟有幾分真情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這些日子不再束腰,吃好睡好,小腹倒是像吹氣的皮球一般,大了一圈。

  大於的官船一路通行無阻,不過幾日便到了大雲境內,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秦追雲的眼睛這幾日就可取紗布了,他這些日子可悶壞了。

  因著敏皇後的事情,鍾容兒的心情一直不佳,秦司衡從敏皇後和大於皇帝送的禮物裏挑了許多給她送來,她都提不起精神。

  而秦司衡這兩日忙著送來的緊急文件,脫不開身,隻能挑了些話本子送來。

  她看的實在乏味,便起身往秦追雲的艙房去尋他說話。

  秦追雲聽到她來很是高興,這些日子秦司衡將他看的很緊,讓他好生休息,可把他悶得身上都要張虱子了。

  “你來了,咱們來下棋可好。”秦追雲現下都不需人扶著,自顧抱了棋盒坐下。

  “你眼睛能看見了?”鍾容兒在另一側坐下。

  “雖然裹著紗布,但還是能隱隱看到的,”他將棋盤擺好,“你執黑子吧,我定讓著你些。”

  鍾容兒上下打量他,見他精神是極好的,這些日子她偷偷來看過他幾回,隻是不說話,就站在門口遠遠看著,她實在不知道見了麵該說些什麽好,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一雙險些雙明的眼睛,一隻日後不太靈活的左手。

  “你先,快。”秦追雲忍不住催促道,“說好了啊,我可隻讓你三步,三步之後便不讓你了。”

  鍾容兒收回落在他臉上的目光,執子落下。

  兩人這局棋下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才堪堪要見分曉。

  “原來你下棋這麽好,這下我可得好好想想了,”他執棋想了許久,終於將棋子扔進了棋盒,“唉,下哪裏都是輸。”

  鍾容兒指了指棋盤的一處,“這裏,你下這,我便沒法了,隻能平局了。”

  秦追雲忍不住撩開礙事的紗布,細細看起來,“是啊,我怎麽沒想到。你可真聰明。”

  “哎,你可別揭下來,”鍾容兒忍不住嗬斥他,“還有兩日呢,怎麽不聽醫囑。”

  秦追雲指著自己的眼睛,“早都好了,戴著這個都快成真瞎子了。”

  鍾容兒細細看了他眼睛,確實還同從前一般無二,眼神清澈透明,又見他精神尚好,這才放心。

  兩人下了一盤都有些累了,鍾容兒替他添了熱茶,又給自己添了一杯,半晌摸著杯沿不說話。

  秦追雲在外經商,見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察言觀色的能力一流,自然知道鍾容兒的心思,他狀似不經意的說起來。

  “等回了京,我可要向皇兄討賞,就要他庫裏那對紫金樽琉璃對瓶,是從前先祖在世時外邦來賀時傳下來的,也不枉我這回為皇兄辦事受了這麽重的傷,嘿嘿,還要替我母妃討一個鑲滿南珠的冠子來戴。”

  鍾容兒知曉他避重就輕,將此事歸咎在別處,是好意,但心中仍是愧疚,隻放了茶盞,一字一句道,“你是為了救我受的傷,倘若日後,有我能幫的上忙的地方,我絕不推脫。”

  “我就知道你要內疚,但你實在不必把此事歸結在你自個兒,若非奸人作梗,咱們豈不是都平安無事,所以錯不在你,錯在那些惡人,等咱們把事查清了,狠狠地處置了他們,才是正理。”

  “再者,我這手也不是全廢了,隻是左手手指不太靈活而已,這不是還有右手嗎,普通的騎馬穿衣吃飯這些都不影響啊,我身份尊貴,又不必去繡花,何必如此煩惱。”

  秦追雲說這些話時,是輕鬆地笑著說的,他不想鍾容兒覺得萬分虧欠她,有兩次他看到,她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也不做聲,便知她心中是極其難過的。

  鍾容兒知道這些話不過是安慰她,但心中還是稍好過了些,她仔細囑咐了他一番,又想著到了京中讓沈敬之再想想辦法,許是還有轉機,便起身告辭。

  秦追雲親自將她送出去,又獨自回了艙房,左手試探性的想去撿一枚棋子丟進棋盒裏,顫顫巍巍的拾了幾回,到底沒拾起來,他苦笑著,終於慢慢用右手將棋子收進了棋盒。

  鍾容兒剛走到客艙,就見鍾謹誠負手而立。

  “哥哥。”

  鍾謹誠聽到她的聲音轉身走過去,扶她坐下,“容兒。”

  “哥哥要去大合關了。”鍾容兒倒了熱茶遞給他。

  鍾謹誠隨即笑了,“你這丫頭現在怎麽這麽機靈。”

  “我蠢笨些你能放心?”鍾容兒笑著瞥他一眼,似是撒嬌一般。

  “妹妹這般聰明,怎麽在有些事上卻糊塗了。”鍾謹誠飲了口熱茶,下定決心般的終於開了口。

  鍾容兒見他嚴肅起來,倒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出什麽事情了。”

  鍾謹誠隻得把話說的更明白些,“你可想好了,此次回京應當如何應對?”

  “自然是該如何便如何了,哥哥到底想說什麽?”鍾容兒越發鬱悶,隻得追問。

  “太後和皇後對你的事情早知內情,心中定然不悅,加上京中處處眼線,你被挾持一事時間久了未必不會被人查出蛛絲馬跡,屆時皇上為尋你私自離宮,罔顧超綱,你便是人人口伐筆誅的禍國妖妃,你當如何自處。”

  鍾容兒這才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不禁反問,“那依哥哥所言,我當怎麽做。”

  鍾謹誠歎了口氣,“若非皇上待你情深義重,我實不願你再入宮闈,哪怕隱姓埋名,我會讓你嫂嫂想盡辦法照料好你與腹中孩子,但如今看來隻怕皇上是萬萬不肯的,為今之計,還是低調為上,切不可與人爭鋒相對,否則明刀暗箭,你如何能防得住。”

  “哥哥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之後呢?難道我低調了,太後與皇後便不知道了嗎?哥哥可曾想過,為何我會被送出宮?”

  “難道不是......裏應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