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衡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躺在地上滿身是血的三人，他心口窒息的快喘不上氣，腳下的步子卻不敢耽擱半分。

  鄧遠見狀，立刻轉身跑出門去叫太醫了。

  “皇上，您怎麽來了。”鄭皇後立即從椅子上起身。

  地上烏泱泱的跪了一群人，鄭皇後看著跑向地上躺著的秦司衡，突然有些沒由來的心慌。

  魏常在也立刻跪了下來，這時候皇上怎麽會來。

  盧貴人努力的低著頭，借著鄭皇後的椅背微微遮擋住自己。

  秋橘顫巍巍的爬起來伏在地上，淚流不止，“皇上快救救主子吧，奴婢求您了，皇上。”

  秦司衡跑向鍾容兒身邊，蹲下身想要抱起她，可發覺全無可下手的地方，身上一道道交織的鞭痕，肉眼可見的便是右耳附近一塊還在不斷滲血，脖頸處似乎是被鞭尾勾到了，血流不止。

  他瞬間眼底猩紅一片，咬著牙一字一句問道，“是誰動的手？”

  一旁的太監們惶恐不已，“皇上饒命啊，奴才們也隻是奉命行事啊。”

  “饒命啊，皇上。”

  秦司衡抬眼看著上頭的鄭皇後，目光之中是鄭皇後從未見過的狠戾。

  “皇上，臣妾......臣妾......”鄭皇後突然不知該從何解釋。

  “林守德。”秦司衡的眼底殺氣漸濃，林守德立刻明白了，朝後頭稍一揮手，將一眾動手的太監盡數帶了下去。

  “皇上饒命啊。”

  “饒命啊皇上。”

  “奴才是冤枉的啊，奴才隻是奉命行事啊。”

  可無人再會為他們求情，剛才鍾容兒有多無助，他們此時也就有多無助。

  “皇上，您這是......要當眾打臣妾的臉嗎？”鄭皇後的唇都有些顫抖，眼裏皆是不可置信。

  秦司衡一言不發，解開身上的大氅，蓋在她身上，由林守德幫著，將她背在背上，大步出了正和宮。

  林守德又轉身吩咐幾個小的，背了地上的兩個，緊趕著萬歲爺的步子去了。

  正和宮裏，鄭皇後後退了幾步，跌坐在椅背上，“竟是真的......”

  蘭芝有些擔憂，上前一把扶住她的手臂，“娘娘。”

  許是因為在秦司衡的背上，牽扯了傷口，她趴在他肩頭，微微睜開了眼，用盡了力氣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是要......回家了嗎。”

  他突然停了腳步，偏頭看了她一眼，暴躁不已，“你敢，你若敢死，我就殺了你那兩個丫頭，滅了鍾家滿門。”

  “聽見了嗎，你聽到了嗎。”可背上的人卻沒有回複他，隻有不斷滴在地上的血在提醒他。

  他背著她再度狂奔起來，一路進了潛龍殿。

  鄧遠背著大大的藥箱，沈太醫一路小跑著跟著他，後腳就進了潛龍殿。

  沈太醫來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皇上的龍袍上都浸了不少血跡，再看塌上趴著的人麵色已如白紙，他立刻探了脈，不由得擰了眉。

  “皇上，失血過多，得盡快處理傷口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性命危矣。這耳後和脖頸的傷最為嚴重，臣先處理這兩處，還望皇上準許。”

  林守德立刻想起來，潛龍殿從無宮女伺候的，容嬪那兩個貼身的也都受了傷。

  鄧遠本在一旁喘著粗氣，擦著額頭的汗，聞言差點沒跺腳，怎麽把這茬忘記了，提腳就往外跑了，“奴才去找醫女來。”

  “你說，朕來做。”秦司衡快速的做了決定。

  沈敬之微微一愣，從藥瓶裏倒出兩顆藥丸，“先喂上這兩顆內服的藥丸，然後皇上先用熱水和棉布擦洗下這兩處，臣看一眼脖頸和耳後的傷處深淺，才好選藥，然後皇上來上藥，最後再輔之以湯藥。”

  秦司衡接了兩顆藥塞進鍾容兒嘴裏，迅速拿起備好的棉巾蘸了水擦洗了，沈太醫這才看清傷口，脖頸那一處竟比初次肉眼見到的還要深，且耳後連著脖頸那塊腫起來高高的一塊，再往下一些隻怕無異於割破人的動脈了。

  沈太醫拿了青色瓶和白色瓶盡數倒了些在瓷碗裏，稍稍攪拌混了下。

  “皇上，用這個，要快。臣先去看下藥煎的如何了。”

  秦司衡立即將瓷碗裏的粉末舀了倒在脖頸和耳後，拿紗布裹了幾道，又拿了剪子從她脖頸後欲將衣服剪開，

  剛剪開一點，就看到脖子上那條染著血的紅繩，他把紅繩剪了拿起來，這才看到那枚和他手上戴的一樣的白玉戒，隻是自己手上那枚染了血，她那枚卻幹淨光亮。

  他眸色漆黑，望了眼塌上的人，緊閉著眼睛，氣若遊絲。

  拿著剪子的手快速的處理起來背上的衣裳，可有的地方連著皮肉，怎麽也剪不開。

  他額上漸漸起了汗，等把背上鮮紅的衣裳全部剪開後，他拿著剪子的手都開始輕顫起來，背上幾乎都是鞭痕，交錯的深深淺淺的，幾乎沒有一塊好的皮肉。

  他一眼便能看出來，這不是普通的鞭子打的，一定是上好的馬鞭，還是常年浸泡過的那種，否則絕不會有這麽深的痕跡。

  一想到這裏，他眼裏幾乎能噴出火來，再沒有猶豫的拿了瓷碗裏的藥粉一一倒在上麵。

  還未處理好紗布，鄧遠就氣喘籲籲的帶著醫女來了，那醫女差點沒喘上來氣，一路被鄧遠拉著跑。

  “皇上......醫女......醫女......來了。”

  處理背部的傷口，秦司衡本就沒有經驗，隻能讓醫女進來，那醫女低著頭半點不敢耽擱，連手都有些顫抖，終於在秦司衡要殺人的目光下處理好了。

  “皇上，藥煎好了，臣需要再次把脈。”

  秦司衡拿了裏頭一條薄被蓋在鍾容兒身上，又喊了在外頭守著的林守德在殿內加了幾個暖爐，這才讓沈敬之進來請脈。

  “皇上，容嬪娘娘失血過多，您把這幅藥先給娘娘喝了，臣還需再煎兩幅去。”

  秦司衡不言，隻擺手讓裏頭的人都出去。

  可人一走，他端著藥碗也犯了難，這趴著也不好喂藥。

  坐在床邊琢磨了一會，這才端著藥碗喝了一口，小心翼翼的稍稍托著她的頭，對著她的嘴喂了下去。

  如此反複三四回，這才將藥喂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