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吐血
作者:藍多以眠      更新:2021-10-28 11:55      字數:3427
  鄧遠去報的時候,秦司衡正在和兩廣總督並幾個大臣議事。

  秦司衡扔了筆就往內殿去了,留下幾個臣子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林守德自然知道能讓皇上這麽著急的,他立即上前安撫了幾個大臣,陪著上了些茶點。

  秦司衡到的時候,一入眼就看到桌上染血的紙,眉心越擰越重,快步走到床榻邊一看,鍾容兒麵色慘白,袖子下的手不由得一緊。

  秦司衡走到床榻邊上坐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

  “微臣診了許久,常在吐了一口血,經脈倒是更暢通了,心脈也不虛了。”沈敬之頗有些驚訝,這症狀倒也是奇了。

  “這麽說,她好了?”秦司衡眼眸有些喜色,伸手握了她的手,微涼。

  一旁的秋橘和冬棗都開心不已,就連鄧遠也輕歎了一聲。

  複又看看床上的人兒,“麵色不好。”

  “雖還有些虛弱,但養些日子就好了。”

  秦司衡聞言這才放下心,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問道“怎麽突然吐了血?”

  “皇上,這是因為心脈久滯的緣故,如今不知道什麽緣故,才吐了這口淤血,現下心脈沒有積淤,反倒不必擔憂了。”沈太醫也有些高興,他大大小小不知翻了多少方子都不見效。皇上為著這事,有幾回都恨不得摘他的腦袋。

  “都下去吧,都賞。”秦司衡看著床上的人,頭也不抬地擺擺手。

  “謝皇上”

  “謝皇上”冬棗幾個高高興興得往殿外去,還一步三回頭的張望。

  等屋裏的人都退出去,這才安靜了下來。

  秦司衡握著她的手,仔仔細細的盯著瞧了好一會,又有些高興,又有些揪心。自顧自的一個人說起來,“早知道見了你兄長你就好了,我該早早就召他回京,原是你思慮過重的緣故,怪我.....”

  他坐在床榻邊陪了好一會,等林守德催了兩回,這才去了前殿。

  等鍾容兒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她醒來就感覺心口舒服了很多,就連身子也輕快了。之前總感覺沉悶難透氣,偶爾還疼。

  別人不知道,她心裏卻清楚,她吐血那會,隻感覺有東西從身體飄出來,一下就感覺通透了了。

  她能感受到鍾容兒是真的從這具身體走了,她那般執著硬是留著最後一縷殘魂,是為了見鍾謹城最後一麵嗎?

  鍾容兒強撐著坐起來,無奈地笑了,難怪沈太醫換了這麽多張方子,她吃了這麽多藥都不見好。

  也好,去投胎吧,下輩子安安穩穩的過一生罷。

  秋橘正端著燕窩從外頭進來,一看見她坐著,大喜過望,“主子,您醒了?”

  放下青玉盞,坐過來替她攏了攏衣裳,又在後頭墊了幾個枕頭,讓她靠的舒服些。

  “皇上聽您吐了血,撇了一屋子的大臣就來了。等沈太醫看好了,又守了您許久,這才去了前殿議事。冬棗去給您提膳食去了,您先吃些燕窩,照您喜歡的,配了牛乳蒸的香著呢。”

  鍾容兒點點頭,她嘴皮都有些幹,也確實餓了,秋橘一口一口喂著她。

  喂到一半,秦司衡就來了,原是鄧遠一聽到裏頭有人說話,立刻就去報了。

  秋橘起身行了禮,站在一旁。

  他坐在床邊,仔細瞧了瞧,臉色好多了,但瞧著沒什麽氣力,又拿過秋橘手裏青玉盞,繼續喂她。

  鍾容兒喝了幾口,才開口,聲音有些啞,“這麽晚了,先送我回去吧。”

  他們默契了這麽多日,太後回宮在即,今晚若是她歇在潛龍殿,立馬就破功了。

  秦司衡指尖微動,喂了最後一點,“等用了膳,讓沈敬之再診一次脈,我送你回去”

  “好。”鍾容兒伸手覆上他得手,安撫他。

  他撇了大臣就來,可見也是嚇著了,他為著自己這個身體操了不少心,她心裏都明白。

  秦司衡把青玉盞遞給秋橘,秋橘接了輕聲退出去守在門口。

  秦司衡解了外袍,上塌靠著枕頭,將她摟在懷裏。

  “再養些日子你就好了。”他下巴抵在她頭上,嗅著她發間的香味,淡淡的,很好聞。

  “嗯。”鍾容兒吃了東西,感覺人舒服了一些。

  “再等幾日,就不必這麽小心了。”秦司衡修長的手指撫著她的發

  鍾容兒一怔,不解地抬頭望他,“什麽?”

  秦司衡沒有回應,隻親了親她額頭,“累嗎。累的話再睡會。”

  她搖搖頭,“再睡晚上睡不著了。對了,我哥哥官職有調動嗎?”

  “嗯,他自請去邊境。”

  “你這次讓他回京也是存了這個心思吧。”

  “嗯,他和應達都會調離營關口,邊境這兩年不太平。還有邊境軍營裏,你哥哥得到些消息,需得去確認。”

  鍾容兒不說話了,哥哥自請去,是誰也改不了的。

  “擔心他?嗯?你怎麽就不知道疼疼我?”秦司衡強迫她臉對著自己,有些醋味。

  鍾容兒哂笑,“我哥哥老實,我怕他被人欺負。”

  “你這意思朕就狡猾奸詐了?”秦司衡好笑又好氣的看著她。

  “那是自然,畢竟我哥哥可做不出半夜鑽人被窩這種事。”

  秦司衡嘴角噙著笑,眉眼都帶著溫柔,“你怎麽知道得?你那個什麽棗的丫頭,睡得死死的,你那晚身上不舒服也睡得沉。”

  鍾容兒笑著不肯理他,閉上眼睛假寐。

  “快說,你怎麽知道得?嗯?”秦司衡哪肯放她睡,一把捉了她的小嘴親了一口。

  鍾容兒裝不了,隻能笑著看他,“睡夢裏有感覺,以為做夢呢。後來看到枕頭上有根頭發,比我的頭發粗大概就猜到了。

  “頭發.......這麽喜歡我?嗯?連頭發絲什麽樣都記得?”秦司衡眼底有些得意和傲嬌,一副我都懂的表情,“那泰山行宮裏,林守德讓人去報了你為何不來?你就不怕我真的......”

  鍾容兒睨了他一眼,“我那時就想,你果真和她有些什麽,我日後決不再和你說一句話了。後來你大搖大擺地去了碧柳婷,我就猜到了,你要是真和靜貴人做了那什麽,還會大晚上跑到碧柳婷吹風玩?還有回宮後一句泰山行宮的風言風語都沒有傳出來,還有你給她封號‘靜’,我就都明白了。”

  “小沒良心的。現在知道我對你好了。”秦司衡佯裝惡狠狠的咬了她肩頭一口,卻也舍不得用力,這才開口解釋,“那日在馬場人多眼雜,就近伺候的都能看出那支箭是衝你來的,她那個侍女買通了侍衛得了消息,就要遞回宮裏,好在被衛臨城的人抓了個現行。若是這樣的消息進了宮,你便......不能在我身邊了。”

  一個天子身邊,豈能留著一個危險的女子,不曉哪日,就要危及皇帝的性命。

  “她到底是個貴人,我不能隨意處置了她,但留著她,也得讓她學會管住自己的嘴。”

  鍾容兒趴在他胸膛,聽著他健壯有力的心跳聲,微歎了一口氣。

  “秦司衡,你若隻是個平頭百姓就好了,咱們開個小鋪子,你做掌櫃收錢記賬,我來做甜點,每日隻做到日落,就關了店門,然後去逛小夜市,日日過的快活自在。”

  “可你偏偏是皇上,諸事難由己。也罷,誰叫我喜歡你呢。”

  “做妾就做妾吧,我認了。”

  “可秦司衡,我是個自私的人,不願和旁人分享你。”

  “你若有一日負了我,我便再也不會回頭。”

  “秦司衡,隻要你能做到答應我的,我可以等,可以忍。哪怕需要很久才能有正大光明的偏愛。”

  秦司衡默默地聽,不由得將她抱得更緊,心裏越發愛惜她。

  她是委屈的吧,若不是他自私地要了她進宮,以她父親和哥哥的官階,她原本可以嫁個不錯的人家,做堂堂正正的妻。

  她這麽好,長得好,又體貼,又聰慧,日子定然過的極好。

  她會有一個疼愛她的夫君,將她捧在手心,空暇了能陪著她騎馬放風箏,聽曲看戲。

  可他不願,從他十五歲那年見她起,從她喚他齊衡哥哥起,從他抱著從樹上摔下的她起,他便再不能容忍旁人擁有她。

  小容兒,在我心裏,你便是吾妻。

  小容兒,此生,我定要與你糾纏不休的。

  秦司衡把頭埋進她的脖頸,低沉著嗓子說道“再等我幾日。”

  等用了膳,診了脈,秦司衡才抱著她乘了小轎回去,晚上歇在了落雨閣。

  ......

  正和宮裏。

  鄭皇後握著簪子,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娘娘寬心。皇上今晚已經歇在落雨閣了。”

  鄭皇後扔了簪子,鬆了一口氣,“這麽晚了,還以為皇上要允她歇在潛龍殿。”

  潛龍殿,從未有妃嬪留宿。

  “皇上行事向來分寸,娘娘寬心些。”

  “她自來了宮裏,湯藥不斷的,倒惹得皇上對她有幾分掛心。”鄭皇後轉身上了床榻。

  蘭芝上前幫著整理被褥,“娘娘,俗話說見麵三分情,何況皇上和已故的鍾大人還有幾分師徒情,稍加關照些也是有的。”

  鄭皇後靠著靠枕坐著,“皇上那裏裏裏外外的一點消息都露不出來。本宮瞧著內務府送來的彤史,自回宮後但凡皇上來了後宮,不是本宮這裏,就都是歇在那裏,不曾侍寢就能留得住皇上,倒是個有本事的。”

  蘭芝坐在床榻邊陪著說話,“皇上在男女之事上素來寡淡,每月進後宮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許是那容常在旁的地方得了皇上的青睞也不一定。”

  “左右不過是個常在,也越不過本宮去。倒是靜貴人身邊換了一批人,連貼身的碧兒也死了,本宮心裏始終有些奇怪,讓人留意些。”

  “是,娘娘。不過,眼下太後回宮才是最要緊的事,您早些歇了,這幾日且有的忙呢。”蘭芝扶著鄭皇後歇下。

  鄭皇後想起這位齊太後,就有些頭疼,素來與她是不太親厚的。