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請過目，這便是魏常在遞上來的證據了。”鄭皇後取了蘭芝托盤上的紙張，遞了過去。

  秦司衡接了，一看便想起，這是那日他鬧她，墨汁滴在紙上，毀了的那張，後來她狠狠瞪了自己，氣呼呼的又寫了一張。

  魏常在內心正盤算著，原本是要鍾容兒或者那兩個丫頭畫押後，才上報，到時候便是鐵證如山，皇上便是有心維護，也沒有法子的，可如今這局麵生生被毀了。

  秦司衡收了心思，眼底漆黑，“魏氏，這東西你是從何處得到的？”

  “妾......這是有人偷偷塞給妾的。”

  “哦？何人？”

  “這.....妾也不知道。”

  “是嗎？既然不知道，那朕就先治你一個盜竊國家機密之罪。”

  魏常在不敢置信的抬頭，“皇上......”

  “朕再問你一次，是何人所給？”

  “這......”魏常在思慮著始終沒有說出口。

  “怎麽？不若朕請秦聞進來給你鬆鬆口？”秦司衡似乎並沒有多少耐心。

  魏常在思慮著那人說，若是敢說出她，到時候一定在皇上麵前講一切兜個幹淨，誰也別想好過。之前計劃好了，這東西便隻說是有人扔進了景秀閣便是，可皇上幾番追問，怎麽也瞞不住的。

  可眼下皇上的耐心已經耗盡了，“是......是落雨閣的夏荷。”

  她對著貼身的宮女使了個眼神，不論怎麽，威脅利誘都好，夏荷決不能攀扯上自己。

  那宮女點了頭，正欲往殿外去。

  底下的吉嬪微微詫異，自己這個妹妹這回倒是拉了個不小的幫手，落雨閣自己的人狀告自己的主子，有意思。

  可還不待眾人反應，秦司衡就已下了令，“帶上來。”

  下一秒，夏荷就被兩個太監架著進了殿。

  柳嬪的目光收緊，這麽快？看來她白擔心了，皇上應當是早有準備了。

  魏常在登時麵如死灰，這麽快就來了，皇上是早早就拿了夏荷，眼下就是連串通都沒有機會了。

  “皇上，妾都說了，這東西是夏荷交給奴婢的，也算是人證物證俱在了吧，還請皇上依律處置。”魏常在梗著脖子，硬撐著說了想說的話。

  “嗯，就先依律處置了這叛主的東西吧。”

  夏荷自覺大禍臨頭，不住磕頭，“皇上，皇上，不關奴婢的事啊......奴婢可以解釋。”

  “是魏常在，魏常在要奴婢這麽做的呀，奴婢也是沒有辦法呀。”

  “是她......是她讓奴婢私下監視好主子，一有風吹草動，就想辦法通報她的呀，皇上。”

  魏常在看著上首皇上皇後的眼神，自覺不妙，“夏荷，你胡說什麽東西，當心禍從口出，禍及家人。”

  夏荷狠狠搖著頭，“不是的，奴婢說的是真的，是真的啊，是魏常在說願意給奴婢找一個伺候皇上的機會，奴婢這才信了她的話啊，求皇上念在奴婢初犯，繞了奴婢吧。”

  “夏荷。”魏常在對著夏荷的眼神略微發狠，目光中帶著滿滿的警告。

  秦司衡冷聲道，“不必忙了，這東西原是鍾謹誠寫在家書中的，鍾謹誠知道科舉改行之法涉及眾多，因而未曾直接呈上折子，隻在家書中對容嬪提及，想讓朕當個閑話聽聽參考一二，可朕聽後略感興趣，就讓她抄寫了一份給朕帶去潛龍殿琢磨，不想她手抖寫壞了一份。”

  夏荷聽後，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東西是冬棗當做廢紙扔掉的，那日她剛好經過，撿了後心中大駭，就將它藏了起來，想著日後好生利用一番。她不甘，主子不論得寵失寵都不願重用她，便是麗妃也提攜身邊的宮婢侍寢過，為什麽她姿色也不差，可主子卻不願意給她一個機會呢，她隻要一個機會啊。

  “那主子諭製私用錦紅宮帳與紅燭，這當是真得吧，奴婢是親眼所見的。”

  秦司衡看著地上的夏荷與難掩失望的魏常在，目光愈發漆黑，湧動著深深的殺意。

  “是真的。”

  魏常在聞言，眼底立刻亮起一道光亮。

  “那是朕賞賜她伺候盡心，況且朕在提筆晉升貴人旨意時，便已有意提她為嬪位，早早就擬好了嬪位的晉封聖旨，已提筆之日算起的話，不算諭製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想炸開了鍋。

  鄭皇後轉頭看著皇上的眼神，極力克製努力維持著麵上的平靜。

  隻有淑妃和柳嬪還算淡定，隻互相看了眼，便低頭喝起了茶。

  可麗妃臉上卻掛不住了，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換上的是深深的嫉妒。

  許貴人心領神會地淺淺笑著，理了理裙下擺。

  吉嬪與靜貴人的臉上陰沉的厲害，吉嬪是震驚後的陰沉，靜貴人卻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臉上的溫和蕩然無存。

  盧貴人極力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皇上親筆連擬兩道旨的消息還是父親遞進來的，內務府的一個太監受過父親的恩惠，這消息她也是早早就知道的，否則又怎會特意讓魏常在這個蠢貨出頭。

  “皇上......”魏常在此時早已心如死灰，怔怔的站在那裏，腦袋一片空白，是哪裏出錯了呢？是哪裏？明明這是死罪啊，可為什麽卻輕而易舉的翻篇了？

  秦司衡耐心早已消耗無幾，對著林守德抬抬手。

  “常在魏氏屢次犯上不敬，惹是生非，擾亂宮闈，送入幽居殿，靜思己過，無旨不得出。宮女夏荷，背主忘義，於宮中互通消息，杖責三十，貶至辛者庫為奴。”

  便是連鄭皇後都微微吃驚，幽居殿那可是冷宮啊，魏氏這副好皮囊去了幽居殿這輩子算是再無出頭之日了。

  “皇上，求皇上饒了妾吧，妾是冤枉的啊，妾真的是冤枉的啊。”

  “帶走。”林守德朝著殿外揮揮手，立刻就有太監進來往兩人嘴裏塞了棉布，很快連叫聲也聽不到了。

  等正和宮裏的人都散了，鄭皇後才喊住了正欲出門的秦司衡。

  “皇上，似乎很看重容嬪。”是肯定句，可說的聲音卻很輕微。

  秦司衡側身看著她，“皇後可還記得，朕在與你成婚前說過什麽。”

  鄭皇後扶著扶手，目光微微沉下來，秦司衡目光微閃轉身出了殿門。

  一轉眼已經這麽些年了，可那日的話確曆曆在目。

  “你嫁給我隻會是王妃，而不是妻子，你還不明白？這樁婚事是父皇屬意，並非本王所願，本王自有法子攪了這婚事。”

  “臣女是自願的，臣女願......隻做王妃，鄭家需要一個王妃。”

  “鄭青雉。”

  “臣女絕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